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万丈悬崖拔地而起,这里海拔不算高,但是很冷,一年四季都是白蒙蒙一片。
尤其是这种雨雪天气之后,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根本无处下脚,要是不注意很有可能溜下山崖,摔得七零八落。
没化的雪混合着化了的雪水,踩上一脚,又湿又滑,还一脚泥,多走一段连鞋子都提不起。
光秃秃的石壁还挂着冰钩,晶莹剔透长长一串,两旁的乔木也冻得流鼻涕了。
去往四海观就一条小路,完全是从山里踩出来的路,就算是晴天也很难走,更别说这种天气。
好几次我都差点摔倒在地,屁股已经在光滑的石头上坐了几次,沈雪晴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每一脚踩上去都是稳稳当当的,我都看蒙了,估计这是沈雪晴的本能反应吧。
招式动作这些有肌肉记忆,所以不会忘。
我们差不多攀爬了一个多小时,才爬到四海观的山门口,两棵挺拔的松树正好长在山门口。
松树笔直,前天的雪都还没化,我不禁拢了拢身上的军大衣,这里是真的冷。
门口有三级台阶,我和沈雪晴径直走了前去,一眼看去,四海观其实很宽,飞檐湔雪,青砖黛瓦,大院儿里放着一口巨鼎。
鼎里面插着三炷巨香,这样的天居然都没熄,还在冒烟。
几个身穿黑衣道袍的年轻人在院子里练功,呼哈之声不绝于耳,但却让这本就寂静的山顶更加寂静了。
正如那鸟鸣山更幽一样。
其中一个国字脸道士见我们走过来,沈雪晴打着黑伞,面无表情,道士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
“两位信士,有何贵干?”中年道士微微行礼。
四海观有个奇怪的规矩,从不接受老百姓的香火,在我小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看见山脚下停满了豪车,都想来四海观上一炷香,或者是求四海观的道士画一张符。
但从来没人进来过,就算有些人和我们一样悄悄溜上山,观里的道士一听说是上香求神的便立马给请下山去了。
他们平时生活所需都是自给自足,而且除了下山采购必需物品,一年到头都不下山。
我也微微欠身,说我要见你们观主,童道长。
中年道士明显一愣,随即道:“师尊不见客,两位请回吧。”。
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只好硬着头皮说:“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是白鹿村的郑山河求见。”。
“是郑山河信士吗?”道长语气讶然,我点点头说是的。
道长立马改了口:“两位随我来,师尊已经在房里等了两天了。”。
“童道长知道我们会来找他?”我一奇,童笑庸莫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道士多数会一点奇门遁甲,预测算命这些。
不过我想起之前童笑庸给我算命,自己七窍流血,我当时觉得这老道士多半是半桶水。
这一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中年道长把我带到了一间偏房内,童笑庸盘膝而坐,面前是一张茶几,旁边是一个火炉,火炉里的火烧的正旺。
屋子里很暖和。
炉子上有一个瓦罐,里面飘出淡淡的白气,我闻到了一股清郁的酒香。
“玄松,你出去吧。”童老道眼睛微闭,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
“是,师尊。”被称作玄松的道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并把门给带上了。
我走上前去,恭声道:“童观主,我又来打扰你了。”。
“无妨,请坐吧。”童笑庸睁开眼,微微一笑。
自始至终他也没看沈雪晴一眼,我心想这得道高人就是不一样,其他人见到沈雪晴都觉得怪异,他却视而不见。
“这位姑娘,不是活人哪。”擦,刚在心里称赞完就惨遭打脸。
“呵呵呵,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来麻烦道长的。”我干笑两声。
“尸妖,不该存在于世,你还带着她四处跑。”童笑庸伸手取下炉子上的酒壶,用竹杯倒了三杯酒。www.xiumb.com
“道长也饮酒?”我一奇,我还以为道士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哈哈,道士也是人,酒香为何不能饮,我心中无酒,饮了也是没饮。”童笑庸哈哈一笑,我心想这家伙倒是会给自己开脱。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童笑庸吟着诗,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里没有绿蚁酒,但盛产米酒,小少年何不来一杯,去去寒。”童笑庸将杯子推到了我面前。
我不嗜酒,但有饮也不推辞,我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没什么酒味,回味甘甜,酒入愁肠,随后才有一股火辣辣的酒气直冲嗓子。
“这不是本地的米酒啊。”。
“哈哈,好眼力,这是贫道自己酿的松针米酒。”。
童笑庸今天给我的感觉和前几次不一样,今天他是最符合世外高人的形象,不像前几次,对刘家卑躬屈膝。
“童观主,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与我师父是灵契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修书一封,昭告天地。”我冲童笑庸拱了拱手。
这时候,沈雪晴也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酒喝干了,我还以为她真的不用吃喝。
“尸妖,不归阴也不归阳,游荡在三界之外,脱离于五行之中,你与她是灵契,这是犯忌的事。”童笑庸收敛了笑容。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但我的命不也是犯忌吗?否则童观主上一次怎么会因此而受伤呢?”。
童笑庸大概没想到我会拿这话挤兑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呆滞了一下,随后又说:“郑居士倒是个不怕惹事的性格。”。
我苦笑着摇摇头,“虱子多了不怕咬,道长你应该最清楚,我也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唉……都是命数,都是命数啊。”童笑庸长叹一声。
看来即便是修道之人,对命数两个字也只能无可奈何,命可知而不可改。
“另外童观主你可知道我这位师父是什么人吗?”。
“贫道看不出来,只看得出她身上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但又不像鬼魂那样鬼气萦绕。”童笑庸摇摇头。
我说:“她也是金门的人,她与刘墨云同属一脉。”。
“金门十三?”童笑庸身体一颤,话语激动。
我顿时明白,他知道沈雪晴的来历,“没错,她就是金门十三。”。
“无量天尊,柳不臣真的做到了!”童笑庸脸色巨变,看样子他是知道柳爷为了沈雪晴谋划的这一切。
可为何柳爷之前完全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奇怪。
“您是否知道金门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我被他勾起了兴趣,金门太神秘了。
“金门……那是一个隐世门派,他们藏于昆仑山中,平素不出世,出世必然是天下大乱。”。
“听我师父讲,金门最开始只有九位门人,大弟子镇守昆仑,昆仑为四海八荒的天门,有许多成精的精怪想从此登天门,但有金门大弟子在,三百年也没有放过一只精怪。”。
“金门老二游历红尘,千人千面,无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子,但他做的事一样是为了天下生灵。”。
“老三心智不稳,亦正亦邪,发起疯来就算他们的师父也不敢小瞧,可治病救人的本领尤为一绝。”。
童笑庸说了金门前三人便不再说了,我又问:“那金门一共到底有多少名弟子?”。
“据贫道所知,一共十七人,刘墨云便是小十七,她是最晚入门的,但并不是金门最弱的人,不对……金门没有弱的人。”。
“原来她就是金门十三,她当年以一己之力斩蛟龙,还了白鹿村百姓一个太平,她是一个巾帼英雄,这件事包在贫道身上了。”童笑庸看了沈雪晴一眼,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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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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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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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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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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