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的事,谁都不愿意主动说。
沈清浅不愿,祝琇云也不愿,不过大人的世界没有太多的推诿,长辈们往往是决策方,更何况是沈清浅主动提起的。
沈清浅策划与屠斐相遇的那天起,祝琇云始终是她心尖的一块石头。
沈清浅的心被压得透不过气,却又无法挪开。
沈清浅在夹缝中生存,她曾想过一辈子如此,但那晚目睹祝琇云偷偷跟着屠斐出来,她犹豫了。
今天刑警队的邢思博打电话给沈清浅,他理解沈清浅的处境,但是他希望沈清浅能够更客观,“不要因此影响屠斐的前途,屠斐很喜欢破案,如果你来配合调查813专案,没办法总是避开屠斐,她是专案组的重要成员,”邢思博顿了顿,沉声道:“而且她也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我是打算培养她做队长的。”
沈清浅和青戋的身份,早晚都需要合并,为了屠斐的前途,沈清浅决定提前走到这一步。
和屠斐坦白前,沈清浅尊重她敬爱的师姐,哪怕她曾预想过师姐的态度难以接受,但作为屠斐的母亲,她有优先的知情权。
沈清浅如实相告,从她和屠斐重逢那天说起,也说到国外的偶然相遇……她做好准备,迎接祝琇云劈头盖脸的质问。
沈清浅很歉意,但是她不想再否认什么,“师姐,我很爱屠斐,很爱很爱,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如果非要有一个程度,那就是我爱她,超过我的生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沈清浅的声音低了下去,她颤声苦笑道:“都怪师姐,师姐为什么要生出这么漂亮优秀可爱的孩子呢?这会引诱到多少人啊?你不知道她有多迷人,多少人都喜欢她。”
祝琇云全程没有说话,沈清浅最后也不再说话。
电话里静默地好像挂断了,沈清浅看了一眼电话,仍在通话中,她轻舒口气,“师姐,无论你什么态度,我都能接受,你要骂要打要采取手段都能理解,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在意屠斐的感受,我一直都说,如果有一天屠斐拥有她的幸福,而那幸福不是我的话,我会祝福她。”
祝琇云仍没有说话,沈清浅的泪水夺眶而出,“师姐……”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我会向屠斐坦白这一切,明天就会跟她说明,只是我没办法瞒着你。”
沈清浅抽泣声止不住,她极低的声音说:“我对不起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却喜欢您的女儿,我不愿如此,但感情不受我控制,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喜欢上谁,喜欢上屠斐是我的预料之外,我……”
唉,电话那头传来祝琇云的长叹声。
沈清浅一遍遍地道歉,“我和她说过了,我不是好人,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师妹。”
“恩。”
“我啊……”祝琇云感慨地说了两个字,半晌没有下文。
沈清浅擦去眼角的泪,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她面对任何人都坦荡如砥,但面对祝琇云,她会愧疚。
“别哭了。”祝琇云轻声哄道,“屠斐最近异常,我一早就猜过,会不会是你。”
祝琇云那晚怀疑跟着屠斐出去了,后来在角落里亲眼目睹,她就在等沈清浅主动说。
事到如今,祝琇云也不知是不是拒绝的战线拉得太长,她似乎力不从心。
祝琇云无法忘记,她曾经冒出来的念头,如果孩子注定要喜欢女人,那还不如喜欢师妹。
沈清浅是优秀的人,祝琇云一直都看好她,所以读书时格外厚爱。
“我心里虽然还是接受不了,但是我不会像之前那样阻止。”祝琇云的表态犹如炫丽的烟花绽放在沈清浅眼前,美丽的不真实,祝琇云压低声音,“但是,我不希望你告诉屠斐,她还失忆呢,她还不够成熟,她在感情上需要磨练,现在的顺其自然对你们也是一种挑战。”
顺其自然,有时候是一种无奈之举,但也是当下选择里最为合适的一种。
“谢谢师姐。”沈清浅不知该如何表达对祝琇云的感谢,事情进展比她预想的顺利,祝琇云唉声,“别谢我,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怎么说呢?”
祝琇云不愿承认,但是此刻她们的对话,让她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祝琇云心里一直对沈清浅的愧疚淡去,“10年前的事,我最近听说了一些,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永远都是的师姐,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谢谢,谢谢。”沈清浅连连道谢,祝琇云轻声叹后问:“马上过年了,你在哪里过?”
“我……”沈清浅如实说,她打算一个人过,沈清浅试探地问:“你和家里彻底闹翻了?”
沈清浅嗯了一声,说来话长,她有机会愿意讲给祝琇云听。
“那过年来家里过吧。”祝琇云躺在床上,指尖轻轻划着被子,柔声道:“至于是以师妹的身份,还是以屠斐女朋友的身份,你自己想想吧。”
“师姐,呜”沈清浅的泪水扑簌簌往下落,她胡乱擦泪的样子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儿,“难怪屠斐这么好,因为师姐就是这么好,我何德何能……”
沈清浅的感激不是言语能够表达的,祝琇云对她展示最大的包容和接纳,“我所有的谢谢都会化作实际行动的。”
祝琇云到底是年长,她提醒沈清浅不要太乐观,屠斐正年轻,性子不定,未来若是变心,其实最终吃亏的可能会是她。
“师姐,爱情里不存在谁吃亏,我爱她,我愿意的。”爱情里过分计较得失,那还不如不要爱情,祝琇云无奈地笑,“唉,可能是我老了,理解不了现在年轻人的爱情了,那就暂时这样吧。”
今晚,沈清浅久违地身心轻松,心尖的石头移开,阳光洒进来,那个屠斐的小孩儿可以自由出入她的世界了。
祝琇云失眠了,不同于以往,她今天浑身轻快。
屠斐早上被闹钟叫醒,迷瞪眼睁开第一件事给姐姐发信息:姐姐!早上好!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爱你么么哒!
沈清浅:我的小狼崽,早上好。
沈清浅秒回,昵称是小狼崽,屠斐小腹一阵热流,嗷嗷!怎么会这样?她突然好想兽性大发,可是姐姐不在身边。
屠斐打电话过去,赖赖唧唧地委屈,早上没有姐姐,她那该死的**无处安放,“我今晚想和姐姐一起住,好不好?就一晚上求你了,姐姐”狼崽为了吃姐姐也是很不要脸地撒娇耍泼各种求,沈清浅一直故意不同意,最后说:“那你学猫叫,我可以考虑。”
“那还不容易喵喵喵”屠小狼变身大花猫,压低声音坏笑:“姐姐喜欢猫叫,晚上我让你在床上听一夜喵喵喵好不好?”
论一只小狼崽如何变成老色狼的?屠斐大概是最好的范本。
屠斐欲求不满,不过今早和姐姐通电话,她很开心。
屠斐哼唧唧唱歌走进办公室,陈光辉啧啧两声,“这是有什么好事么?”
屠斐嘿嘿笑地放下背包,低头拉开抽屉,继续自己哼哼唧唧。
开心能传染,能吸引到好事,陈光辉不一会也愉悦地吹起口哨声,和屠斐哼唧的歌曲一个调子。
邢思博站在门口,拍拍门板,“你们这是要开音乐会吗?”
两人都是捧着手机,都是嘿嘿一笑,邢思博几乎能猜到他们快乐的源泉了。
“我给你们喜上加喜。”临近春节,刑警队放假通知来了,“赵局体恤咱们最近进展不错,过年放假期间的安排如下。”
过年期间,刑警队内勤岗位轮流值班,他们三个跑外的前三天轮流上班,后三天备勤,备勤期间不允许离开居住地,一旦有事要在1小时内归队。
屠斐不唱歌了,小嘴翕动,无声地继续哼唧,她拿出日历看到日期叫了一声,“我的妈,都快到小年了啊,我都不知道。”
“哈哈。”陈光辉大笑,“地主家的傻儿子,妥妥的。”
“哼。”屠斐揉纸团丢过去,“老大过年咋安排?”
“我这不还没说完么。”邢思博心疼两个小的,决定让他们正常休假,所有值班他一个人来。
“不不不。”屠斐和陈光辉都摇头,陈光辉劝道:“老大,你过年也去看看孩子,也回家过年吧。”
邢思博挠挠头,“再说吧。”他抽出书架上的本子,“说下今天的工作安排。”
上午,邢思博和陈光辉分别出去,一个去找纪康成,一个去找沈博伦,而屠斐留在办公室,她闷闷地哼了一声,又把她留下来!
屠斐的沉闷没持续多久,她闷头写年前的工作总结时,收到姐姐的信息:我可以去刑警队看你么?
屠斐信息:可以啊!快来!姐姐!
沈清浅看到三个惊叹号暗笑,她感受到屠斐对她的强烈渴望了。
沈清浅拎着吃喝来的,门口的大爷一眼认出她,“诶呀,好久没见你了。”
沈清浅浅笑,“您还记得我呢。”
“那可不。”大爷咧嘴笑,沈清浅递过一袋水果,“含糖量不高,都挺好吃的。”
大爷摆手,沈清浅放下袋子走了,大爷在后面一直喊谢谢。
屠斐得知姐姐要过来,一早趴在窗边写字,不时抬头看几眼,这回抬眼见沈清浅和大爷聊天,她蹦高高往外跑。
“姐姐!”屠斐蹿出门口大声地嚷嚷,大爷听得一愣,之前叫阿姨,这回改叫姐姐?这孩子的称呼变化恁大呢?
屠斐激动地抱住沈清浅,沈清浅两手拎东西没办法回应,她微微扬着头,下巴垫在屠斐的肩膀上,笑道:“见我这么开心。”
“嗯呐。”屠斐夺过沈清浅手里的东西,左手拎着,右手牵着心爱的姐姐,“姐姐快进来。”
“沉,你给我一个。”沈清浅伸手,屠斐躲开,“不沉,快进去。”
沈清浅纳闷这孩子急得什么劲儿,哪知道刚进门,她就被屠斐啃了一口。
沈清浅吓了一跳,拍了下屠斐的后背,嗔道:“这是刑警队,别闹。”屠斐嘿嘿笑,趁其不备又凑过去啃了一口,沈清浅气笑了,“你再折腾我就报警了。”
“你报吧,我出警。”屠斐握紧沈清浅的手,“姐姐怎么会过来呢,我太开心了。”
沈清浅此行不白来,她扯开往她身上腻的人,“我来,是有正事要说。”琇書蛧
屠斐噢噢两声,她坐下翻开本子,“姐姐你说。”
“我不是报案,不用记录……”
“那怎么行,姐姐的事都重要,我都要记录。”屠斐小嘴叭叭儿很有理,沈清浅扯她的本子,“给我看看。”
屠斐掩盖来不及,只能红着脸说:“那姐姐不要生气。”
沈清浅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一排惊叹号,她定睛一瞧,最后一句写的这是什么狼言狼语啊?!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屠小狼写的什么呢哈哈。
贰更姑娘:我想出来。
作者:翻翻存稿箱!告急要空惹,,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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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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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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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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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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