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上两只袖子,在林静姝身上比划了一下。
“小姐又瘦了,这衣服也不能做瘦,万一再胖回来呢,不胖也没关系,里面多穿一件就行了。”
说完,她工工整整的叠好,放进柜子里。
正巧,都哲站在这边,可以看到柜子里放了很厚的一层衣服。
其中有几件,是男人穿的。
绿儿看到那两件衣服就来气。
“呸,没良心的都哲,亏小姐对你这么好,秋天的衣物都给你准备上了,你却干出这种事,你最好别落我手上,不然,拧断你的脖子。”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到底,也没把都哲的衣服拿出来。
绿儿走后,都哲才从屋里走出来,他更不敢看林静姝了。
好像看她一眼,他就矮她一截,越在这间屋子里待着,他越感觉呼吸困难。
连忙跑了出去。
谁知,天色已经很晚了。
雷声大作,狂风四起。
豆大的雨,说下就下,半琴正领着人急急的往这边来,他忙躲进窗外的芭蕉树下。
雨打蕉叶,淋湿了都哲。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个时候的秋雨,就像砸在身上的冰溜子。
都哲像被砸傻了一样,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直到,那些捧着药的人离开,绿儿也进了屋,关了门,熄了灯。
他才从芭蕉树下走出来,靠近窗边。
她会不会醒呢,醒来后,会不会怪他。
他站在那儿,不敢前进一步,也不敢后退一步。
绿儿说,她在哭。
哭什么,是对他失望了?
不止吧,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在意自己呢。
侍卫这下,也终于明白了,他想不通的事。
站在都哲身后,“主子,要不,您修书一封,和她解释清楚?”
“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说,您不知情,这一切,都是因为三王子想陷害您。”
都哲摇头
“不必。”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有承担的责任。
若是她不在了,待他报完仇,一命抵一命就是了。
侍卫不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站着。
子时,屋内忽然传来一阵轻咳。
他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是林静姝。
绿儿还在睡着,半琴也没醒,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冲进屋里去了。
等到第二声,第三声,他抬脚的时候。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
半琴醒了,几乎是一个咕噜的爬起来,扑到林静姝床前。
绿儿也被半琴的叫声惊醒了,连忙打了灯。
林静姝咳了几声,喝了一口热茶,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醒来后,第一句话就问。
“都哲呢?”
窗外,都哲只觉得浑身的血,全部冲向大脑,有些不受控制。
半琴和绿儿脸色很不好。
林静姝又问,“他走了?”
半琴劝她,“我们也不清楚,那天,他背你回来后,就再也没见到人了。”
绿儿气呼呼道,“还提他干嘛,肯定是他指使小宁害你,然后畏罪潜逃了。”
“绿儿,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不能就这样下定论。”半琴不愿意把话说死,任谁也不能想象,小姐对他那么好,他会干出这种事。
“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倒是小宁被人抓住了,听说被狼啃得面目全非。至于都哲,迟迟没有消息。”
林静姝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一想到梦里他残暴的样子,林静姝就控制不住的害怕,浑身发抖。
半琴和绿儿以为她冷,忙拿了衣服披在她身上。
林静姝一句话也不想说,她不想再遇到都哲了。
也许,从一开始,她的决定,就是错的。
她应该直接去找男主,投奔他,然后安排林家人,四散藏着,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找齐。
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就不应该去养。
“我饿了,想吃咸菜肉粥了。”
绿儿听了,喜得连忙跑出去做。
完全没发现另一边的都哲。
直到走远了,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想,就没再关心了。
等到屋里的灯再次熄灭,床上的人,呼吸均匀。
侍卫才出声。
“主子,天马上就要亮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看着窗子,纱窗里,是什么样的情形,他完全想得到,可他进不去了。
他还背负着深仇,身世的未解之迷,他还要让所有欺负他的人,血债血偿。
林若良,他绝不会放过他。
至于林静姝,就饶她一命好了。
毕竟,他也夺了她这一命。
都哲一狠辣起来,侍卫都有些怕。wWW.ΧìǔΜЬ.CǒΜ
他总觉得,都哲是一匹狼,一头孤狼,野狼,一旦得势,便会成为一头狼王。
他不得不臣服于他。
他也甘愿臣服于他。
第二天一早,林夫人就在林静姝床前守着,面目和善。
林静姝一醒,就看到林夫人笑着,伸出手臂就搂上她的脖颈,往她怀里一钻,像个要吃奶的小猫。
“娘,女儿好想你。”
林夫人笑中带泪,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脖颈,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正常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去。
“傻孩子,娘一直在呢,半步都没离开过。”
王珍在一旁笑着哭着,“真是老天爷保佑,神医到底是神医,还真把你给拉回来了,谢天谢地了。”
林静姝眉开眼笑,伏在王夫人怀里,不肯出来,小心的护着她的肚子。
“让娘和嫂子操心了。”
王夫人欣慰的叹了口气,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你嫂子,有身孕了,果然,你哥哥说的对,王珍是个有福气的。”
林静姝听了,欣喜多过惊讶。
梦里,她记得,她和王珍来往不多。
以至于王珍受王家人说教,非要生个男孩,压力过大,几次险些动了胎气。
好在,林府有大夫。
直到生下女婴,王珍更是日日睡不安稳,直到后来,见林家人喜欢女孩,才慢慢转变过来。
没等他们再生一个,都哲就来了。
这次,她拼死,也不让都哲伤害她的家人。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娘,你想嫂子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王珍有些紧张。
谁不想一举夺男啊。
王夫人笑,“生个女儿最好,男孩太淘气了,就算是女孩,也当男孩养,养得壮壮的。”
林静姝笑了,“嫂子,我们家的人,都喜欢女儿呢,别人是母凭子贵,你啊,一定是母凭女贵的。”
说得王珍直笑得合不拢嘴。
之前紧张的情绪,就这么消散了。
她啊,就不该胡思乱想的,嫁到林家的她,是掉进了福窝窝,想什么生男生女呢,反正婆婆相公一样的疼。
才说了一会儿话,林静姝忽然说。
“娘,我想跟着神医,云游四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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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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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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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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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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