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应下,一边回忆着当天情景,一边挪动屋内摆设。
陈三:“……这汝窑花瓶是新送来的,原先的那只打碎了。”
陆舟:“把碎片的位置画出来,不属于这间屋子的东西都挪出去。”
周五道:“屏风也是新的,之前的被推倒了,布面正好顶在那边衣架上,戳了个窟窿。”
“什么位置,你在这个屏风上给我指出来。”
周五道:“右上角这里。哦,还有茶桌,当时被撞歪了,大概是在这个位置。”
周五在屏风左侧比了比,道:“椅子也翻了。”
陆舟按照吴槐的说法大概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然后对李云璟道:“师兄,帮我一个忙。”
李云璟高声应道:“怎么?”
陆舟说:“师兄和宋显个头差不多,假如现在你是宋显,我是吴槐,我们先按照屋内的布置来还原一下当日的场景。”
李云璟道:“好,来吧!”
陆舟先推了李云璟一把,李云璟后腰正撞在桌子上,将桌子撞的移了位。然后陆舟在他脸上轻飘飘的落下一拳,李云璟不还手,陆舟又在他脸上打了两拳。他将李云璟摁在地上,撞倒了屏风,屏风正好顺着这个力道打在衣架上,在右上角戳出一个窟窿。陆舟手起拳落,拳拳打在李云璟脸上,用力过猛,腰间别着的匕首落到了地上,他没有注意,直到李云璟将人掀翻。
他捏着陆舟的双臂将人拉起来然后摁在墙面上,陆舟挣扎,李云璟便将他双手分开按住,陆舟挣扎两下便贴着墙面滑倒,晕过去了……
李云璟将人扶起来,道:“发现什么了么?”
陆舟摇头:“按照陈三周五还原的现场比对吴槐说的话,只能说吴槐没有说谎,那天他的确和宋显起了争执,过程也如刚才所示。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吴槐晕过去之后,宋显做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人来了这里。”www.xiumb.com
周五道:“那没可能呀,我把前门锁了,后院也锁着门呢。”
袁叙白就道:“锁着门不代表就没人能进得来,门锁了不是还能翻墙么。”
李云璟点头:“论翻墙,这位可是行家。”
袁叙白:“总感觉你在埋汰我。”
陆舟问周五:“当夜官差走了之后你来这里了么?”
周五道:“那可没有,我哪敢来呀,死了人呀。官差一走我就软着腿回后院去了,我一宿都是蒙着被子睡的,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呢。”
陆舟蹙眉:“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第一现场到底是什么样的。”
周五就道:“我虽然没来前头看,但我夜里也吓的睡不着,耳朵支愣着呢,啥动静都没听着,应该是没有人再回来了。第二天掌柜来叫我们收拾雅间,我才敢进来的。”
江子义道:“他说的或许有道理,如今的现场正好和吴槐所言对的上,也许凶手杀人之后确信吴槐会被定罪,所以他没有必要再冒险回茶楼也是情理之中。”
陆舟点了点头,他问陈三周五:“你们二人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可有发现除了家具摆设之外的其他东西?比如绳子或是布条之类的东西。”
陈三挠了挠头,道:“没有。我们茶楼歇业前都要收拾一遍房间的,这屋子一直是小的打理,因为是天字号雅间,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可不敢有丝毫马虎,便是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有的。案发之后小的和周五再来收拾,也不过是将损坏的东西扔掉,再清洗一遍房间,然后把新的摆件放回原位,并没有看到公子所说的物件。”
陆舟想也许是被凶手带走了,他道:“现在请你们二人将凶案现场的血迹走向画出来,我要所有的血迹,哪怕溅到墙面上的也要画出来。”
陈三和周五想了想,在离墙面不远的地方画出一块差不多一尺三寸长,不足一尺宽的范围,然后便停手了。
陆舟惊疑:“没了?”
二人摇头:“只有这一块。”
陆舟瞪圆了眼睛。
曹方见势忙问:“陆公子,是血迹有问题?”
陆舟就道:“曹掌柜可有见过宋显的尸身?”
曹方悲痛点头:“少爷被抬回来时浑身都给血染透……”曹方也猛地抬头瞪大眼睛,道:“是了是了,少爷身中数刀,衣衫尽被鲜血染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现场只有这么一滩血迹……那,那这……”
陆舟拧紧眉头,沉声说道:“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宋显是被人杀死后再将尸体挪过来的,就在吴槐身边。”
李云璟敲了敲额头,也惊呼道:“那吴槐的晕倒应该是在真凶意料之外,不然的话他们完全可以趁吴槐晕倒时将宋显就地杀死,这样便可更顺理成章的将杀人罪名钉在吴槐身上了。”
江子义道:“可如果是这样,真凶分别约见吴槐和宋显又有何意?他的目标是宋显,还是宋显和吴槐两个人。如果目标是两个人,除非他和宋显吴槐都有仇怨,可我总觉得这里逻辑说不通。他既然可以同时将两个人约出来,那么制造一场冤案是很轻而易举的,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改变杀人现场。”
陆舟点头:“我觉得江学兄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我们首先得找到凶案第一现场。”
他指着地上画出的血迹范围道:“如果陈三周五画出的范围是准确的,依照宋显身上的伤口,在死后还能流出这么多血,说明真正的凶案现场离这里并不远。或者,就在同一间茶楼也说不定。”
“陈三,我再问你,清理完这间雅间之后,茶楼还有什么人来?”
陈三道:“因为少爷被杀,茶楼最近是不营业的,除了掌柜盯着我们清洗之外,也就是老爷来看了一眼。哦,还有宋昱少爷也来过。这间茶楼的账目此前一直是宋昱少爷负责,所以他常来茶楼。”
“还有一个问题,案发后除了这天字号雅间,你们可还有去看过其他房间?”
陈三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都想着离茶楼远远的呢,清洗完这雅间,掌柜的也没再叫我们干活,我们就在后院待着。便是宋昱少爷来,小的想沏茶倒水,掌柜的也把小的撵回来了,不让小的去前头招呼。”
陆舟问曹掌柜:“这茶楼原来的掌柜现在在哪里?”
曹方道:“因为茶楼账目有很大的问题,那朱掌柜现在在夫人手里扣着呢,陆公子可要传唤?”
陆舟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有几句话想问他。”
曹方道:“小的这就派人去禀了夫人。”
陆舟道:“我要去茶楼其他房间再看看,兴许有什么线索。”
曹方让开一步,道:“陆公子请。”
袁叙白浑浑噩噩的跟着出了雅间,拉着李云璟小声道:“四郎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李云璟与有荣焉的扬了扬头:“那是,你以为我师弟那些话本白看了,都是知识!”
陆舟每进入一间房便将房间里里外外仔细搜一遍,便是墙角都不放过,他道:“宋显身中数刀,刺入时不可能没有血液飞溅,我就不信凶手会将现场清理的如此干净,一滴血痕都找不到。”
袁叙白打着哈欠道:“宋家茶楼这么多房间,你得找多久?”
陆舟端着蜡烛蹲在墙角仔细的看,烛火将他的目光映照的十分明亮,他丝毫没有疲惫之意,道:“不管找多久都要找。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案子,事情只要做下必定会留下痕迹。只要我们留心,就一定会找到。”
曹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感觉自己像在看一团火,他甚至隐隐有一种担忧,这团火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烧到自家的房顶。
直到有下人带着朱掌柜来,曹方才回过神来,陆舟已经站起身了,他揉了揉肚子,鼓了鼓脸颊道:“好饿,师兄我们待会儿吃点儿宵夜吧。”
曹方不禁失笑,这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他适才想的那些也太可笑了。即便他再天纵英才,也只是一个从乡下考出来的学生而已,又能激起什么风浪呢。
“陆公子,这就是宋家茶楼的朱掌柜了。”
陆舟打量他一眼,也不废话,直接问他:“茶楼出事儿后你都做了什么?”
朱掌柜斟酌着道:“小的奉老爷之命重新收拾茶楼,准备重新开张事宜。”
李云璟刺儿道:“这才死了儿子就心急茶楼开张,宋老爷真是铁石心肠呀。”
朱掌柜尴尬的笑了一声:“老爷毕竟是宋家的掌舵人,手底下这么多人全仰仗老爷呢,哪能说不做生意就不做了呢。”
袁叙白就乐:“你可真是个好手下,处处都替东家着想。”
朱掌柜干笑一声,没接话。
陆舟问:“茶楼每间房都收拾了?”
朱掌柜道:“主要是天字号雅间。”
陆舟:“我问的问题是,是不是每一间房都有收拾过。”
朱掌柜抹了抹汗道:“那,没,没有的。本来是要收拾的,可夫人说要查账,就,就没倒出功夫来。”
陆舟倾身过去盯着他,问:“除了天字号,余下的房间都没有动过,一间都没有,是么?”
朱掌柜手心冒着虚汗,他眼睛四处乱瞟,支支吾吾道:“是,是的,没动。”
陆舟直起身,目光仍死死的盯着朱掌柜,斩钉截铁道:“你说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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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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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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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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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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