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绕过去站在她身后,手法熟练的替她捶背,力度不大不小,掌握的恰到好处。
她一边捶着,一边也忍不住疑问道:“娘娘,奴婢看这贵妃娘娘年纪尚幼,怕是难以明白娘娘的苦心。”
良久无声,就在苏秋以为太后睡着了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眼,微眯的眸子格外清醒:“哀家也没指望她明白,这丫头什么都好,就这心性,心高气傲的很,这么下去,迟早要吃大亏。”
“是啊,可当初太后不是就看中贵妃娘娘这点吗,说是咱们圣上心气高,要想制服那绝非易事,自然是要一物降一物的。”苏秋手下的动作依旧没有半点含糊,她瞧着太后面色有些不悦,慌忙认错,“奴婢该死。”
“行了,起来吧。”太后眼睑轻合,示意苏秋继续。
“谢太后。”
“皇上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他之所以乖乖听从哀家的安排,那是因为他羽翼未丰,如今他武有王炎做后盾,文有刘伯钧,当真是文武双全。”韩氏保养得意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还有那看似简单,实则最为复杂的玉贵人,你当真以为单凭玉遥的美色,就真能迷惑皇上,哼。”
苏秋虽贵为太后的心腹,可往日里韩氏从不会向自己吐露太多,今日或许是什么触及到了她心里的某根弦,才会平心静气的和自己谈论这些。
“可现在德亲王不是回来了吗,皇上向来待德亲王亲厚……”
“他倒好,一回来就给哀家惹事,以为哀家不知道,这次就是他摆明了让言昭知晓,他是不闹的鸡犬不宁,他不安心。”不说还好,一说太后就来气,“皇上待他亲厚,那是做给朝臣看的,权位相争,历朝历代,哪有兄弟间当真亲厚的,皓儿虽不是哀家亲生,可自打小他就在哀家身边长大,和自己的孩子并无区别。”
“皇上慈孝,总有一天,他能明白太后的苦心的。”苏秋半跪在地上,双手用力均匀的替韩氏捶着腿。
太后的目光有些飘渺,竟连之后苏秋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直到苏秋提及言昭,她才恍然回神,不由开始琢磨,在韩氏的认知里,言昭是断不能留的,不单单是她的身份,身份可以改,可以造假,而太后最忌讳的则是,皇上的心。
一个女人若是得了一个男人的全心,那本该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可惜这个男子不是凡夫俗子,他是帝王,未来一统苍生的王者,在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面前,他不该有如此明显的弱点,这是一个君王的大忌。
“其实,太后为何不在朝中选个合适的人选,到时随便册封言昭公主一个封号,就此出嫁呢?”苏秋眼见这短短几日,太后为了此事操碎了心,不免斗胆开口。
“话虽如此,历朝历代也有先例可循,不过言昭并非一般官宦家小姐,公主的尊贵身份注定她不能纡尊,试问哀家又该给怎样的封号,稍有差池,琉栖的子民便会以为咱们云戈是在有意羞辱他们,到时爆发民众暴乱,后果不堪设想。”
“是奴婢欠考虑。”
暴乱?太后突然觉着眼前一亮,猛然惊坐起身子,一脸严肃的望着苏秋:“苏秋,你立即替哀家送一封书信给韩栋,切忌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是。”苏秋毫不含糊的应下,忙替韩氏准备纸墨笔砚。
宫门口,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正缓缓朝着宫门而去,而吸引人眼球的不在于马车内的主人是谁,而是马车旁骑马的少年。
顾晟双手勒着马缰,昂首挺胸,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却拥有比女人还要细腻的肌肤,当真是唇红齿白,一笑倾城,狭长的丹凤眼因笑意而微微眯起,嘴角邪肆的轻勾,极致妖娆,堪比恶魔降世,祸乱人间。xǐυmь.℃òm
守门的将士见是当今丞相,忙有礼相迎:“顾丞相,您今日这是……”
“本相奉皇上圣谕,出宫办点事,高将士是不是今天有点多话了,嗯?”看似一脸笑意,满是无害的人,突然凤眸一眯,凛然一记只扫而来,竟也是如此令人不寒而栗。
“卑职该死!丞相,请!”负责守门的将士一听放行,立即打开宫门,恭送出宫。
因有皇上的金牌在手,一路倒也畅通无阻,出了宫门,马车很快就走上了官道,继而拐入京都最有名的集市,两旁摆满了各异的摊子,做些小买卖。
言昭听着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不绝于耳,忍不住伸手掀开车窗的一角,探出头观望,看着不算宽敞的道上挤满了人,马车随着人流随波逐流,以这个速度,怕是天黑都赶不到刑场。
她不禁眉头紧蹙,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朝一旁正骑在马上的男子求助:“顾丞相,去刑场就没有别的路可走?”
顾晟贵为当今最为年轻的少年丞相,美名早已在外,但真正见过他真容的,倒是不多,可即便如此,那张长得如花似玉的脸蛋,搁哪都是一祸害。
云戈本就风气开放,不比在琉栖,男子只要瞧见女子裸露除脸以外的肌肤,就要迎娶的,在云戈,大胆的女子如果有心仪的男子,女子可以当场表白。
此刻,言昭已经十分后悔,最后妥协,和他一起出来了。更甚的是,有姑娘大胆上前的,他还依旧笑脸相迎,不使得人家一颗心都贴上,还不甘心。
“顾丞相,你有在听我说么?”言昭发现她要等的答案迟迟没有回答,不由声音拔高了几分,脸上也有了几丝不耐。
顾晟背对着她挑了挑眉,才不疾不徐的转身,拉转马头,往马车的方向靠了几分:“有,小的一直在细细聆听言昭主子的教训,主子还有何吩咐?”
“顾丞相,能收起你阴阳怪气的语气吗,如果你不情愿,就请你现在立马调转马头,我一个人去。”言昭眼神蓦然沉了几分,也不再对他好言相向,举着帘子的手也随即放下,“车夫,停车。”
顾晟一看这阵势,哪是说着玩的,忙改口:“行了行了,本相错了还不行么,本相亲自给言小姐道个歉,总成了吧?”
“言昭。”言昭再次掀开帘子,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冷了,红唇轻启,冷冷的吐露两字。
顾晟一时半刻没醒过味来,骑着马边走边琢磨:“言昭,什么意思?”
后来,才蓦地想到,原来她是介意自己称她为言小姐了,而言昭,只不过是夏雅的封号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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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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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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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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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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