很多官兵惨死在书院附近,就连昨夜帮忙救火的平民也卷入其中,郭家增援赶往现场时,只找到一位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的少年,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幸存者。
那位少年被视为行凶者,被郭家直接扣押,不予交给任何外人审问。
郭献侯疯了一般下令官兵一遍又一遍搜寻书院废墟,只为找到某样下落不明的东西。
而那件东西,正是沈非欢拿走的那本册子,此时此刻,它正躺在花江阁的庭院里。
而这件事还在持续发酵,不知怎么的,突然有厉鬼索命的谣言传遍大街小巷,而太历院的分支平炀宗门外更是堆满了受害者家属,要求尽快对惨死之人进行镇魂。
唯恐天下不乱的李云云还拿着他最爱的月琴,跑到人多的地方弹唱一曲《夜深人静索魂时,程府却在把酒欢》。于是,短短的一个上午,平炀宗已被推上风口浪尖。
在这种时候,全锦川也只有夏洲夏大妖有闲心去糖塑艺人那里转了一条生肖“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打量:“我就奇怪,为什么生肖里没有用猫呢?”
而他身旁的蔚凌,刚把那沾满鲜血的册子从头到尾看完:“看来郭家不能放着不管。”
“怎么了?”
“这册子里记着不少脏钱往来,甚至涉及到妖丹。”
蔚凌把册子递给夏洲,夏洲没伸手接,只是歪头盯着册子看了看:“你拿反了。”
蔚凌把册子扔他脸上:“自己拿着看。”
墨池四周张望了好一阵,没见慕容尘灏的影子,一张神清气爽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搭调的忧愁:“师尊,侗阳书院的人肯定是沈非欢下的手,可外边总传说什么厉鬼,哪儿来的厉鬼!他们老围着师叔闹……就算平炀宗能驱魔镇邪……也驱不了什么厉鬼呀!这可怎么办?”Χiυmъ.cοΜ
蔚凌皱了皱眉:“刚到锦川那日,我尾随沈非欢到的地方就是侗阳书院,当时书院没让他进,他放狠话要杀光他们,没想到他真会做到这种地步。”
墨池:“沈非欢为什么要去侗阳书院杀人?”
蔚凌:“也许那本册子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墨池惊:“可他为什么会丢给我们?”
蔚凌也觉得奇怪,那日他追问沈非欢,后者明显不愿透露更多,可为什么今日却偏偏把这种东西丢来了花江阁?
夏洲懒得自己动手,趁着周围没别人,他干脆腾起一抹黑烟在半空中帮他翻册子,刚翻了两页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郭献侯脑子有病吧,做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还用册子记下,是担心别人抓不着把柄吗?”
蔚凌道:“那间侗阳书院不见得是郭献侯的人。”
墨池:“师尊的意思是,有人在记录郭家的恶事?”
蔚凌寻思着,道:“书院已被烧毁,道地怎样我不知道,但你看那本册子。”
蔚凌一说,墨池就看了过去,似懂非懂地点头说:“沾了不少血。”
蔚凌:“不是,你看这本册子上有编号。”
墨池确实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编号。
蔚凌:“郭献侯的记录只是其中一份,侗阳书院很可能在做某种交易,他们或许有一个中立的立场……或许,被其他人暗中操作着。”
墨池豁然开朗地点点头,也不知道究竟听懂了没。
今天天气不好,头顶阴云压空,却不似下雨前的那种阴霾,立冬以后,空气中的寒意持续递增,化作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堆在心底。
蔚凌问夏洲:“尘灏还是没消息?”
墨池抬起头望着夏洲,像在等他回答。
夏洲道:“如果侗阳书院前没发现他的尸体,被郭家带走的人可能就是他。”
“什么?!”墨池大惊。
蔚凌疑惑:“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夏洲:“跟踪沈非欢。”
蔚凌:“……”
上次事关郭家选妾,慕容尘灏一直周转在外,这个过程中他碰巧发觉了沈非欢的踪迹,也如实反馈给了夏洲,夏洲心里挂念着沈非欢给蔚凌下情药,顺着性子让慕容尘灏以牙还牙——
夏洲看向他:“如果郭家抓到慕容尘灏,很快他们会找上门来,阿凌,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锦川城里到处都是郭家的眼睛。”
说曹操,曹操到,夏洲上句话说完不足片刻,一个小仆便神色慌张地跑来,说郭献侯自带人来了!
很快,一大群官兵涌入江花阁内,熟练地堵住每个出入口,正前方一盏金灿灿的华盖率先映入眼中,随即下面走来一个大胖子、和一个小胖子。
不用猜也知道,大胖子是郭献侯,小胖子则是许久未见的郭见朝。
只是这二人并非如传闻一般趾高气昂而来,走到蔚凌面前,竟然双双低身行礼:“在下郭献侯,这是小儿郭见朝,参见天羽仙尊——”
蔚凌眼中闪过凛冽的寒光,似一瞬间理解到了所有。
“犬子糊涂啊!在琉璃山被仙尊屡屡出手相助,却是毫不知情!唉!”郭献侯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我看蔚大人身手好的不得了,心中佩服得很,现在又知蔚大人竟是天羽仙尊……我真是眼笨,真是眼笨啊!”郭见朝深深鞠了个躬头也不敢抬起来,
蔚凌知道这劫肯定躲不过,话语间依旧不失温柔:“我已失了仙资,二位大人若能以姓名相称,蔚某感激不尽。”
郭献侯将双手相握对着天上拜了拜:“贵号乃天子钦赐,下官怎敢随意冒犯。”
在他们说话这会儿,夏洲已经吃完了狗狗塑糖,他换了个姿势,把双手垫在脑后,两条大长腿十分舒适地搭在石桌上,悠然仰躺着闭目养神。
郭献侯瞥了他好几眼,都被他当成空气忽略过去,看似面子挂不住,但转向蔚凌后又作赔笑状:“蔚仙尊,今日来是有一事,下官也不绕圈子,直说吧——昨天那侗阳书院燃了大火,我们在书院附近救了一人,他伤得太重,还在昏迷中……下官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才发现他是仙尊的知人。”
墨池身子前倾,欲是有话要说,蔚凌伸手挡他一下,他便是心中会意,仓促抿下嘴唇,只留一双恼色的眼,牢牢瞪着郭献侯。
接踵而至的事让墨池对郭家产生了莫名抗拒,他还太年轻,情绪都写在颜面上。就算他的脑筋再怎么直来直去,郭献侯那副摆明了要用慕容尘灏作威胁的嘴脸足以让他的耐性跌进谷底。
“蔚大……呃、蔚仙尊,慕容兄弟对我有恩,该是郭家报答他,这会儿专门请了大夫帮他疗伤。”郭见朝话说得客气,似是三分有畏:“正、正好,今天郭府打算设宴招待蔚仙尊,不知仙尊可否赏脸?”
显然,他们所畏并非蔚凌,而是在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夏洲,在琉璃城时郭见朝见识过夏洲的本事,更有甚是把夏洲当成了神仙来拜,这次回到锦川,他花了一夜时间把来龙去脉从头到尾了讲给了自己爹听,爹心里对夏洲的身份以是多有猜忌。
蔚凌道:“刺史大人抬爱,蔚某恭敬不如从命。”
郭献侯大喜,连忙让出道来:“哪里哪里,仙尊亲临才是下官荣幸之至!请。”
这句话说完,旁边的石桌猛地被踢开,耳边只听哐铛作响,上边的桌台就砸了地上,只剩一根墩子撩着烟尘翻倒在郭见朝跟前,郭见朝呆了足足半刻,才“哎哟!”大叫吓得平地直摔,两只黑白分明的眼儿登时张开老大,跟见了鬼似的看向蔚凌身旁的夏洲。
周围官兵齐齐上前,仗着人多事大,把整个包围往里收紧了一大截。
夏洲盯着郭献侯:“见者有份捎上我呗。”
郭献侯也是常在官场走的老狐狸,夏洲不动自然最好,反之也非全无办法,末了他照样能嘴角上扬,笑得坦然自若:“既是仙尊的朋友,下官自然欢迎,三位请。”
有了夏洲打冲锋,墨池断然抛弃自己心爱的师尊,站到夏洲旁边去,蔚凌斜他一眼,他还无辜得很,好像刚才忍气吞声是受了莫大委屈。
***
郭家府邸位于锦川的正中间,四面环河,水从江中引来,横跨东北,最终汇进主河道。
说是府邸,不如说是一座巍峨宫殿,从正门进,映入眼帘的华美建筑高落于汉白玉石台基之上,褐色琉璃瓦重檐庑殿顶,连廊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殿前有宽敞的月台,左右连通回廊,整体占地宽广,高亦有十余丈。
郭献侯解释说,早年锦川城不过是昭国近郊的一座小国,此殿为当时王君之所,后因吞并,先帝中意这独特构造,刻意留了下来。
一路粗略介绍,无非是转移注意,途中墨池提到想看慕容尘灏的状况,却被郭见朝回应说刚上完药还在修养,晚些时间去看比较妥当。
此时天色尚早,不到用宴时间,可宴席已经摆在正殿,郭献侯亲自带三人入座,进殿后却见已有多人恭候在位,一道相互寒暄,颇有一番回到了皇宫的错觉,。
在座的众人乍看之下都是武将,传郭家有近五十万兵权,看似实属不假。而这其中一人,蔚凌心觉面熟,恍然间忆起此人是杨繁所属分团的将士,只是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郭献侯走到正前方的黄铜高椅坐下,招招手,婢女便纷纷呈上空杯,似乎不打算倒酒。
“师尊,这么大阵势,我们打得赢吗?”墨池在旁边坐立不安。
蔚凌不看他,只道:“少说话。”
墨池撇撇嘴,目光越过蔚凌,看向坐在蔚凌另一旁的夏洲。
夏洲坐的位置正好靠近立柱,天助他也,又有地方可以靠了。
“近日锦川城里有些乱,让仙尊看了笑话,下官已受天子之命,平安护送仙尊回宫,在此之前,还请仙尊暂时屈尊郭府,下官自当尽快安排妥当。”
郭献侯开口第一句就是把话挑明。
蔚凌也不惊讶,反倒从容应声:“陛下可安好?”
郭献侯道:“多亏仙尊赐血,陛下龙体安康,知命之年仍是而立之貌,此乃万寿无疆之兆啊。”
他说这话,席间无数的眼睛自然落在了蔚凌身上——包括夏洲的。
“仙尊果然是神仙下凡!”坐在对面的武将瞅着蔚凌的脸不放:“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末将自认粗凡,没想到也有悟出了陛下心意的一天,哈哈哈。”
“可不是,刚进来时还以为郭大人请来了哪家仙子。”
“难怪那万念殿至今不让人进,怕是世间凡物浊了仙尊的香气。”
武将大多是出身莽夫,说话也不顾及,席间千言万语带着难掩笑意,幸好墨池听不懂,只是他们一阵阵发笑叫人莫名火大,再看身边蔚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墨池也只得随他一样,默默等待那群粗俗之人尽兴消停。
蔚凌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群将领不光是轻薄了他,更是没把皇帝顾萧放在眼里。
何况,前几日顾鸢才道皇上身体欠安,今日郭献侯却是另一番说辞,二人都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可能性只有两个:一是皇帝生病之事知情人甚少,郭献侯只靠折子自然不会知道宫中变故。二是郭献侯有意隐瞒了此事,以眼前这群将领的反应推测,郭献侯算得上半个土皇帝,他如此胆大包天张扬形式,很可能是深知皇城那边快要变天。
若真是后者,他将蔚凌邀请到此,恐怕另有所图。
“哈哈哈,诸位开开玩笑也罢,仙尊不是女儿身,怎么夸也是抱不了美人归的。”郭献侯给这荒唐的开局收了个尾,话里话外亵意满满,可终归是让席间笑声落了底。
夏洲也不说话,眼睛落在蔚凌身上便挪不开了。
他今日以银冠竖发,一丝不苟,干干净净,从夏洲的方向看去,那睫毛细密又柔软,将光影斑驳落在他静谧眸间,最饶人心乱的地方,是那落在眼尾若有似无的媚色,同他与生俱来的冷清气质截然相反,他安静坐在那里,却是招蜂引蝶之态,将自己置于任人宰割的境地,任由周围人视他作猎物,与他周旋,耗的他无力招架,再慢慢把他分而食之。
夏洲自认自己是最熟知蔚凌的人,不只是那百看不厌的容貌,还有肌肤的温度、血肉的香味。那漂亮的身体上还刻着他契约之印,从发丝到血的一滴都只能属于他。
蔚凌望向郭献侯,温顺地说道:“刺史大人身边美人如云,蔚某自不敢当。”
“蔚大人太谦虚,当年在边关,你与咱们的白将军就是将士眼中两支花!可惜,啧啧,都是高岭之花。”
此句言语不是出自别人,正是那位杨繁队里的雪狼军将士。
另一人接话:“郑将军,你们雪狼军那个白烈,长那么俊可真是浪费…!”
郑将军。
蔚凌恍然想起来——他是郑屿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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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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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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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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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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