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怎么回事?”
胆大的人站了出来说,“回禀相爷,我们早上起来开门的时候,就见这东西挂在正门上,就立即派了人报给相爷,刚刚有人认出来,说这是小宁。”
小宁?就是都哲从猎场带回来的?
他知道,绿儿胆子大,派人找了绿儿过来辨认。
绿儿看了一眼,跪下回,“相爷,就是她。”
“没有认错?”
“绝不会认错。”
丞相眼神犀利,“好,给本相烧了它,胆敢伤我爱女,本相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当然,这件事,丞相没让更多人知道,只是说,小宁找到了,找到时,早已经被野狼啃得尸骨无存了。
林夫人只有伤心的份,根本没有多想。
还在昏迷着的林静姝,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经历着那场惨无人道的厮杀,不,是屠杀。
那些人,穿着铁甲,手执冷器,一挥手,便砍杀一人。
犹如切菜一般自如,雨下的那么密,那么急。
她在林夫人的保护下往外逃,口中念念不忘,“娘,爹呢,爹在哪,还有二哥大哥三哥,嫂子,侄女,带上他们一起吧。”
林夫人哭着,一句话也不说,“姝儿,别管那么多了,你带着小弟,先藏起来。”
“那娘呢?我要和娘一起。”
“娘还要去接爹侈,接你那小侄女,你听话,你的任务,是带着你弟弟活下去,姝儿,听话,娘这一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活着。”
说完,她用力将她推进后门停着的马车里。
然后拜托马夫,“张伯,带着她们,逃,逃得越远越好。”
林静姝感觉到,林夫人这是要回府,不和她们一起走,掀开帘子就要下来,又一下子被林夫人按进去。
“快走,快走。”
马夫不忍她回去送死,劝她,“夫人,您快上来,我带着你们一起逃。”
林夫人摇头,“我怎么舍得让相公一人去呢,他该有多孤独啊。”
说罢,拔下头上的簪子,一下扎在马的屁股上。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扬起前蹄便跑。
林静姝被狠狠的颠了一下,撞到了马车的后壁上。
稳住身子,她打开侧帘哭喊着,“娘,娘。”
隔着厚厚的雨帘,她看到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那个朝她挥手的女人,那个照顾了她半生的女人,就那么软软的倒下了。
林静姝哭得更狠了,那密集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了。
她抱着吓缩成一团的弟弟,自己也抖个不住。
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
忽然,马车忽然停住,马夫惨叫一声,没了声息。
林静姝抱紧了弟弟,“别怕,有姐姐陪着你,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呵,只怕不能让你如愿了。”xǐυmь.℃òm
眼睁睁的看着小弟被那个男人抢走,林静姝呆呆的,失了声。
然后听到一声利器刺破身体的声音,耳边是小弟的惨叫声。
“姐姐……”
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男人低头,笑了,那是恶魔般的笑。
“害怕了?这可不像林家大小姐的风度,听说,你有凤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还有,你叫琉璃。”
林静姝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着他的呸了一下,吐了他一脸的血。
男人恼怒,一巴掌甩过来,直把她打得摔到一边,眼睛发晕。
“别以为,你有什么凤命,我就不敢杀你,没了你,照样还有别人。”
林静姝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口中喃喃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从那以后,她就住进了一个只能容纳下她一个人的金丝笼里,金丝笼外面,罩着一层黑布,只有顶部开了一个小孔。
她绝食,那个男人就过来,强硬的掰着她的嘴喂饭。
她不吃,他就用嘴喂。
为了不和他有任何接触,她决定好好吃饭,也要好好的计划,如何报仇。
后来,她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都哲。
他喜欢喊她琉璃。
每次,她都要提醒他,她不是琉璃,是那个被杀了全家的林静姝。
然后,都哲就会大发雷霆,然后用尽手段折磨她。
有多少次,她都差点得手,全都被他一一识破,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双目失明。
她觉得,她再也没有那个能力报仇了。
万念俱灰之下,也许,是上天怜她,让她失足从城墙上坠落。
绿儿拭着她眼角的泪,自己也哭个不住。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快醒醒啊,您这一睡,都睡了一个月了,再不醒,夫人的头发都要白了。”
半琴在一旁替她擦着身子,劝绿儿,“你别急,小姐这几日有些意识了,早晚,总是要醒的。”
此时,谁也没有发现,房顶上,站着两个人。
那人,正是林府重金悬赏缉拿的嫌犯,都哲。
一旁的人,是那天领命来送人头的侍卫。
侍卫小心的观察着都哲的脸色。
他听说都哲在林府过得很不好,经常受人鞭笞。
那次送人头,就是为了给林家敲个警钟。
他便自作主张的挂到林府的大门上。
谁知,都哲得知后,直接派人打了他一顿,直到今天才好。
等到屋里的人退下去,都哲这才潜进屋里。
他不敢靠近林静姝,可意志又抵不过双腿,他还是走近了。
床上的林静姝已经许久没吃过东西了,全靠吃药保命。
人也比平日更加瘦弱,脸上毫无血色。
都哲心中,过电一般的抽痛。
他摇摇头,才不是,不是痛,他只是,忽然想到了琉璃而已。
转身,他看到那放置了许久的盒子。
盒子里,是她亲手打的流苏,坠着翠绿色的玉佩。
他拿起来,放进腰间。
另一块红色的,做成了平安玉的模样,上面是盘螭璎珞金项圈,他拿起来,放进怀里,唯独那个金凤簪子,他碰也不碰。
抽出藏在底下的一张纸。
他打开,上面写着。
卖身契上,并非你的本名,你只管拿着玉佩离开,上面有我让人加的林府印章,只能出城用。你回去后,也要小心,你的兄弟们,也绝非良善之辈,如若想回,林家随时欢迎。
落款,林静姝。
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口腥甜涌上来,他用力压下。
步子,却怎么也挪不开。
很快,绿儿去而复返,都哲忙躲在一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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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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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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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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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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