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吴槐?”李云璟有些不解:“师弟为什么这么说?”
陆舟微微眯起眼,道:“我也只是猜测,毕竟宋显已经死了,而这又关乎宋显的内心想法。”他扭头看向李云璟,道:“师兄可还记得宋显房里博古架的暗格?”
李云璟道:“当然记得呀,我这后背现在还疼呢,晚上你给我瞧瞧是不是都淤青了。”
陆舟点头,然后道:“我们发现的那封吴槐约见宋显的信,就是在暗格中。如果换成是师兄,你有这么一个暗格,你会把什么样的东西放进暗格里?”
李云璟理所当然道:“那一定是特别珍贵的,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呗……”他瞪大眼睛,看着陆舟道:“我明白了,师弟那天在宋显房里就说过,也许这封信是宋显很珍视的东西,那,那是不是,是不是说……”
李云璟总觉得这个突然冒出心头的想法有些荒诞了,他干巴巴道:“总不会是宋显很珍视吴槐吧……”
陆舟淡定的说:“没什么不可能的。”
袁叙白也道:“这太荒谬了吧,这二位可是结了仇的。”
陆舟就问:“结了什么仇?如今细细想来,一切都是误会罢了。至少在宋显心里,他和吴槐是没有仇怨的,而且他不想吴槐恨他,他甚至在努力化解吴槐对他的怨恨。”
江子义道:“我同意宴舟的说法,宋显这个人我之前说过,他虽有些富少爷的毛病,但其本性不坏。不过他这人嘴巴毒,其实他心里往往不是这么想,但脱口而出的话却总是会有些伤人。所以他心里也会懊恼,只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袁叙白道:“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嘛,宋显之前那么讨人厌,干的事儿也挺让人反感的,总不会就这么洗白了吧。”
陆舟道:“我没有说洗白,江学兄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客观的去看待宋显这个人,我倒觉得江学兄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宋显对吴槐似乎是有些关心的。当日在茶楼,只有宋显和吴槐两个人,吴槐突然晕倒,宋显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出门找大夫回来,宋家茶楼隔一条巷子就是医馆。但他到一楼后发现门被锁上了,按理他应该去后院找周五来开门。如果周五没有说谎,也就是说宋显并没有去找他。也许在这个时候凶手就已经出现了。”
袁叙白瞪着蚊香眼,道:“那绕了一圈还是绕回到凶手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周五给不出答案,我们就只能去问官差了。”
陆舟眸光一闪,猛地一拍桌子:“没错!官差是如何知道宋家茶楼死了人的!是谁报的案!”
江子义道:“涉及到官场的事儿,还得王提刑出面。我们明日来茶楼查验后就去拜访王提刑,顺便将我们发现的线索一并告诉他。王提刑办案经验丰富,或许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思路。”
陆舟道:“江学兄说的对。宴舟第一次办案,经验粗浅,许多细节问题都给忽略掉了,只希望真凶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不然若因宴舟之疏忽而使这案子陷入艰难之境地,宴舟万死难辞其咎。”
江子义道:“宴舟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思维敏捷,是我们几个的主心骨,再加上大家集思广益,我们一定能办好这案子,还宋显和吴槐一个公道。”
陆舟伸出手,道:“好!我们一起努力!不仅仅是为了吴槐和宋显,日后若步入官场,必当为民请命,扫平天下冤假错案!”
李云璟抢先把手搭在陆舟手背上,紧跟着是袁叙白,江子义大手覆在袁叙白手上,四人在漆黑冬夜的寒风中,结下了筑在内心的一道墙,坚不可摧。
夜半,陆舟洗完澡回到房里发现早上走的急,师兄没有把被子搬回去。他就坐在床边等。果然没多久功夫房门就被叩响了。
“是师兄吧,进来吧。”
李云璟推门而入,随着寒风一起涌进屋子的还有一股药酒味儿。
他道:“师弟,我这后背疼的厉害,你拿药酒给我揉揉呗。”
陆舟点头:“行啊。师兄昨儿怎么不说,早些揉开早就不疼了。”
李云璟挠头:“昨儿也没感觉疼呀。”
陆舟往炭盆里又扔了两根炭,火盆烧的更旺了。他道:“师兄把衣服脱了吧。”说完一回头,李云璟已经脱了上衣趴在床上了。
陆舟:……
他走到床边低头一看,不由惊呼:“师兄,你这后背一片淤青呢!”
李云璟道:“怪不得疼呢。”
陆舟忽然想起在茶楼的时候,他和师兄配合着还原了现场,方才想起师兄曾被他推了一把,他还把师兄摁在地上了。一定是那时候让师兄的伤加重了,昨天师兄明明都没喊疼的!
陆舟有些自责:“师兄,我当时满脑子都在想案情,我忘了你昨天在宋显房里撞到后背了,我,我还拉着你……”
李云璟摆摆手:“没什么打紧的,我是你师兄嘛!你总不能找别人去配合吧,万一他们下手没轻重伤了你怎么办。”
陆舟道:“师兄……”
陆舟原来还在纠结师兄对他好是不是因为他是“神仙”,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师兄这段日子如何待他,他都看在心里。虽然他们以前常常吵架,可事实上每次都是师兄先服软。陆舟也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兄便总是有意无意的让着他。也或许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师兄担起了师兄的责任。也或者是因为他们都在外求学,师兄便知道自己就要好好照顾师弟吧。总之不管是因为什么,师兄对他的好总是真诚的。他不该有所怀疑。
他将药酒倒在掌心搓了搓,道:“师兄,淤青有些重,我得揉开,疼,你忍着点儿。”
李云璟抱着被子点头,一脸大义凛然道:“师弟,来吧!”
陆舟把手按在李云璟背上,掌心用力一揉,李云璟下意识绷紧肌肉,发出一声闷哼。
他见李云璟疼的有些冒汗,便道:“师兄那天给宋昱看伤,我还想问呢,师兄什么时候学的跌打损伤?”
李云璟咬着牙道:“跟青叔学的呗,小时候你见天儿的读书,我有时候太无聊啦就去看虎头练武。青叔什么都教虎头,这跌打损伤接骨揉筋的可不就是那时候看会的。”
陆舟:“看会的?!师兄没给人治过么?”
李云璟:“谁敢给我治呀!”
陆舟一边用力揉一边和李云璟说:“可那天我瞧宋昱被你治完了好像还挺舒服的样子。”
李云璟:“他脑子有病呗,越疼越兴奋。”
“对了,他伤的怎么样?”
李云璟道:“不轻不重吧,再怎么说大头那一下可是实打实撞过去的。”
陆舟又问:“师兄怎么看宋昱?”
李云璟:“我不怎么看,我第一次见他,能怎么看,反正看他是挺不顺眼的,比宋显还让人讨厌。怎么,你还怀疑宋昱呀?”
陆舟道:“他有动机。还有朱掌柜,他清洗茶楼本是分内之事,可他却支支吾吾不愿承认。他明知凶案现场不是天字号却什么都不说,他为什么要隐瞒,又是替谁隐瞒?”
“宋昱?!”
陆舟道:“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这茶楼原本是宋昱掌管,朱掌柜是宋昱的人,他帮宋昱隐瞒不是很正常么?我想曹掌柜也已经开始怀疑宋昱了。”琇書網
李云璟就道:“可我那天检查宋昱的身上,的确没有师弟说的抓痕。”
陆舟道:“别忘了,按我的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两个人。”
李云璟:“我们还得拿到宋昱的指纹是不是?”
陆舟点了点头,而后又道:“指纹只能作为一个判断,却不能当作呈堂证供,如果想要给凶手定罪,我们必须得拿出切实的证据来。所以在此之前,我们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宋夫人和曹掌柜都是颇有心计之人,也许他们能发现什么也说不定。”
“师兄,好了。”陆舟就着盆洗了洗手,李云璟坐起来活动活动,然后披上衣服,道:“师弟手艺不错,倒也没觉得很疼。”
他打了个哈欠,道:“外头冷,我懒得折腾,正好被子还在,今晚就打扰师弟啦!”
陆舟随意的点点头:“师兄请便。”
李云璟盘膝坐在床上拉过被子搭在身上搓了搓手道:“师弟再添块炭吧,我那屋没点炭火,把我那份都加这屋里吧,暖和。”
陆舟笑了笑:“好。”
他添了炭,又去将房门拴上,这才爬上床。李云璟就势一倒,把被子卷在身上,然后侧头看陆舟:“师弟快看我,像不像一条长虫。”
陆舟见他那条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体上,只留了一颗脑袋在外头就忍不住乐,他一笑,床都跟着颤了起来。
李云璟就道:“可暖和啦,你也试试。你就这样抬起一边,把被子压身下,再抬起另一侧再把被子压住,然后翻一翻身体就捂的严实了。”
陆舟照着他的说法把自己也裹成了一条长虫,然后两条长虫就对着乐,也不知道瞎乐什么。乐着乐着就睡着了,连睡着时嘴角都是翘着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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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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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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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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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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