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那人急匆匆的跑回来,脸色很是不好。
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二公子,老爷说,静王今天上早朝的时候,忽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求皇上降旨赐婚。”
“什么。”
林若良猛的起身,身形一晃,差点摔着,还好林静姝早有准备,提前扶了一下。
“二哥,你先别急。要是皇上真降旨了,现在来的,就不是咱们府里的人了。”
“嗯,也是。”
林若良强自镇定下来,又问那人,“还有呢。”
“老爷说小姐病重,不宜说亲,婉拒了,可静王却说,也许说一门亲,冲冲喜就好了,老爷气得不行,还好皇上没那个打算,才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听到这里,林若良终于放心了。
林静姝却从来不担心她的亲事问题,在尘埃没有落定之前,她不准备议亲。
更何况,皇上也不想如今这样的局势,轻易被打破,否则,朝臣这边一乱起来,他那里可就不好过了。
还有关于她有凤命的传言,就连皇子王爷,都不敢轻易开口,否则,就会被认为有夺权之心。
大概,林若良也想通了,面色恢复如常。
林夫人再来时,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公主明日就要到灵隐寺祈福了,你们随我一起去。”
门边,都哲嘲讽勾唇。
只怕天天念经,也消弥不了林二公子作下的罪孽。
不过,他倒也不希望林静姝出嫁,至少,在她出嫁前,他得寻个机会,从这里逃出去才是。
本来,林静姝想着,只要他人在自己跟前,早晚有解开他心结的一天。
直到静王的突然求婚给她提了个醒。
都哲回国的日子不远了,她不能靠着日久天长,慢慢打动他的心,她得主动出击。
想了许久,林静姝决定,故技重施。
入夜,都哲忽然察觉有人靠近,手摸起短刀,眼睛看向那黑影。m.χIùmЬ.CǒM
短刀缓缓抽出,月光打在黑影上,提起的心渐渐回落。
林静姝?
她来做什么。
都哲决定按兵不动,闭眼继续睡。
不一会儿,林静姝就站在他床前了,她犹犹豫豫,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推了推他。
“都哲,醒醒。”
“嗯?”
“我做噩梦了,有些怕。”
怕?她屋里不是有人,来找他做什么。
抬头细看,都哲这才发现,林静姝身上披了件单衣,瑟瑟发抖,神色惊恐不安,连忙起身。
“小姐要我做什么?”
“我,我想睡这儿。”
林静姝恨不得把牙龈咬碎,这跟投怀送抱有什么区别。
黑影下,林静姝耳朵脖子,红得不像个样。
什么?.
都哲怔住,转而神色坚决。
“不行。”
“可,可是,我害怕。”
“害怕就去找你哥。”
“可是太冷了。”
林静姝搓着手,整个人快缩成了一团,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她有些后悔了,苦肉计对林若良管用,对他,可不一定管用,万一再把她冻病了,倒不值了。
若是他再拒绝,她就回去。
都哲想起马厩里误闯进来的小兔子,也是和她一样,瑟瑟发抖的望着他,求他放过。
他只冷冷瞥了一眼,抄起身后的短刀,唰的一下,一刀抹向兔子的脖子。
对林静姝,他下不了手。
不是因为不忍,而是……
他眯了眯眼,忽然想到一个报复林若良的好办法。
“上来。”
见他应了,林静姝偷笑,竟然奏效了。
为了全家人的平安,她豁出去了。
一抬眼,满满的感激。
她才迈了一只脚,都哲伸手拦住。
“回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答应我的,我就要在这儿。”
都哲懒得再和她废话,直接站起来,拎起她的后颈,往拔步床上一扔。
“睡吧。”
都哲抱胸,面色冷冷峻。
“哦。”
林静姝不情不愿,盖上锦被,一转身,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都哲倚柱而立,深吸了口气。
这兄妹俩,一个朝他挥鞭,一个,大半夜的折磨他。
明知道他腿不好,明天还要上山,还偏要他守着她。
屋里再暖,也是冷的,尤其是站着的时候。
在这儿,他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宁愿睡在马圈的草堆上。
才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林静姝懒懒的问。
“你冷吗?”
“不冷。”
“哦。”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换药了吗?”
“要你管。”
林静姝一掀被子,坐起来,“你肯定没有换药,绿儿,掌灯。”
绿儿早就醒了,自那天被林静姝训过,她老实多了,虽然不知道林静姝为什么要对这个养马奴这么好,但是小姐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一听她喊,连忙起身,吹起火折子,点了蜡烛。
半琴也没睡着,心一直提在半空,一听她喊绿儿,也起来了,提起热茶倒上,又去找药。
都哲面无表情,甚至想着,要不要直接回到侧厢,锁上门。
“都哲,你过来。”
都哲根本不想理他,可身体却先一步做出行动。
咬牙暗恨,抓紧了腰带不松。
“我自己可以,不必劳烦四小姐。”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自己只能上前面,万一伤口崩开,反倒得不偿失,快解了上衣。”
“哎呀,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叽叽的,跟个女人似的。”
绿儿一急,伸手就要去扯。
只觉得手一疼,整个人就往后倒去,一下摔到地上。
满心的委屈忽然涌上心头,“小姐,你看他。”
“都哲,绿儿是好心,只是性子有些急。”她好心解释。
都哲却偏头看向她,“你在怪我?那不如把我送回去更好。”
林静姝咬了咬唇,“你解开吧。”
原本,绿儿和半琴担心林静姝是不是对都哲有别的想法,看到这一幕,她们总算明白了。
林静姝在忍。
做小姐的都在忍,她们做丫鬟的,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等到都哲一件一件褪下,露出伤痕遍布的身体,绿儿和半琴惊得张大了嘴巴。
林静姝忍着抖动的手,努力吸着鼻子,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掉出来。
“哥哥他,太过分了。”
都哲心中微颤。
眼前的这个人,和七年前的人,重合在一起。
那时,她说,“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他怎么那么坏啊。”
凉凉的伤药洒在伤处,灼痛感减轻许多,柔柔的指腹不小心点在他完好皮肉上,像蚂蚁爬过,痒痒的。
他咽了下口水,偏过头,望向床蔓。
床蔓上绣着荷花,尖尖的荷花上,立着一只蜻蜓。
他不懂,但不妨碍他觉得好美。
仿佛整个人置身其中,身边萦绕着沁人的香气,他变得,有些不像他自己了。
意识回笼,他猛的回头,望向林静姝。
绿儿正拿着粉色绣帕,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似有若无的,好像有一种奇异的体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都哲赶紧别过头,不想再闻。
包扎好后,林静姝满意的看着被她裹得胖了一圈的都哲,拍了拍手。
“行了,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山呢,你也要去的。”
“是。”
这一次,都哲行了礼。
像是在提醒自己。
她是主,他是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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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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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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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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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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