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冬雪匆匆的进来,眼光随即落在言昭身上,一脸的怒意,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难看出事态的紧急。
只是,分明是平日里一吐为快的性子,这点,倒是和梅香不相上下,两人都是属于那种心直口快的,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知,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在皇宫中求生存的。
冬雪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似有若无的瞥过一旁静坐的宇文皓,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云落身上,难免带了几分求助。
云落看着,自然心领神会,自成威仪的开口:“莽莽撞撞的,没见着皇上和主子在用餐么,还不下去。”
“姑姑……”冬雪左右为难,说到最后,压低了嗓音,“姑姑,你先出来下。”
言昭从她进来开始,虽一直未曾理会,可自是猜到是什么事,这会看着她如此扭扭捏捏的模样,心中自然越发的确定,不由微顿:“冬雪,可是有什么事?”
“这……”她看了云落一眼,犹豫再三,低低的声音,俨然是要低入尘埃,“婉嫔娘娘那边的人过来,说,请皇上过去。”
果然,眼下除了这件事,自然没有第二件大事能让冬雪这般失了规矩的。
言昭红唇微抿,面色无常,只是拨弄碗内米粒的手,不觉微微一顿,低垂着眼睑,自是看不见她眸底的神色。
宇文皓心神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她这边瞧来,刘婉莹如何,他不关心,他在意的,只有眼前的她,这点,她可知。
他落在桌上的手,不由伸向她这边,无声的纳入大掌内,拇指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背,无言的安慰,更胜过千言万语。
“去,回了!”他冷漠的开口,冰冷无情的话语,果决而有力,一如他坚定的内心。
“可是……娘娘身边的宫女说,娘娘身子不适,正闹着非要见皇上不可。”冬雪眉头紧锁,脸上有些为难,来人在她面前便是哭哭啼啼的,哀求着自己一定要将话带到,那般模样,她看着也不免有些心疼,所以才会冒着言昭动怒的危险,前来打扰。
“身子不适,不有太医在么,朕去能提她看么?”他依旧的冷漠,俊颜染上一抹冷酷,眉宇间满是不悦,不耐的对着冬雪挥挥手,示意她照着自己的原话回了。
冬雪看了云落一眼,见着云落对她点点头,她才低垂着臻首,对着两人微微一福:“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就在冬雪转身离去之际,言昭终还是开口,她目光清冷,不看任何一个人,可接下来的话语,却是对着宇文皓说的,“皇上还是去吧,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感情不在了,这恩情还是在的,婉嫔在雨中跪了那么久,身子定是不适的,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还是皇上。”
话落,她便低下了脑袋,不在开口,之所以出言相劝,并非她心善仁慈,而是那般不安,她深有体会,许是因着自己经历过,所以,更能感同身受。
这晚膳,自然是不会在继续下去了,她吃着也是索然无味,小手不动声色的从他手中挣脱,起身往内室而去,从始至终,她都未曾瞧上他一眼。
她言昭,自认为从不是个大度之人,一旦认定,她要的,便是唯一,她的爱,向来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眼里断然是容不下一点沙,更遑论,是去和她人共同分享,这辈子,她绝做不到。
所以,她怕她心软,怕自己一个转身,便霸道的要将那人留住,她怕自己会像一个妒妇一样,口不择言,无理取闹。
一天,他给了她一天的温馨,暂时抛却外界的纷扰,眼下的战局,卸下心头的武装,更不管那份国仇家恨。
可哪怕如此,两人的温馨,也就只维持了一天之短。
云落端着一些糕点进来的时候,连敲门,她都未曾听到,她不得推门而入,但见她又如原先一般,独自静静的站在窗边,白色的身影,在黑夜越发显得寂寥而落寞。
“主子,奴婢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吃,就让御膳房备了点小点,饿的时候,好垫垫肚子。”云落将手中的糕点搁于桌上,抬眸望向那道身影,细长的腰带束起高腰,越发显得那柳腰不盈一握,似乎,她又瘦了。
“姑姑,那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言昭背对着她而站,听着她开口,才知晓她的到来,显然自己过于的专注,连她进来都没听见,她在转身之际,自然而然的敛去眼底的神色,笑着道。
“没事,倒是你,可是因着皇上,所以睡不着?”云落看着,不免心疼,拉着她的手免不得轻轻拍着,“这生在帝王家,多的,便是情不得已,姑姑看的出来,皇上待你自是不同的。主子,身在后宫中的女子,一生求的无非便是恩宠不断,皇上如今,更是事事向着你,他有这份心在,便足矣了。”
云落禁不住轻叹,忍不住再次轻拍:“姑姑不会说话,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你,你这孩子,一向有自己的思想,姑姑知道这些话,你是断然不认同的,可后宫中,有哪一个女人能逃过命运的枷锁,又有谁,到头来是不认命的呢?”
“可言昭从不信命!”她深吸一口气,云落说的这些,她岂会不懂,可她并非她们,若是她的爱,是可以分享的,那只能表示她爱得还不够深,亦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爱他。
“好了,信命也好,不信命也罢,既然你当初选择留着刘婉莹,自然是因她对主子你还有用处,那今日之事,主子定然是已料到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如此闷闷不乐呢?”
言昭一时当真是无言以对的,的确,她之所以任由刘婉莹上演这出苦肉计,自然是想要利用她反过来对于韩嫣的,她自然也会料想到,这段期间,刘婉莹会想法设法的引得宇文皓的注意,从而再次得宠,只是,为何真得发生了,她的心,会如此难受?琇書網
她以为她够识大体,更是连自己的心都料想到了,可却还是料错了一点,她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
她会痛,会难过,会容不下那粒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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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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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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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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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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