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损皇一家>第 99 章 心虚试探
  “爹爹,我快不能肤吸了,嗝~”

  “啊?你快不能肤吸了?是不是马车太颠了呢,嗝~”

  “是呐,嗝~”

  “来,坐我胳膊上,我抱着你,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呢,嗝~”

  李靖梣翻了个白眼,有种扔出去骨头,没被狗叼回来的失落。不过,她很笃定自己的判断,依然自顾自地分析道:“扶水江姓既然肯帮江家转移金库,说明二者之间很早就取得联系,不然不可能替对方担这么大的干系。还有,扶水江姓把财产转移到西域,江家很有可能也会把金库转移到西域。如若二者互相勾连,那这件事就严重了。首先,把金库转移到西域,必要经过重重关卡,那么沿途所有郡县都脱不了干系。但是买通一两个郡县,尚有可为,买通所有郡县,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归云钱庄的介入。”

  她的神思忽而凝重起来,好像在为自己的“过渡怀疑”开脱,“我并非不信任夫人,只是……要知道,归云钱庄拥有其他钱庄都不具备的紧急通关豁免权,特殊时刻可以免受盘查直接通关。如果真的被他们抓住这一漏洞,沆瀣一气的话,朝廷的确防不胜防。当然,有夫人在,我并不担心归云钱庄会做出胆大妄为之事,但问题是,这个新庄主……会不会背着夫人阳奉阴违?”

  她觉得自己的分析是合乎情理的,转过脸来,想和岑杙继续讨论。但是,

  “爹爹,我还是嗝~”

  “还是嗝啊,那这样,我教你一个新法子。你坐我边上,跟着我学。”

  对面二人好像完全没在听她讲什么,沉浸在为打嗝苦恼的小世界里。互换了个位置。岑杙把揪着眉头失去耐性的女儿放在边上,摆正她的小身子,随后比出一对好看的兰花指,淡定地支在胸前,如观音打坐一般,朝她神秘地挑了挑眉。

  女皇还以为她要扮演菩萨许愿那一套,内心投去一两点的鄙视。谁知下一秒,这位“菩萨”出人意料地抖起了脖子。

  “这是赛乃姆【1】哦,看我的肩膀,只有脖子在动,好不好看?”

  在马车的颠簸中,那张匀称的桃花脸,以兰花指为中轴线,在肩膀上灵活地左右移动,颇像一只闻笛起舞的眼镜蛇。

  “哇~”

  小皇太女先是不可思议,接着像个炸裂的小炮仗,热情地鼓起掌来,“好棒好棒,爹爹好棒!”

  女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赛乃姆是西域舞的一种,其中那经典的移颈动作,跳得时候可以身子不动,脖子好像在肩膀上平移一样,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

  驸马国尉的模仿,可以说是惟妙惟肖了。

  但是,现在这个场合,这个地点,这么突然,在女皇看来,就跟个不正经的神经病一样。

  “哈哈,那你要不要学?”

  “要!!!”

  见鱼儿如期咬钩,岑杙得意非常,更是一口气连续秀了好几个花样。小皇太女看得入了神,学着她的样子,小手摆在颈间,由岑杙逮着,手舞足蹈地晃悠起来。动作虽然毫无章法,却玩得不亦乐乎。而左摇右晃的马车轱辘,刚好成了她们群魔乱舞的辅助。

  李靖梣懂岑杙的意思,女儿嫌弃马车颠簸,她就化颠簸为助力,以上半身的平移,抵消下半身的平移,转移女儿的注意力。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会这么在意女儿的一丁点不悦,并且当成大事认真地想办法解决。

  念及此,她也就放弃了当面拆台的打算。掀开窗帘对外面人嘱咐了几句,只听左边的马儿放缓了蹄,待到马车过去后,又从右边绕了回来。接着,一只长满薄茧、骨节分明的雪白手从窗口伸了进来,两指弯曲,指背向前,像叩门似的在小皇太女的后背上极快地敲击了两下,又缩了回去。

  这个动作有点像孩童间的恶作剧,先敲她一下,引她回头,再从另一边搞突袭,好吓人一跳。

  小皇太女正扭的兴起,冷不丁被点穴一样,呆了一呆,诧异地回头,什么也没看见。仰起小脸,迷惑不解地望着岑杙。

  岑杙也很诧异,护着她,迅速地掀开车帘,却看到了一脸傲娇的居悠,头也不回地奔逸而去,这画面多少有点违和。

  居悠这个闷葫芦,什么时候学会玩这种小把戏了?

  回头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嘀咕道:“别怕别怕,是居悠姨姨,她在逗你玩呢。”

  清浊宽慰地点了点脑袋,原本要打嗝的,结果提了口气,居然很平稳地放下了。

  她惊奇地低头,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像是确认了什么,满心的欢喜。刚要找人报喜。蓦地瞥见女皇雍然自若的眼神,马上会意,从座位上滑了下来,扑到了娘亲腿边。

  “娘亲,火火肚肚好了。”

  李靖梣自然地张开手,把她抱膝上,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

  怕女皇不知道,她又强调,“是居悠姨姨,她叮了火火一下,火火肚子就好了。”

  岑杙被逗笑了,接她话头故意逗她:“居悠姨姨把你叮好了,居悠姨姨是小蜜蜂吗?还会叮人的?”

  小皇太女连忙摇头,小手迫不及待地往后拐,跟女皇演示说:“是这样,这样。”

  李靖梣怕她动作太大崴着胳膊,把她手拉回来,“嗯嗯,知道了,坐好,别乱动。”

  小皇太女这才宽心,乖巧地坐在女皇腿上,享受她的温柔抚触,和刚才那摇头晃脑的小疯癫,判若两人了。

  岑杙乐得轻松,反手捏了捏自己酸软的脖颈:“想不到居悠还有这一手,你怎么不早让她来啊。”

  李靖梣高冷地瞥了她一眼,虽然不想失去风度,但还是忍不住讽刺她一下,“哼,你要是不折腾她,她好得会比现在更快。”

  岑杙正捏到蝴蝶谷,顿时不服气了,“你意思是,我非但没功,还拖后腿呢是吧?”

  “不然呢?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女皇的眼角忽然锐利起来。

  她突然这么一拐,岑杙差点儿没薅到自己,好在及时收手,伸着懒腰故作镇定:“我哪里心虚了?”

  李靖梣冷笑一声,把女儿拢到更舒适的位置,这样她就可以小眯一会儿,“有些人心虚的时候就会打嗝,我不说是谁。”

  岑杙服了她这阴阳怪气了,眼白翻上了车顶,心道你直说是我不就行了?还来这一套。她心知女皇既然认定了她心虚这件事,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地逼她承认。此次此刻,她绝对不能屈服暴露。

  但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一回事儿。她硬顶了一会儿,一个嗝又冲喉而出,她现捂也来不及了,干脆瞪着眼直接摆烂,“哼,牵强附会没用,我就是吃饱撑着了。”

  李靖梣懒得再跟她掰扯,静闭双眼,不见为净。偏岑杙放飞自我后越瞧她越顺眼,女皇的脸天生质白类玉,颈修长似鹄,纯然一副美人根骨,即便对她不理不睬,单是她安然地坐在那里,就足够岑杙心无旁骛地看上一整天了。何况朝晖入窗,光匀为其施粉,暗影为其点黛,本来就是可以入画的。

  她就这样一边打嗝,一边沉浸式地欣赏。窗外,居悠、舟轻引领的车队,正在土路上快马轻蹄,象椎山的脊背在视野里只有两三里了。

  这时,一声熟悉的呼唤,把她从意想中唤醒。

  “岑杙——!!”

  岑杙吓了一哆嗦,嗝竟然给吓好了。掀开窗帘,一袭翠色褙子的船飞雁正守在牌坊门口,朝她这边兴冲冲地招手。她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大农庄的路口,象椎山的脊背已经在在视野之内了。路口的马车排成了一条长龙,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

  “师姐,你怎么也来啦?”按说船飞雁已经和江家和离,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再来掺和这件事的。

  船飞雁倒也坦诚:“我本不愿来,一来是答应了江家族老,等祭典结束再宣布分家,二来,小厦和小原毕竟还是江家人,替她们带一份族谱,也是我应该的。瞧,我还专门弄了两辆马车来装东西。”

  她指了指停马车的位置,正塞在长龙的中间。岑杙懂了,八成是江家顾忌颜面,不想让师兄和离之事,成为祭谱大典上的笑话,所以去求了船飞雁,暂且隐瞒此事。

  “弟妹在车上吗?”

  “在呢。”

  “你下来,我上去和她说说话。”岑杙确实得下来,为了不招人眼目,她们特地乘了一辆稍小的马车,由于车厢空间有限,二人对坐刚好促膝,三个人就有点挤了。于是她便跳了下来,把位置让给了船飞雁。

  不一会儿,小皇太女也从窗口被塞了下来,因为急着要去方便。岑杙就知道她吃饱了会有这一出,还好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抱着她,按照船飞雁指定的地点,去村里找茅厕。未免和熟人碰上,一路都捡偏僻地方走,甚至为了图省事儿,她建议小皇太女,“茅厕有点远,你要忍不住了,咱们就去旁边的小树林里解决,放心,不会有人看见的。而且你拉的粑粑还能给大树添养分,让它们长得更壮实。”

  偏小皇太女是个讲究人,骨子里遗传的李靖梣式执拗,宁愿憋得涨红了脸,也要坚决去茅厕。

  但有时尊严和现实是无法并存的,尤其听见几声“扑扑”之音,岑杙急得满头大汗,感觉怀里抱了一颗随时会炸的火药桶。终于,看到目标了,她精神一振,马上撒腿狂奔,“火火,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xiumb.com

  谁知,就在她迎风冲刺时,斜旯里突然快步撵出两个抬杠子的汉子,杠子上挂了一个铁木桶,里面装了各种尖锐的铲子和叉子。岑杙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抱着女儿躲了过去,心里一阵惊呼,万幸万幸,刹车的及时,不然要被那三股叉扎成筛子了。

  但是那两个抬杠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反应不及,直接吓得摔在了地上。连同铁桶也跟着咣当落地、砰的侧翻,里面的家伙哗啦啦的撒了一地。好不狼狈。

  “啊,对不住,对不住,两位大哥没事吧?”岑杙吓了一条,连忙把女儿放下来,去搀扶摔倒的二人。

  只见他们俱都戴着损边的草帽,黄麻布衣上沾满凝固的泥灰,脸上还有汗水洇干后留下的盐粒子。加上散落的这些同样沾满泥灰的铁铲,岑杙大抵判断出他们应是附近做完工的泥瓦匠,心里愈发过意不去,

  “真是对不住了,都怪我赶路太急,我给两位大哥赔个不是。”

  说完,主动帮他们收拾残局,刚准备扶起木桶,谁知那个年纪稍长、腰背微驼的中年汉子阻止了她,“不用了,官人有急事且忙去,我们皮糙肉厚,不要紧的。”

  “爹爹,我快憋不住了。”小皇太女站在地上委屈巴巴望着她。

  岑杙再次流露出过意不去的神情,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烦请你们务必收下,就当做我对你们的赔礼道歉。”那中年汉子起先不愿意收,岑杙干脆抓住他的手,硬塞进他的掌中,握住。

  之后,抱起女儿就朝茅厕狂奔,奔出十数步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再次向二人弓腰致歉。

  她这般通情达理,搞得那两个泥瓦匠,也很不好意思,远远地朝她回了个礼。

  但是转过身时,双方的眼底都多了一丝意料不到的麻烦和隐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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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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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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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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