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过水的被套被扔进木盆里,宋白端起木盆,站起来,刚要迈脚离开这个是非多的地方,可是当她抬头往前方望的时候,十分意外地望见手提两条鱼的袁青正走在不远处的小路上,他的后面还有一个中年汉子,两人往出村的方向走去。
宋白急了,连忙把手中的木盆塞给宋甜,然后朝袁青跑去。
“姐!怎么了?”宋甜和宋俏疑惑不解地发出惊呼,然后也拔腿就跑,去追宋白。
宋白跑得那么急,那么快,又那么突兀,以至于把在小河边洗东西和在附近田地里干活的人给惊动了,许多双眼睛盯着宋白看,甚至有的人不禁嘀咕:“该不会又被鬼上身了吧?这怎么像生病一样,还会复发呢?”
宋白跑到袁青的面前才停下脚步,脸红红的,挂着汗珠,还喘着气,那又惊又喜的眼神像两束光,射向同样停下脚步的袁青。
袁青停下来是因为宋白挡住他的路了,这是条田间小路,太窄。两条英气的浓眉微微蹙起,他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陌生姑娘,不知道这陌生姑娘的惊喜从何而来,她又为何一直盯着他傻笑?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跟在袁青身后的那个汉子十分好奇地观察眼前的情景,看得津津有味。追赶上来的宋甜和宋俏也充满了好奇,还有浓浓的疑惑,她们用两双水灵灵的眸子看看袁青,又看看宋白,目光在二者之间来来回回地移动,如果目光是有形的,她们俩的目光早就编成蜘蛛网了。
与她们不同,宋白的目光是直的,她只看袁青一个人,此时她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眼神还那么明亮。因为这次偶遇,她心中狂喜,还很紧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袁青不是一个爱调戏小姑娘的人,所以此刻他也很无语。
你看我,我看你,又不说话,像在打哑谜。
站在袁青身后的汉子忍耐不住了,他不禁怀疑袁青跟这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而且这姑娘长得真美,他稍稍一猜,就开口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宋家村的宋白?”
“对,我叫宋白!”宋白的心情依然激动得很,点头说话的时候差点变结巴,声音是清脆中带着甜,将重生后因为复仇而保持的清冷一扫而光,她虽然是在回答那个人的问题,但她其实是在对袁青说话。
让恩人听见自己的名字,她情不自禁地感到很荣幸。
“你怎么认识我姐?我们都不认识你!”宋俏忍不住插嘴,大胆地问那个汉子。
中年汉子豪爽地笑道:“久闻大名!其实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姐长什么样,但是我经常听别人说宋家村有个晒不黑的俊俏姑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名字又好记,就叫宋白!如果宋家村还有一个姑娘比你姐更美,那我真不知她要长成啥样去!可能头上要多长两个龙角才行!哈哈!”ωωω.χΙυΜЬ.Cǒm
宋俏被逗笑了,她生性爽朗、大方,不怕生,又问:“你是附近村子的吗?”
“不算附近,我们是粽叶村的,对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说,那肯定有点远。我们这些糙汉子天生长着大脚,走路带风,就觉得很近。”中年汉子很健谈,有问必答,跟寡言的袁青形成了鲜明对比。
宋俏伸手指向袁青手里的两条鱼,又问:“这个鱼是提亲用的吗?”那是两条鲤鱼,很新鲜,鱼嘴还会动。说实在话,宋俏忍不住在脑子里把它们想象成香喷喷的水煮鱼。
宋甜连忙悄悄地用脚尖轻踢一下宋俏的脚后跟,提醒宋俏别乱说话。在宋甜看来,这人提着鱼要走出宋家村,鱼还没有送出去,很可能是提亲不成功。别人再问提亲的话题,那不是在伤口上撒盐么?
“姐,俏儿,咱们回家去啦!”宋甜出声提醒傻得不正常的宋白和太喜欢聊天的宋俏,她依然保持清醒,觉得自家三姐妹此时的举动容易在村里惹闲话。那些风言风语可不是好听的,刚才她们就深刻地领教过了。
然而,宋白把宋俏的问话听进了心里去,却仿佛没听见宋甜那提醒的话。宋白把明亮的目光从袁青的脸转移到袁青手提的鱼,她更开心了,因为她不禁怀疑他是来向她提亲的!
不怪宋白有这样的猜想,因为最近来向她提亲的人格外多。而且,袁青的鱼被拒绝了,提亲肯定失败了,这很符合她亲娘胡春的作风,因为袁青比较穷,肯定没有二十两银子。
“是啊!是来提亲的,不过人家变卦了,不肯收咱们的鲤鱼。哎!算了,不说那个不守信的人家了!反正以后肯定要断交!”中年汉子直爽地回答宋俏之前的问题。
当宋俏和中年汉子有说有笑的时候,袁青和宋白之间的气氛正慢慢改变着。
那两条英气的浓眉忽然从微蹙变成了释然,而且还一高一低地挑起,袁青误会宋白了,因为宋白盯着鱼看,他以为宋白其实是想要他的鱼。
袁青自个儿是在穷家中长大的,他理解别的穷孩子一看见荤菜就眼冒亮光的举动。在他眼里,宋白因为想吃鱼而做出刚才那奇奇怪怪的举动,确实挺傻里傻气的,跟她的美貌不匹配,不过倒也不令人讨厌。
事实上,那两条鱼像烫手山芋一样,又像耻辱的烙印,让提亲失败的袁青很不愉快,他好几次有扔掉鱼的冲动。
出于对眼前这个傻里傻气、想吃鱼的姑娘的怜悯,再加上某些鬼使神差的、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干脆地把两条鱼递向宋白,语调平淡地道:“给你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宋甜和宋俏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因为宋白二话没说就迫不及待地把两条鱼都收下了,而且还像抱宝贝一样用双手把鱼抱在怀里。
宋甜瞪着眼,表情又惊又骇,在心中惊呼:“那可是提亲的鱼啊!姐!收下鱼就意味着答应别人的提亲了!将来要嫁给他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傻?”
宋甜急得冒汗,失去了冷静,一边跺脚,一边朝宋白喊:“姐!不能收!快还给人家!”
宋白仿佛没听见宋甜的喊声,而且她还冲袁青傻笑着说:“我收下了!”她这话就像给这件“傻事”按上了一个郑重的手印!清醒的宋甜更加急得跳脚了,快要哭出来了,暗道:“姐今天怎么这么糊涂?回家后会被爹娘打死的!”
宋白并没有糊涂,她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她答应袁青的提亲了,而且她很高兴,很心甘情愿,很甘之如饴!
袁青再次觉得这个叫宋白的美貌姑娘比较傻,不过他的脸上和心里都没有出现丝毫讥笑,反而有点心软,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宋白两眼,然后干脆变成了随便的态度,只当是甩掉了两个烫手山芋,摆脱了耻辱的烙印,又满足了一个傻姑娘嘴馋的问题,并不把这事认真地跟提亲联系起来。现在他只想要宋白提着鱼快跑走,给他让路,他急着赶路。
不过,袁青身后的那个中年汉子可就没袁青那么淡然了,他双眼冒光,表情狂喜,心想袁青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阴差阳错地捡到宝了!错过一根草,捡到一个宝,这运气真是太好了!中年汉子羡慕到有些嫉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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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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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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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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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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