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您是天下第一号明白人。”澡房里传来岑杙的附和声,“师姐,帮我拿两个酒盅来。”
船飞雁楞了一下,“酒盅?你没毛病吧,洗澡还要喝酒?”
“我只要酒盅,不要酒,快去帮我拿来。”
“不喝酒,难不成还喝洗澡水?”船飞雁不明所以,不动如山。
“你才喝洗澡水,你到底拿不拿?我快冷死了,这窗户漏风。师姐,你快去嘛~”窗户缝里猫着一只可怜兮兮的桃花眼,竟然撒起娇来了。
“……”
船飞雁邪恶地挑了挑眉,想了想是怎么个漏风法,嘴角一扯,鬼使神差的就去了。回头拿了两个青瓷的小酒盅来,合起来才一个鸡蛋大。递给她的时候,那细腻的柔荑从窗子里伸出来,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船飞雁忽生一股恶作剧的心理,调戏道:“我说岑妹妹,你一个人洗头不太方便吧,要不要师姐进来帮你?”
窗内传来一声轻嗤,像是早就料到她的盘外招。
“师姐,你早说啊,我拿酒盅就是为了遮眼睛,你看,后悔了不是?”
“……”船飞雁有点无语,她就说这厮好端端地要酒盅做什么,原来是扣眼睛挡水,还挺机灵的。
说不后悔是假的,她刻意站在门边,就指望对方洗头除虱不便,有求于己,她好趁机杀进去占点便宜。顺便再瞻仰一下,她方才没来得及细看的美女腰身。
如今心思被戳破,想不破防都难。
“不能欣赏我的美,你是不是特别遗憾啊?哈哈哈哈哈~”熟料,这厮还耀武扬威起来了,愉快的搓澡声充斥了整个澡房。
船飞雁实在忍不了她的臭屁了,“洗你的皮吧,实不相瞒,你就算脱了衣服,也比弟妹差远了。”
“哈?你进来是想看我脱衣服?我没听错吧,师姐,你可是有夫之妇。哦,差点忘了,你快不是有夫之妇了。但咱们也不能放飞自我啊,毕竟还是在婚期里。”
“……”
这人嘴巴怎么这么损。船飞雁被气得当场暴走。
岑杙洗了个彻头彻尾的暖水澡出来,端的是神清气爽,遍体如酥。关键是,扫除了虱子这一大害,免去了剃光头的隐忧。就是大赚特赚了,迫不及待去找女儿。
“嘿,火火,想我了吗?”
同样一句话,洗完澡和没洗澡差别可太大了。一个是欢欢喜喜地投怀送抱,一个是避如蛇蝎地鬼哭狼嚎。岑杙至此确信,她女儿是个看脸的小颜狗,忠诚度可能高达九成九。
“火火,你刚才没认出我来,我很难过哦~”岑杙故意在她面前装委屈。
“嗯唔……”小皇太女刚张开嘴,就被船飞雁投喂了块挑好刺的上好鱼肉。
“你快拉倒吧,钟馗索命和观音赐福,要你选你选哪个?可别再强人所难了,是不是火火?”
“嗯。”小皇太女自顾不暇,鼓着腮帮奋力咀嚼起来。
“观、音、赐、福?师姐,我没听错吧,你在夸我美吗?”
“……”这龟孙是真会见缝插针地找机会,显摆她的美。
“是,你美,你比菩萨都美!现在马上停止你的骚包,吃你的饭吧。”
“吃饭饭咯!”岑杙演戏的热情升上来,装模作样道:“师姐,我也想吃没有刺的肉肉。”
船飞雁忍无可忍,一个馒头塞她嘴里,“吃屎吧你!”
这晌午饭吃得真是鸡飞狗跳、千回百转。
在饭桌上岑杙听闵尚食说,小皇太女其实辰时就醒了,一醒来就哭着要见她。岑杙倍感心酸,这可是整整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她都处于远离家乡故土,没有爹娘陪伴的真空状态,还是在起床气最浓的时候,得多无助。
许是刚经历了九死一生,岑驸马对女儿的同情和爱护更深了一层,连带着对女皇的想念也愈发疯长起来。
难怪昨晚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头皮被“薅掉”一块,娘亲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心疼她。这得多坚强才能把自己给哄好。
船飞雁光靠翻白眼已经喝止不住她的内心戏了。筷子从南叨到北,由东划到西,大范围地包抄,转移,显示自己很忙,拒绝任何有毒的心灵鸡汤。
之后,“啊,我的头皮好像也痒痒了,别不是也招虱子了,不行,饭后我也得洗个澡。”
据说,因为这个可怕的念头,船师姐午睡都不怎么安宁。
但是直到晚上,她才去兑现这个热水澡。可以说相当敷衍了。
夜晚,小院十分清净,闵尚食和两位太医都是作息极其规律的人,习惯性的早睡。侍卫们也多隐匿在暗处,尽量不发出声音。ωωω.χΙυΜЬ.Cǒm
船飞雁在澡房泡了澡,心里总算松快一些,正穿衣呢,这时,澡房的门被敲响了。
她警惕地捂紧胸口,起疑:“谁啊?”
“我呀!”
听到小清浊糯糯的声音,船飞雁“嗤”的一笑,总算放松了神经,“等一会儿,马上就好。”连忙扎起头发,系好衣衫,前去开门。
“水凉了吗?”岑杙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还没。”
“那太好了。”岑杙一把将女儿塞她怀里,“你抱她先洗,我去拿件衣服。”
“好嘞,清浊洗澡澡咯~”
门从里面关上,不久,岑杙就拿了一坨换洗的衣物过来,敲了敲门,也进了澡房。
门又被严丝合缝的关上,在走廊上看到这一幕的江柳氏,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跤,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屋顶上,两名暗卫不明所以,“她在干什么?怎么急得跟投胎似的?”
“不知道,大概见鬼了吧。”
澡房里,“欸,岑杙,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要是让弟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岑杙白了她一眼,“什么孤男寡女,这么大的一个人,你看不见啊?”
小清浊配合性的拍了下肚脐眼的水,溅了船飞雁一脸,“哎哟,你这小家伙,可太淘气了。看我不挠你的小肉肚。”
“哈哈~”清浊赶忙蹬腿要躲,水花扑腾得跟炸鱼似的。岑杙忙拿毛巾控制住她,“得得,这盆就这么大,你可别惹她把盆掀翻了。”
真是,三个人,只有她一个在认真洗澡,其她两个根本就是来玩水的。
从头洗到脚,从前洗到后,可把她累坏了。
小皇太女就像个煮熟的白鸡蛋,你拿捏的越紧她就越挣扎着滑溜出去。非得摁瓷实了,才能静下心来,安安心心洗个澡。
而船飞雁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吃瓜一族,反正受累的不是她。大不了损失一身衣裳,怎么开心怎么来。
“说真的岑杙,你当男人真是可惜了。”
看着她贤惠地给小皇太女抹皂角,脸上搓搓,背上搓搓,绵密的泡泡就把雪藕似的小人包圆了。
船飞雁捧着半边脸,边划水边啧啧感叹。
岑杙才不理会她这揶揄。抠开两只粉嫩的小拳头,把皂角往掌心一抹,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喏,自己搓搓。”
“噗呲噗呲”!
小皇太女两只小手相扣,不放过最后能玩皂角泡泡的机会。
岑杙要给她洗掉,她还不乐意,举着要再玩一会儿。
船飞雁愈发啧啧,“唉,弟妹是真赚大发了,娶一个等于娶了俩,你说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福气呢?”
“这你得找师兄说理去。看着点,我去换水。”
正在这时,西院的大门被剧烈拍响了。西院原是四房的宅子,和三房本来就是连在一起的。因为两家关系好,分家的时候就没砌墙,仍然维持着原样。在外头看着就是一家,实际却是两个院子。
“怎么回事?”
船飞雁听着那动静不小,也很狐疑,“谁知道呢,可能是来找逸柴的吧。今个逸米、逸醋难得回趟娘家,姊妹兄弟几个就在隔壁老宅住下了,四叔也在。可能新家那边有事儿,明天我问问他们,今个太晚了。”
正说着呢,那边似乎闹起仗来了,呜呜泱泱的,似乎来了很多人。这下连船飞雁都不淡定了,急忙起身给小皇太女穿衣服。
而此时的西院,江逸柴听见敲门声,就起来给开了门,没想到一下子涌进来一群拿棍子的宗族亲戚,呼天抢地的,好像要去抓什么人。
他惊了一跳,“怎么了?五哥?这是要干什么?”
带头的正是二房家的老五江逸智,他恶狠狠地戳了下棍子,“怎么了?捉奸!”
骤然拔高的声调,把后出来的江逸醋和江逸米都给震蒙了。
“捉奸?捉谁的奸?”
“滚开,好狗不挡路!”
江逸柴还有些发懵,就被一把推了开去。亲眼见着江逸智带着一群人,从两家中间的月洞门闯进了船飞雁所在的东院。
随后赶到的江柳氏,表情比哭还难看,
“是捉亭婶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只跟还素说来着,谁知被五叔听到了,我……我可能闯祸了,柴叔。”
“糟了!”江逸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玉瑞,女人的名节,不仅关乎她自己,还关系到大家族的名声。在尚未查清前,正常人都是尽量捂着,不会大张旗鼓去闹。
但碰上二房江逸智这种目光短浅、不管不顾的疯子,就不一定了,他疯起来恨不能拉全家下一起地狱。
江逸智越想越心惊胆战。
回头对逸醋和逸米道:“快把爹喊起来,还有逸油、逸盐,都叫起来,再让人骑快马,去谬家庄把逸台姐叫过来,要出大事儿了。”
安排好了一切,他又对江柳氏嘱咐,“侄媳妇,你也先别哭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兴许你看到的都是假的呢?现在你去秀四伯家,把他也叫过来,多个长辈坐镇,不至于出乱子。”
江柳氏现在什么主意都没有,还是逸米推了她一把,接应道:“诶,好,我们马上就去。”
交代完毕,江逸柴这才急匆匆地赶去了东院。然而,到了那儿,就看到这些宗族子弟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江逸智本人则被一个年不过二十的青年踩中了胸口,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
江逸智脑子虽不灵活,但那身蛮力绝对是族中数得着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拳就把前妻眼睛打瞎。
但是此时在那青年脚下,就好像被筷子插住的螃蟹似的,连横着走都不行了。
“妈勒个巴子的!你们这对奸夫□□……”
舟轻见他躺在地上,仍是满嘴的污言秽语,气的一脚踢他那厚嘴唇上,牙齿踢断了,溢了满嘴的血。
“啊!!!”
这声惨叫,将随后赶来的江宅一干耆老们,全都震得说不出话来。
江逸礼更是惊了个倒仰,跌在了次子江还玄的怀里。
只有二房老大江逸忠表情还镇定些,俨然一家之主似的斥了声:“住手!这里到底还是不是江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眼看来人越来越多,真交战的话,难免会有损伤。影斩便把所有侍卫召集了起来,挡在澡房门前,不再去管地上的人。
保护驸马和小殿下最为要紧。
二房的妇人们也来了不少,纷纷扶起地上的丈夫、儿子、兄弟们,哭哭啼啼的,好不吵闹。更有情绪激动者,大声嚷嚷着:“去报官,马上去报官!没有王法了,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还敢行凶伤人!我们江家是遭了什么孽,招惹了这般祸害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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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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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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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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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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