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方黑衣人的剑光忽然而至,沈恪右手的绣春刀凌空一扔,左手接住,凌厉地劈向来人,同时旋身踢开靠近的两人,一时之间黑衣人竟然根本无法近身。
稍远一点的一位黑衣人,见状狠声道:“沈恪在这里。”
沈恪手中的绣春刀正划过一人的喉咙,带起一道血线,闻声,顺势夺过身侧袭来的利剑,凤眸一凝,手中的利剑脱手而出,急速射向出声的黑衣人,因为带了内力,引起一阵撕裂之声。
那人原本是想将围攻周舟那处的人叫过来,回神之时,利剑已经到了眼前,他只来得及躲过要害之处,然后利剑划破长空贯穿了他的右肩,鲜血顿时沿着伤口向下坠落。
他稍向后退了退,咬牙道:“杀了他。”
周舟那处的守卫已经尽数丧命,只剩下浑身是血的周舟还在勉强支撑着,守卫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但是面对江湖中的杀手,战场上的杀敌技巧就有些不够看了,杀手的一招一式都是为了在最少的招式中取得对方的性命,狠厉决绝,不留一丝余地。琇書蛧
周舟现下不过是勉力支撑,正当他觉得自己就要命丧于此时,周围的黑衣人却尽数退去,围向林中的沈恪。
周舟一愣,失血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见状,他咬咬牙,提着绣春刀就要迎上去,林中却传来沈恪冷肃的命令,“护送李韶回京。”
颤抖握着绣春刀的手一僵,周舟看了一眼沈恪,转身坐上车辕,马鞭狠狠一甩,马蹄受惊扬起,下一瞬疾驰出去,带起一片尘土。
马车中的李韶抱着盒子一晃,头撞向木制的车厢,但她只是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扶住窗沿,没有发出半点□□。
周舟驱赶马车离开,黑衣人却没有多看一眼,显然,这些人并不在意李韶手中的雪灵芝,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沈恪。
趁着沈恪吩咐周舟时,周围的黑衣人趁势攻向他,肩膀和后背都被利剑划伤,血腥味骤然加重,一阵阵直冲姜辞脑海,但她此刻不敢说话,怕沈恪因此分心。
视野交错变换,身边的人急速的变换着身形,血腥味愈发浓重,黑衣人也只剩下十余人,但是,姜辞能感受到,沈恪已经逐渐慢下来。
沈恪估算着周舟离开得已经足够远,闪身绕向身侧黑衣人的身后,长刀一划,鲜血骤然喷洒而出,他没有多看一眼,转身便向后方疾驰而去,来时的路上似乎有一处石林。
没了牵绊,自然不必留下来等人攻击。
只是身后的黑衣人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踩在同伴的尸体上,一步不落的跟在沈恪身后。
借着林间的黑暗,沈恪与黑衣人拉开距离,顺势藏身进石林。
怪石嶙峋,此处像是小型的迷宫,沈恪藏在一块石后,暂时没有再走。
姜辞见状,闪身出来,细细打量沈恪身上的伤口,此时他的手上、肩上、后背、腿上尽数是伤口,最深的一处是肩头,借着月光就这么看去,还能看见红色血肉下的森森白骨,在月色下泛着惨白,其他地方的伤口也在不断地渗着鲜血,在青色的衣衫上绽开大片大片的艳红。
“疼不疼啊?”眼中有晶莹的泪珠滚动,带的声音都有一丝哽咽,有绵绵密密的疼痛从心底泛起,姜辞蹙着眉看着伤口,想伸手触摸,却又怕弄疼了他,一时犹豫在原地,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就算想碰也没办法碰到。
凝神注意周围的沈恪闻言,垂下头,就见眼前的这个姑娘要哭不哭地哽咽着,秀丽的眉眼之间全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对他的。
眼中对敌的狠厉渐渐消散,心下逐渐柔和,他缓缓伸出手,抚向姜辞的眼角,意料之中的没有碰到,他放下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叹息,更多的是轻柔,像是怕吓到她,“别哭,我不疼。”
说完还安慰似的笑了笑。
眼角的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滚落下去,沿着面颊,一滴滴,晶莹坠连,“怎么可能不疼,还有,不许笑。”
这么深的伤口,他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居然还笑。
姜辞瞪了沈恪一眼,又看向伤口,没好气道:“回去之后好好上药知道没?”想了想她又道:“算了,到时候我来。”
沈恪凝视着她,眼底有细碎的温柔情愫蔓延,“好,你来。”
沈恪又听了听身后,低声道:“先进耳坠。”
姜辞轻轻看了他一眼,“小心。”
“嗯。”
有脚步声传来,缓慢且谨慎,只有两人。
此处怪石嶙峋,交错而落,倒是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宫,想来进来时那群黑衣人是分开走的,只是在此处躲藏虽然有天然的优势,但石林并不大,对方这么分散着走下去,找到沈恪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沈恪紧靠着身后的巨石,放缓了呼吸,在对方的身影刚刚进入视线的时候,骤然出手,绣春刀从身后贯穿那人的胸膛,他动作未停,一击毙命便将刀拔.出,迎上反应过来后袭击而来的另一人。
……
暗青色的身影在石林中疾行穿梭,解决了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身上的伤口也不断增加,姜辞能听见他沉重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带着力竭后的疲惫。
算来方才已经解决了十一人,应当只剩下最后两人了。
只是剩下的两人中,有一人武功似乎很是高强,姜辞见到沈恪身上的伤多数是那人留下的,虽然那人也被反击了回去,但是并没有沈恪伤得这么重。
沈恪依旧选了一块巨石躲着,只是当他准备故技重施之时,那黑衣人反应异常迅速,飞身向前,下一瞬转身一脚踢开绣春刀,沈恪眉心一皱,丝毫没有停滞地继续攻上前。
那黑衣人似乎是以力量见长的,尖锋凌厉,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沈恪伸出绣春刀挡开,却被那劲道逼得连连向后退去,斜里刺来一剑,他顺势一滚,黑衣人却接连攻击而来,绣春刀抵在眼前,被那人狠狠压近,另一人趁势袭向腰腹,狰狞的伤口顿时绽开,沈恪凝了眼,反手夺过那人的剑,一剑封喉。
剩下那黑衣人阴沉一笑,“还真是个硬骨头。”
说完一脚踢向沈恪胸口,沈恪的身体重重撞上身后的巨石,顿时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手中长剑也滑落在地。
下一瞬那人的尖锋袭来,沈恪甫一抬眼,恍惚间只看见一抹红影从眼角划过,狠狠地撞上了袭来的利剑。
那颗红豆大小的耳坠生生将剑刃撞退了半分,在沈恪怔愣的目光中,破碎散落,那一刻,他仿佛听见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跟着碎了。
黑衣人一击未成,又转势袭来。
墨色的眼眸陡然暗沉,沈恪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平静地像是准备接受这夺命的一剑,黑衣人见这状况有一丝迟疑,就是这一刻,沈恪动了,接连撞向那人的手肘和手腕,另一只手握住那人的剑柄,反手划过黑衣人的喉颈,鲜血喷溅。
沈恪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缓缓走回去,指尖颤抖着,准备将耳坠拾起来,余光瞥见手上的鲜血,他连忙收回去,在衣衫上胡乱的擦了擦,但他的衣衫上全是血,反而越擦越脏,他像是没有看见,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拾起破碎的耳坠。
他似是有些害怕,轻声喑哑着,“小九?你在吗?”
以往,每到这时候,耳边都会传来少女或愉悦,或气恼,或疑惑的声音,但,这次没有,他凝神听了很久,也没有,自然也没见到那熟悉的空青色身影。
“若你生气我弄脏了耳坠,我向你道歉,但是,回应我一声,好不好?”声音微微颤抖着,沈恪一眼不错的凝视着耳坠,眼角绯红,空茫和恐惧从掌心传来,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无尽的黑暗似是将星月都掩藏起来,鲜红成了此处唯一的点缀。
他坐在原地静静地等着,等着那小姑娘消气,等着她继续在自己耳边当个小话唠,直到失血的眩晕感传来,在沉入黑暗之前,他只来得及将耳坠静静攥在手中。
三日后。
房间里缭绕着淡淡的药味,床上那人紧闭着双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总是鲜艳的红唇此刻半分血色也没有,余下的只有脆弱和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长睫轻轻颤了颤。
三日前,周舟架着马车马不停蹄地,为了节约时间,甚至将马匹解下来,改为骑马而行,只是李韶不会骑马,但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坐在周舟身后,让周舟带着她向临县赶去。
周舟将李韶托付给县令,便带着临县的官兵赶来往那片山林,顺着血迹找到了石林中的沈恪,好在沈恪虽然伤势颇重,但到底还有一丝气息,周舟赶忙将沈恪带回县衙医治。
李韶等在县衙,为沈恪处理好伤势后,便在县衙官兵的护送下回京了,宫里还等着,她也没办法留下来等沈恪痊愈。
周舟察觉到床上人的动静,陡然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惊喜道:“大人,你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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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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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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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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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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