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没有睡,只是将忘川剑轻轻擦拭。
夏洲下落不明,紫婉儿也在这群人手里,现在的不确定性太多,但至少静观其变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又过一会儿,有人敲门。
门外没有妖魔鬼怪的气息,那人没等蔚凌应声,便推开门进来。
来的人是薛源,旁边的侍卫给他掌了灯。他手里端着药,在空气里漏了些苦涩味儿。
“天色不早了,仙尊,喝些药早点睡下吧。”
薛源到他面前,将药搁在案上。
蔚凌待人总是很温和,剑不示人,随手收回鞘中,眼睛不看药,只看着薛源道:“我身体无恙,何须喝药?”
薛源谦卑地躬身,道:“殿下是担心仙尊连日劳累,让卑职熬了些安神补气的药,再过几日待殿下镇压妖邪顺利登基,仙尊作为帝师,还需保重身体才是。”
“那便放着吧。”蔚凌淡淡地说:“有劳薛太医为我操心。”
可是,薛源依旧躬身不起。
蔚凌已经掂量过来者之意,想是这药不下口,薛源是不会离去,何况他带来的侍卫有两个人,门外还有六个,这些都是薛青青的人,个个全副武装,怎么看也不是送点补品那么简单。
薛源沉默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先开口:“仙尊,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被囚禁在万念殿时,卑职也是这样时不时地替你送药,照顾你的身子。”
蔚凌侧过脸,眼尾勾着点余光,顺着他柔美的轮廓凝成了一点诱人心魂的妖艳:“是啊,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的法力日渐衰败,直至无法压制梼杌的封印…薛太医也是功不可没吧。”
薛源低着头,没吭声。
片刻后,蔚凌接着说:“你曾想杀我,所以我一直以为你是岳尔珍的人,现在她死了,你又是在为谁效力?”
“仙尊误会了。”薛源打断他:“太子专程和卑职交代,这药一定要亲眼看着仙尊喝下去他才放心。”
“太子?我看不像。”蔚凌声音温和,态度却丝毫不让:“何况,现在的太子到底是什么,薛太医应该比我更清楚…”
此言一出,薛源的双眼突然睁大,他大呵一声:“放肆!”
两边侍卫立马出刀,只听见哐当声响,银光闪烁,蔚凌已经动手,忘川剑随着他的动作从剑鞘中滑出,刚好击在侍卫握剑的手腕上,然后由下往上一挑,把侍卫手中的剑给扣了下来。
门外的侍卫赶紧冲进房间,但蔚凌一脚踹到案上,阵阵摩擦声起,把迎面的侍卫撞个正着。
案上的药没留住,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蔚凌好心相劝:“闹出太大动静,对你们没有好处。”
他几乎可以肯定,薛源绝不是顾煊承的人。
作为地狱门的容器,顾煊承没必要在用毒药这种手段来加害于他。
这种小火慢炖的行为总是唐突出现,看似致人于死地,却又隐隐留下生路。
到底是对方莫名执着,还是另有目的。
蔚凌几乎很快理解到,对方在试探他。
是啊,那个人从一开始便在不停的试探他。
薛源终于直起了身子,他的脸上在笑,是那种与他气质完全不同的阴险冷笑:“难道仙尊当真打算留在皇宫,为那早已是非人之物的太子左右?”
蔚凌实话实说:“既然一切的矛头都对准祭天大典…到底结果如何,我现在也无法判断。”
薛源摇了摇头,他抬手,周围侍卫领命收起武器。落在地上的药水泛着一点泡沫,就这么融成了地板上的一抹漆黑。
“蔚仙尊,顾煊承是你和英桀曾拼命保住的人。”
说话的不是薛源,而是从门外走进来,身覆铠甲,面色冷漠的薛青青。
“希望你能认清他的模样,永生不忘。”
*
大雪下了一夜,天明也不见停。盘旋在煜都上方的乌云没有散去,整个天际都是灰白色。
白璃隐约听到了闷响声,吓得心跳顿停,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柜子里,透过木板的缝隙,一缕光照进他的眼睛。
他看见一颗人头歪斜地板上,是死不瞑目的煜都侍卫,地上很多黑色的血水,死者也不止一个,从流淌的迹象来看,也许屠杀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白璃头皮发麻,不敢动,很快,他看清那个人的身体残块都在门口,细细的钢丝带着血,那是杀人凶器。
连续几日的恐慌让白璃的思绪高度敏感,他很快理解到:敌人来了,是沈非欢把他藏了起来。
可是,沈非欢去哪儿了?
白璃试着推了推柜门,但柜子外缠了钢丝,推不开,正在这时,白璃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捏着一张纸条。
缝隙里渗透的光落在纸条上,上面是血迹写下的字——
“背后有路,逃出去。”
白璃下意识握紧沈非欢给他的小刀,胳膊往背后的柜壁推了推,听着声音确实像中空。他深呼吸一口气,重重地发力撞开木板。
不料屁股下面坐着的木板也随之倾斜,天翻地覆间,白璃从柜子里滚了出去。
动静比想象中大,此地不宜久留,白璃休息了一宿,身体已经恢复,他迅速调转方向,往翻去屋梁上。
果然,他刚藏好身子,楼下立马传来了脚步声。这次赶来的人是法侍,他们顺着满地血迹去了白璃刚才呆过的房间,看见里面的惨状,接着,他们立刻开始结阵,想要巡查酒楼里是否存在妖怪的气息,这对白璃而言反倒是好事,凡人之身的他完美地避开了法阵的干扰。
“这些东境老鼠可真有点儿本事,我还以为他们只会歪门邪道。”
一个法侍在屋子里探查尸体,不知为何,那些尸体的皮肤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迅速发黑,变成一堆肮脏的泥泞黏着骨骼,就像是已久。
“这是…”
“尸骸,全是尸骸…怎么连军中也……”
“哎哟!”有个法侍发出惨叫,刚才他一不小心,脸上被割开了一条大口子。
检查尸体的法侍幸灾乐祸:“小心点,满屋子都是钢丝,沈非欢那小鬼是蜘蛛精吗?“
看着有人被钢丝割伤,跟在后面的法侍也心慌了,他说:“大人,要不我们先撤吧,这个酒楼的东境人已经杀光了,城里还有好几个地方得去,外面也堆着尸体,太子殿下的意思…晌午前都要运去神坛才行,可、可咱们自己的军队里面也有尸骸、万一出了乱子…”
领头的法侍一抬手,示意他住嘴,随后向他投去不满的视线:“别管什么尸骸了。依我看,东境老鼠抓再多,也都是老鼠,余院长既然会亲自来这里,就证明酒楼里有大鱼。”
“你是说,沈非欢?”法师忐忑道。
“沈非欢已经和我们周旋快半个时辰了…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干脆一走了之?”
“难、难道是……”
“他一定是在藏着什么东西。”
领头的法侍站起身,目光慢悠悠地四处打量,他也不敢走进屋子里去,那些看不见的丝线随时可能把他切碎。
“沈非欢会藏的东西,难道和白家有关?可是……余院长说白将军已经……”
“嘘。”
领头法侍突然低声一句。
有哭喊和惨叫声,隐隐约约从酒楼外传来。
门外的法侍立即去窗户边确认情况:“是东境人,还有活口,大人,有人在抢我们的猎物。”
领头法侍眉头一皱:“妈的,跟我来!”
“是!”
一群人匆忙转移目标,顺着来时的楼道离开。www.xiumb.com
白璃依旧藏在屋梁角落,他松了口气,握着刀的手已经紧张得发麻。
刚才他听到关于白烈的事,心中不安越发强烈,他想起自己娘亲诀别时的眼神,明明自己红了眼眶,却严苛地对他说:“你是白家的独子,你要独当一面。”
他是白家的独子,但他也是柳莺和白烈的儿子。
白璃咬紧牙关,从屋梁上跳下,正如刚才的法侍所说,沈非欢争取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是为了让他顺利逃出去,他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
他不能死在这里。
白璃迅速观察四周,这座酒楼的结构并不复杂,上下只有一条楼道,刚才的人已经走了,现在看似安全——
窗外的躁动声还在持续,法侍正在追捕逃窜的东境残党。
煜都哪里才是出路,白璃也不知道。
他下定决心,沿着台阶往下走,可刚到转角处,又听见楼下有声音,似乎有东境人逃了进来,还引来一堆追兵。白璃赶紧后退,只能往楼上走,可刚迈出脚,却如同踩入泥沼般,鞋底陷了进去,他心里一惊,见好端端的长廊不知为何扭曲起来,木质地板变红变暗,像腐烂的果肉堆在一起,顷刻间,汁水喷裂,变成一颗颗血红的眼睛。
白璃吓得愣在原地,可忽然上方有人出现,捉着他的手臂把他拽起来,速度实在太快了,白璃来不及看清就跟着那人摔到了走廊另一边。
“你太慢了。”
沈非欢把他搂在怀里,手臂用力按住他的头。他的耳朵贴在沈非欢胸口,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很乱,很快。
“沈哥哥……”
“听好。”沈非欢把他挡在角落,发丝蹭在白璃脸上,是粘稠的血。
“我…拖着他…你从背后的窗户跳下去,然后逃,这里……离城门不远,你什么也别管,别……回来。”
说话间,白璃感觉到沈非欢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自己被推开,压在角落里,长满了倒刺的藤蔓贯穿沈非欢的肩膀,拖拽着他,可他忍着痛,双眼坚定不移,死死地盯着白璃,等待着一个回答。
“我、我知道、我……”
白璃吓坏了,他从来没看见一个人身上这么多血,沈非欢想护着他,可是左腿被地上冒出的嘴咬住,骨头毫无招架,在白璃眼前被硬生生咬断。可沈非欢一声没吭,眼睛都憋红了,冷汗打湿他的睫毛,血的甘甜,源源不断。
“…走!”
他把白璃往后推,另一根藤蔓从天而降,在袭击白璃的一瞬间被他徒手抓住。
倒刺把掌心割得皮开肉绽,鲜血淋在白璃脸上,把那张苍白的脸颊染得鲜红。
白璃跌跌撞撞地起身,可他脚已经吓软了,双手抓着窗栏好不容易站起来,却见挡在自己面前的沈非欢失去力气摔了下去。白璃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流,眼泪模糊间他看见余挽风朝这边走来,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像是碎碎念,又像是某个骇人听闻的咒语。
“逃啊,你继续逃,我害死了你的母亲,逼疯了你的父亲,就连这个小贱人也会被我玩死,他们都为了你,你怎么还不逃。”
白璃的脚仿佛固定在地上,他动不了,只能握着刀,手指发痛,仇恨和愤怒充斥他的全身。
沈非欢还有意识,他望着白璃,气若游丝地劝他:“走……别听、他……”
“其实死了也算是解脱,化作我腹中的一粒碎渣是他们的荣幸。”余挽风身影一晃,出现在沈非欢身旁,他悠然地蹲下身,按着沈非欢的后颈:“只可惜有些人死不了,一辈子都无法解脱,小白璃,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你把他让给我,我放你走。”
白璃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沈非欢那时的一样,他很害怕,他知道,沈非欢一定和他一样害怕。
“他可是无恶不作的杀人犯,他要是消失了,功劳咱俩还能一人分一半。”
余挽风扬起嘴角,手指慢慢用力,他掐断沈非欢的脖子,就像拧断一根稻草般容易。
不要。
不要…
“啊啊啊啊啊!”
白璃双手握着小刀,狠狠扎进余挽风的手臂,他满眼血丝,一边哭,一边无助地大喊。
“去死,你去死,把我爹爹和娘亲还来,把沈哥哥还给我。”
沈非欢无力地垂下眼睑,他渐渐快要听不清白璃的声音,他知道,余挽风一定会杀了白璃,正如当年他的母亲那样被欺骗,贡献了全村,以及沈非欢的一生。
饕餮是穷凶极恶的妖怪。
谎言和残暴是他的天性。
沈非欢感到绝望,他意识陷入黑暗,也许很快会醒来,但那以后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地狱,他没能逃脱余挽风,也没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他只是沾上了一身血污,和妖怪又有什么差别。
余挽风冷声在笑,他把白璃推翻在地,手上毫不费力就把沈非欢的脖子给拧断,然后扯着头发,把头丢到白璃面前,用慈爱又温和的声音慢慢地说:“你的沈哥哥死不了,你看着吧,他很快会活过来。”
白璃接住沈非欢的头,茫然抱在怀里,他看见那把短刀还插在余挽风身上,刀柄碰掉了,里面的眼珠转来转去。
大妖怪…
白璃恍然想起了那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
可就在这时,余挽风突然靠近,他阴笑着捏住白璃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但是,我真是太讨厌小孩儿了,要不你先安静点,等你的哥哥醒了,我会当着他的面慢慢把你吃掉。”
余挽风要杀死白璃,只需手指一动,这条稚嫩的生命就能被他抹去。
饕餮是如此强大。
无论白璃努力了多久,在他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可是…
可是……
“……大、妖……”
白璃模糊的眼睛看着插在余挽风胳膊上的小刀,断断续续地呼喊。
大……妖怪……你能听到吗…
余挽风手指僵了一下,他似乎注意到什么,于是侧过身往后看。
一切发生得太快。
黑烟突如其来,瞬间把他整个吞没,狭长的走廊变成无尽长夜,不透半点光芒。
白璃只觉得面前一空,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余挽风,只剩下半个胳膊。
……
血红的双眼,在黑烟中徘徊。
“小家伙,去阿凌身边。”
他的声音带笑,让浓稠的烟雾越来越膨胀。
“我数到十,你还跑得动吗?”
白璃浑身一震,抱起沈非欢的脑袋转身就跑。他脚跟还在发麻,从窗户翻出去时跌了一跤,跌到下层的屋檐,在跌到最下面的破木架子上。
胳膊划烂了,脖子上有勒痕,他全身骨头都很痛,可他不能停,他用尽全力抱着那颗头,往城门的方向跑。
可是,那个方向有人,很多人,白璃来不及看清,只能转身往反方向继续继续跑。
“那里有人!”
“是小孩?快追!”
“喂——!等等,这是……?”
“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黑暗如膨胀的泡沫眨眼就吞噬酒楼,被包围的人顷刻间浑身扭曲,像一根被拧断的抹布,血溅满地。
白璃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他不敢回头,身后的地狱之境仿佛与他无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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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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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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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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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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