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燕向两位民警点点头,道:“我们要检票了,两位同志受累。”
然后,带着一双儿女,拎起行李直奔检票口。
凌城燕娘儿仨排队眼瞅着要到检票口了,王连生才拎着一袋子东西匆匆跑了回来。
凌城燕拿出一张票递过去:“你去后边排队吧,我们先上车。”
王连生答应着,正要去接车票,却听排在凌城燕娘儿仨身后的一名旅客开口道:“你们一家子怎么还分成两边儿,一起过去吧。不算插队!”
旁边也有人跟着附和:“对,不算插队。”
“不算插队。”
人们都善意地朝一家人笑着,有个三十多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笑眯眯道:“我刚刚看过孩子的情况了,没有大碍。”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省医院的医生,我姓周。”
王连生和周医生握手道谢,又躬身向排队的旅客们连声道谢。
说着话的功夫,也排到凌城燕他们检票了,王连生再次向众人道谢后,跟着妻子儿女一起检票,进了站。
匆忙间,他们没能买到卧铺票,只买到了四张硬座票。
上车后,硬座车厢里人很多,座位上自然是满的,过道里也挤满了人。
一家四口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放行李,落座。
仍旧有人挤来挤去地找座儿,即便买的是无座票,也抱着一丝侥幸寻觅着不太可能的空座。
车窗是打开的,头顶的风扇摇着头吹着,却没有多少风。
站台上送行的人很多,有些往车上递着东西,有的则和上了车的亲朋话别,放眼望去,小小的站台上,有人哭有人笑,浓缩了许多欢喜离愁,人生百味。
呜……一声鸣笛,火车缓缓启动,哐当哐当转着轮子,驶出站台,驶离这个城市。
两边的房屋飞快地后退,从满目繁华,渐渐稀疏,再接下来,看到了农田、河道,还有河道上一艘艘小小的乌篷船。
王连生拿出一只橘子罐头,朝着俩孩子晃晃,笑道:“我去打开,给你们吃。”
生活条件好了,曾经难得吃一回的罐头也不再是孩子们心中的最爱,两个孩子有些兴趣寥寥地点头答应着,都扒着车窗看在外边的田野、河网。
“妈,快看,那边有个划船的。”石头伸手指着窗外,叫凌城燕看。
站起身的王连生无奈地笑着,胡噜了儿子一把,笑骂:“你个臭小子,不爱吃也得吃,要不然拿啥喝水呀!”
小杏恍然,咯咯咯地笑起来。
爸爸太奸诈,让他们吃罐头,居然是为了弄个喝水的杯子。
小石头却有些委屈,往凌城燕身后一藏,只探出两只眼睛来控诉地看着亲爹:“爸,别摸我头。”
王连生瞪他:“你个臭小子,还不让爸爸摸啦?”
小杏在旁边替爸爸解惑,笑嘻嘻道:“摸头长不高,石头害怕呢。”
“你才多大,这就担心长不高啦?男孩子长个儿晚,你知道不?”
说说笑笑着,王连生拿着罐头离开,不多时,又拿着打开的罐头回来了。
除了糖水罐头,他还去餐车借了两把勺子回来:“快来吃,吃完咱们去餐车吃饭。”
两个孩子都不太积极。
王连生看着大号的罐头有些苦恼,想着一家四口人喝水特意买了个大号的罐头……早知道,他就买个小罐的了,也不至于为了吃不完罐头发愁了。
凌城燕笑笑,拿起罐头,一手拎起把小勺,起身,越过座椅靠背招呼另一边的旅客:“刚开的罐头,给孩子们分一分,一起吃吧。”
她背后的卡座里也有两个小孩,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儿,还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穿的衣服有些旧,小男孩儿的鞋子甚至磨破了,小小的窟窿里隐约能看到脚趾。
刚刚王连生捧着大大的罐头瓶子回来,凌城燕听力好,听到了后边两个孩子吞咽口水的声音。m.xiumb.com
“不了,不了,不能要你们的东西吃啊……”带着两个孩子的是一对老夫妻,都是花白头发满脸风霜的模样,看衣着打扮,应该都是农村人。
凌城燕满脸带笑,晃了晃手中的罐头,道:“这么大一瓶,我们俩孩子也吃不了,一起分着吃了,省得糟蹋了东西,权当帮我们个忙吧。”
寒暄了好几句,凌城燕才把罐头分出去一半,只剩下一半拿回来,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勺子,让他们自己吃。
石头还小,没怎么注意那两个孩子,小杏却看得仔细,悄悄牵了牵妈妈的衣角,低声道:“妈,我书包里还有糖……”
凌城燕知道,她是看着两个小孩儿心生同情了。
但是,她没有鼓励小杏去送糖,而是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吃罐头:“赶紧吃,你爸订了饭,去晚了饭菜要凉了。”
两个孩子不光自己吃,还挖了橘子瓣儿给爸爸妈妈吃,四口人一人几口,就把半瓶罐头吃完了。
王连生拿着空罐头瓶和两个勺子,招呼妻子儿女一起去了餐车。
餐车里有大师傅做饭,饭菜谈不上多美味,但至少是现做的,比吃面包饼干那些东西还是好一些的。
餐车车厢人不多,只坐了一半的样子,他们一家过来,大师傅已经做好了他们定的饭菜,端上来,一家四口围坐,开饭。
王连生还买了两瓶青岛啤酒过来,打开,先倒了一杯送到凌城燕面前,笑道:“火车上买到的都是好东西,这啤酒在咱们那,也不一定买得到。”
啤酒是这几年刚刚流行起来的,特别是夏天,喝起来特别爽口。就是啤酒产量有限,大多数时候不能开怀畅饮,聚会能买一捆啤酒都是大喜事。
特别是最著名的青岛啤酒,更是紧俏的很,有些人甚至为了买几瓶啤酒,托关系走后门的。
凌城燕不怎么喜欢啤酒的味道,但王连生给她倒酒,她也没推却,端起来喝了一口,凉凉的酒液入口有一点点苦,但吞下去之后,直觉浑身清爽,密集的气泡冒上来,头皮都一阵舒爽。
“嗯,真好喝。正宗的青岛啤酒就是香。你品品这香气多醇厚,还有这酒液顺滑爽口,没有邪味儿……好酒哇。”王连生连声赞叹着,惹得小杏和石头都扭头看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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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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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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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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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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