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柳絮儿自从万妙娘那边出来之后,便没了去处,身上的银两用完了,被客栈老板赶了出来。
想要继续回到小唱行当,在汴京城里混一口饭吃,可寻遍整个唱行圈子的老板,都无人敢收留她。
“柳姑娘……”
身后一声轻唤,让神色悲戚的柳絮儿瞬间喜上眉梢,她转身看向门口来人,欣喜的问道:“可是屈大家的有何吩咐?”
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摇头道:“不是师傅,是我师姐……”
小姑娘说话慢,柳絮儿原本一听不是屈大家的,欣喜之情瞬间回落,可又听小姑娘说到她师姐,眼睛一亮,立马追问:“可是徐娘子?”
徐丽娘是常驻象栩的头牌小唱,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真要论起来,在小唱行当里并不比她师傅屈大家要差。
小姑娘继续摇头,“不是大师姐,是三师姐……”
柳絮儿一听不是徐丽娘,心情更加低落,但转念一想,有总比没有的强,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
小姑娘想了想,说道:“三师姐说,柳姑娘若是实在找不到好去处,不如去南城根那一片,寻一碗饭吃。”
小姑娘没有看到柳絮儿瞬间灰败的脸色,继续说道:“三师姐还说,凭柳姑娘之姿,想要在登极乐,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完之后,小姑娘也不管柳絮儿神色如何,快速的关了门,回去了。
南城根?
那一片儿的私娼最多。
柳絮儿脸上的笑意不减,雾蒙蒙的大眼睛里,却不由自主的趟着泪水。
想她从前风光无限,如今竟沦落到与私娼相争的地步了吗?
她想要活的好一点儿,能有什么错?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一条活路呢?
就因为,她不要脸,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吗?
可她有错,别的人,就什么错都没有吗?
……
“这不是柳大家的吗?怎么在这呆着?”
毫无目的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的柳絮儿,两眼茫然的望向那说话之人,见是莲花棚里的舞蹈头牌齐丹娘,脸上带着笑道:“随便走了走,不知怎么就到这来了。”
齐丹娘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邀请了柳絮儿进屋,“既然遇上了,那就是缘分,进屋里坐一会儿,喝杯茶?”
柳絮儿并不愚蠢,半推半就的就应了她的约。
进屋后,顺着齐丹娘的八卦,将她大半年来的遭遇都说了一遍,之后又叹道:“若是能见见郡主就好了。”
齐丹娘笑道:“这还不简单,我明儿个正好要去魏相府上献艺,你扮作我的丫鬟,跟我一块儿去,不就见着了?”
于是便有了,柳絮儿从戏台旁边,冲下来扑跪在霍念慈脚跟下面的这一幕。
柳絮儿不停的哭诉着,“福安郡主,郡主,我求求你了,你就给我一条活路吧?”
柳絮儿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串一半,劈里啪啦的往下掉着,偏偏还一脸倔强的仰起头,一脸哀怨的看着霍念慈,“我就是个混下九流的污泥,您何必要跟我过不去呢,混口饭吃不容易,您就高抬贵手,让我吃上一口饭,怎么了?”
别的人,她是求不上了,只要福安郡主一句话,那她便还有活路可走,至少死不了。
霍念慈一脸古怪的看着柳絮儿,实在是搞不明白,她这闹得是哪一出,于是她扭头问旁边的人,“许是我昨儿个睡得少了,竟然忘了日子了,所以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旁边陪坐的主人家是魏玉楼的夫人何氏,何氏有些不太明白霍念慈这话是什么意思,略带迟疑的说了一句,“丙申年正月初九?”
霍念慈恍然一下,“哦~原来已经丙申年了啊?我刚还以为我还活在乙末年呢,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怎么还能找到我头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成日子没事做,两只眼睛就盯着你这点子破事了呢。”
柳絮儿不知是没听懂霍念慈的话,还是根本就不打算听懂,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又对着旁边的几位夫人,笑道:“几位夫人也许该说我这是自作自受,是,我认了,但是人和人又有什么不同,凭什么我生来下贱,还不能为自己谋出路?郡主把这气撒在我身上,委实不公平。”
霍念慈点着头,似乎对柳絮儿的话很是认同,“出生高贵与否,确实都有活着的权力,这是老天爷赏的机会,官家庇佑的福报。但是,我什么时候把气撒到你身上了?这话可得给我说明白,若是不说明白了,别的人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柳絮儿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声怒吼,直冲着霍念慈而来,“霍念慈!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又想做什么?”
霍念慈脸上的笑意一凝,看着直冲着她而来的杨临昭,抬起脚用力一踹,直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变故来得太快,旁边陪坐得夫人们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更来不及阻拦。
就见霍念慈将人踹趴下之后,又连着踹了好几脚,直把杨临昭踹得口吐鲜血才作罢,“杨临昭,我之前就说过,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回京城,便是回了京城,也给我老实缩着,别上我眼前自找不自在。”
“霍念慈,你个……”
杨临昭的话还未说出口,霍念慈又踹了一脚过去,“有本事就继续骂,我倒要看看,你的命有多长。”
杨临昭下一句叫骂声还没有说出口,旁边不远处听到了消息的杨珞便匆匆赶了过来,她伸手扯过柳絮儿,“啪啪”几下,连扇了好几巴掌,转而又对着目瞪口呆的杨临昭道:“三哥看到了吗?今天是在魏府,我要脸,所以只赏了她几个巴掌,若是在别处,她今日这条命便会断送在你这张嘴里。”
旁的人都被杨珞的果决狠辣给镇住了,但是霍念慈是能被杨珞镇住的人吗?
“杨珞,做戏就要做全套,只揪着外人打算什么英雄好汉啊,干脆点儿,连你三哥也一块儿打得了。”
杨珞却是冷静道:“福安郡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三哥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郡主有这精力,做点儿什么事不好,何必浪费在他身上,这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琇書蛧
霍念慈看着杨珞笑了下,心想,她这是被将军了啊?于是便笑得更开心了,“你想踩着杨临昭的脸面立威,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但是你想要踩着我的脸面立威,那可就走错了路了。”
说完同样毫不留情的朝着柳絮儿扇了一巴掌,“啪”地一声脆响,直接把柳絮儿扇得头晕眼花,霍念慈继续看着杨珞,但话却是对柳絮儿说的,“在我眼里下九流跟上九流从来就没什么分别,但是婊.子就是婊.子,当了□□,还想要立牌坊,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杨珞被霍念慈的话,说得青一阵白一阵的,脸上不停的变化着颜色,神情霎是好看,她知道霍念慈在指桑骂槐,但又不能出面指出来,实在是怄气得很。
说完后,霍念慈扭头看着柳絮儿,灿然一笑,问道:“你说对吧?柳大家?”
过后霍念慈从在场的众人一直看到后续聚过来的人,最后又将视线落在柳絮儿的身上,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将柳絮儿本就肿胀的脸,打出了血。
“当初你与万妙娘师出同门,我也曾真心待你好过。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如今这两巴掌,就当我当初的那点儿真心喂了狗了。从此以后,你与我在不相干,至于你跟杨临昭那点儿破事,我霍念慈虽然不讲究,但也不至于觊觎婊.子用过的东西。”
到了现在,霍念慈算是猜到了柳絮儿的想法了,求一条活路。
活路,她愿意给,但是把她当枪使,那就是柳絮儿的不对了。
“想活命可以,湛卢,”霍念慈扬声吩咐道:“挑了她的手筋,脚筋,只要不死,那就继续凭本事吃饭。”
不知从哪儿闪身而出的湛卢,瞬间挑了柳絮儿的手筋脚筋,柳絮儿尖叫过后,忍者疼痛,对霍念慈道谢:“多谢郡主饶命之恩。”
躺在地上疼得几欲呕血的杨临昭,看着浑身染血的柳絮儿,伸手指着霍念慈,嘴巴一张,当场就吐了几口血,晕厥过去了。
之后霍念慈又将围聚在一起的人扫视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杨家的其他人,于是她便只好再次看向杨珞,警告道:“杨珞,你们杨家要脸,我可不要,再有下回,我豁出了命去,让你们杨家死伤几个人,你们又能奈我何?奉劝你们一句,不要给脸不要脸。”
说完之后,又对着旁边魏玉楼的夫人何氏道:“扰了贵府的戏酒,是福安的不是,我今日惹人厌烦,便不多留了,改日再登门道歉。”
何氏早就听说过霍念慈的凶残,可听说与亲眼目睹又是两码事,饶是她心性坚韧,此刻也不由得后怕,连忙道歉:“今日我家戏酒,扰了郡主的雅兴,该是我们的罪过才是,哪还能让郡主登门道歉呢?”
之后果然诚意施礼道歉,一脸的自责道:“真是对不住。”
何氏原还想着给霍念慈立个保证,一定会将柳絮儿为何会出现在魏府的事情彻查清楚,给霍念慈一个交代。
但又一想到,刚才霍念慈说从此以后她与柳絮儿在不相干,那这个保证,其实也就没多大意义了,到时候查出来了登门道歉的时候在一并告诉她就是了。
……
霍念慈走了之后,自然不会再理会杨家人的反应,她现在有比解决杨临昭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根本就不会在意杨临昭跟柳絮儿这样的小人物。
但到了晚膳的时候,沈清风却突然问她,“今日在魏相府上有人给你气受了?”
霍念慈很自然夹了一筷子菜给沈清风,然后反问了一句,“杨临嘉找你了?他找你干嘛?道歉啊?”
沈清风听着霍念慈一连串的问话,竟是猜的半分不错,“嗯,说是保证以后不会再让杨临昭出现在你面前了。”
霍念慈嗤笑一声,鄙夷道:“他保证?不是我瞧不起他,就他阿娘跟太婆那混不吝的样子,他的保证就做不了数。”
沈清风有些讶异于霍念慈看人的精准程度,他虽然不太关注后宅妇人的行迹,但也不是说完全不关注,至于杨临嘉的阿娘跟太婆,毕竟是皇后的娘家大嫂跟母亲,他多少还是关注过的,知道霍念慈说得一点儿都不错。
不过霍念慈不在意就是了,“反正杨临昭要是敢在我面前出现,我就敢履行约定,只要不死人,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我说了算。”
沈清风听完后,问了一句,“就这么厌恶他?”
“非是厌恶他……”霍念慈张了下嘴,刚想要说,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有些事没必要与人说,便不说了吧。
过后霍念慈又问沈清风,“就杨临嘉来找你了?沈尚书就没有来找你?太子妃呢?也没有找你?”
她昨天虽说没有把沈佳宁怎么着,但是赵氏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就不信赵氏要是知道了会不来找她算账,她还需要从赵氏嘴里挖出一些讯息来呢。
沈清风愕然,想到什么,很快问道:“三娘找你麻烦了?”
霍念慈笑了笑,奇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她找我麻烦,而不是我主动找她的麻烦呢?”
沈清风先是回了一句,“你不是那样的人,”之后又说,“三娘的脾气,我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她跟她娘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私又自利。”
霍念慈挑了下眉,她不知道沈清风突然提起赵氏是什么意思,但也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人这一辈子不为了自己,难不成还要为了别人啊,若真是这样,任凭谁看到遍地的圣人,也会觉得不自在吧?”
沈清风没有错过霍念慈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但也不打算细说什么,有些事他不好直言相告,但是霍念慈若是自己查到了,他也不会不承认就是。
很快一顿饭,就在两人的交谈之中过去。
晚饭过后霍念慈趁着沈清风去了书房的间隙,也去了库房旁边的那座小院,两进的院子,先前一进是安陵带领着的账房先生,总管着她手底下、包括霍景明以及明怀琮两人手底下所有产业的资金。
后边一进的小院则是《风月》《汴梁春深》《财经》三份小报的线报汇集之处。
原本霍念慈是连她的《风月》小报都不会亲自打理的人,但在明怀琮因为远去北三路,为了安全,更是为了方便将《财经》小报的线报都交到她手里,让她时不时的盯着之后,霍景明又因为考春闱的事情也将《汴梁春深》小报的线报交给了她来管。
掌管着三份小报的霍念慈,现在可以说是除了皇家的密探头子之外,对京城大小事情知之最详的人了。
只是现在对着蝈蝈的询问,她却有些犯愁。
蝈蝈跟蛐蛐一样都是打小跟着霍景明的书童,人聪明,心思缜密,是干密探的不二人选。
她看着蝈蝈呈上来的密报,奇道:“你们为什么要盯着楚王?楚王的封地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蝈蝈嘿嘿笑了两声,见霍念慈冷着一张脸,瞬间正了颜色,严肃的道:“只是有几分猜测,虽然没有证实,但是也差不多了,不过就是勋贵人家都会办的事,只是那位王,时运不济撞到我们爷手上了。”
“勋贵人家都会办的事儿?”霍念慈想了想一下,挑了几个老生常谈的选项,“是隐田,隐农了,还是杀人放火了,又或者在外头养死士,护卫了?”
“姑娘就是聪明,不点都通,”蝈蝈先是谄媚的夸了一句,紧接着就正色道:“隐田了,但是嘛,既然做了一就没有不做二三的道理不是?只是我们爷还没有找到线索罢了。”
“是六哥没有找到线索,还是别人没有把线索抛给你们?”她可是知道的,这个线索是别的人透露给霍景明的,霍景明将《汴梁春深》交到她手里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她,别的事情她可以不管,但是这一件事一定要亲自盯着。
蝈蝈这个笑面虎,又是嘿笑一阵,才说道:“都有,都有,咱们的人手都在京城,那外地咱也去不了不是?就算是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查探起来,指不定入了谁的套呢,咱做阴暗之事的,可不好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所以你们还是去了,去的是谁?”霍念慈刚问了一句,便又接着说道:“这一句算我多问,你也别告诉我了。”
“谢姑娘体谅。”蝈蝈立马道谢,霍念慈问的这话,也不是不能说,可若是说了,那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不过后来霍念慈又想了想,问道:“那你们就只盯着楚王了?就没有盯着太子,没有盯着吴王,还有宫里头还有好几位没有封王的皇子呢,就没有派人盯着?”
蝈蝈突然笑道:“这不是还有《风月》吗?”
霍念慈沉默一瞬,《风月》吗?也不是不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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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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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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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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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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