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把酒长亭说>第 180 章 首发晋江179
  正月廿六,覃王重病不治,薨逝汝平宫中。

  当晚覃国太子梁尧即位,称覃允王。

  二月初五,朝廷消息传至西北,淋界二军营中。

  两边军营哀悼号角吹响三日三夜,全军挂素,以表哀思。

  二月初六,泾悯道大雪,愁云惨淡。

  泾悯道另一边,燕西领地鄜军阵营附近,宋观海一大早便冒着大雪和几位将士一同到林子里狩猎。

  宋观海身上只披着一件深棕金绣披风,肩前覆着貂绒对襟,长发用西北贵族结法编起,左耳上戴着一只细小的银耳环。

  他威风凛凛地坐在那匹西北悍马背上,背上带着箭筒,手上搭着弯弓。

  他正单着一边眼,瞄准着不远处一只出来觅食的野鹿。

  寒风呼啸,跟刀子似的刮在他脸上,吹起他披风。

  可宋观海肤色黝黑,长相英俊,神情却骄傲桀骜,就像是在跟这些北风叫嚣一般。

  他偏着头,眯着眼,嘴角带着丝丝狂狷的笑意。

  年少,而恣意潇洒,意气风发。

  隆冬渐末,林子里只剩树木枝干,枝干上又挂着落落冰霜,阳光隐晦在树林深处,照在那头野鹿身上。

  宋观海二指一松的刹那间,那只箭穿过丛林,一下子刺穿那头野鹿的胸膛,它还来不及两下挣扎,一声嘶嚎,就侧倒在地上。

  宋观海眯着眼瞧着那头野鹿倒下,才轻蔑地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屑地骂道:“他奶奶的,这小东西一下子就给倒了,半点儿意思没有...还真是没射中那条野狗来得欢儿...真他娘扫兴...”

  身后那一脸络腮胡的将士一听,连忙一勒缰绳,就来到宋观海身边,大声附和道:“害!这还不是咱小少爷骑射了得!对面那什么鸿策营什么东南西北军,算个他奶奶个屁!那啥栎平侯,哪儿是您对手?!要俺说,就那臭小子啊,奶都没断就跑出来对着咱乱吠乱叫的,也不知道他得意个啥劲儿呢真是!小少爷给他那一箭,就是替他娘给他涨见识了!”

  “梁靖...哼...”宋观海一边将那弯弓往背上一挂,一边垂眸冷笑着喃喃道,“梁靖...”

  谁知就在他刚想扯起马绳就往前去的时候,一个侍卫打扮的青年忽然冲到他身边。

  那侍卫一来到他身边,立刻单膝跪下行礼,紧接着便双手将一手掌长二指阔的竹筒递给宋观海。

  宋观海脸上笑意骤然一停,眉心一皱,一手抢过竹筒,将里面的密信取出。

  宋观海一看到信上内容,却忽然两声哈哈大笑,随手便将那竹筒和信丢在雪地上,一扯马绳,便掉转马头要往回走。

  他一边策马扬鞭,一边大笑着道:“走!叫齐咱兄弟们,明儿咱就去抓野狗去!”

  两日后,二月初八,多云,吹西北风。

  燕西鄜军阵营里忽然战鼓擂擂,号角嗡嗡。

  不待晨阳东升,山雾散去,宋观海手下四名大将,亲自率领十万燕西大军,在泾悯道中段山坳处,对另一边的彰国边界忽然发起强势进攻。

  谁知不等宋观海的大军跨过泾悯道,泾悯道西边一高处矮山上,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绵延起伏。

  哨声惊起了两边密林里还在沉睡的寒鸦,惊慌失措地扑腾飞起。

  本就在泾悯道中段彰国这边那沼泽地里埋伏着的董思年和凌沛立刻跃起,董思年和凌沛相视一眼,各自点点头后,便向着两边,各自带着自己的人马而去。

  凌沛从袖中掏出一响哨,朝着西边那山头回了一道,紧接着便立刻带着鸿策营的弟兄往后面密林里潜伏。

  一直在那高处死死盯着对面的邵长飞一听那哨声,伸手便往后使劲一挥,山头里蹲着的几百鸿策兄弟,立刻弯弓搭箭,瞄准山下泾悯道中段那沼泽地。

  邵长飞一身缟素,头上还绑带着素带,自己拿着酒囊仰头一灌,低声骂了句:“爷都要在这儿候得不耐烦了!快给爷瞧瞧,你们这帮驴日的野蛮子,都有几斤几两了!”

  山下董思年也立刻带着那三万北府军精兵迎着中段而去。

  董思年再三吩咐下去,切勿恋战,切勿穷追,只需抵御,保全自身。

  今日云厚,昨晚一场大雪让林子里的树枝上都挂着冰霜。

  晨阳被浓云严严实实地挡在后头,清晨而暗。

  北府军营梁靖的营帐里只点着一盏烛灯,梁靖一身缟素薄袍,坐在火炉边上,目光凌厉地紧紧盯着那被寒风吹起的帘子上来来往往的人影。

  他一手探前到火炉上取着暖,另一只手在军医手中被把着脉。

  军医刚将三指收回,正要开口说话,那帘子便被从外掀开,李若愚快步便走了进来。

  李若愚刚掀开帘子的一下,刚好往里带进了一阵寒风,直接把梁靖呛了一道,梁靖忍不住又连连咳了起来。

  李若愚看着梁靖身上只穿着素袍,他也是立刻皱眉,马上便往衣服架子走去,替他取来那件深灰狐裘。

  梁靖挥了挥手,让那军医先下去,那军医一脸担忧,本还想说两句,可是见梁靖脸色铁青,他也只好起身。

  只是和李若愚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忧愁地和李若愚对视了一眼。

  李若愚也是明白他的意思,也只是点了点头,让他先下去。

  等到军医出去之后,梁靖迫不及待便问:“外头情况怎样了?董思年和凌沛的人都布置好了吗?长飞...”

  “都按着我们之前的意思去了,你就放心是了,”李若愚拿着那狐裘走到梁靖身后,直接便把那狐裘往他背上一盖,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斥道,

  “行了你,多大的人了,冷了也不知道穿衣服,你瞧瞧你自己,俩手都冷得赶袖子里搓着了,也不知道给自己添多件衣裳,就只穿这么件单衣,人有人冷着,衣有衣冻着。人家先生就是知道你这德行,都已经早早地这衣服给你备着,你还是把人家心意晾一边儿,到头来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梁靖本来一句“就这点儿冻还要得了小爷我命了”都到了嘴边,却见到李若愚又给他取来了一汤婆子送到他怀中。

  他也只好撇了撇嘴,又吸了吸鼻子,好好地抱着那汤婆子,低声骂道:“也不晓得你拿了周析多少银子,一个劲儿就给他说话...”

  “也就你成天成天地惦记着那银子,”李若愚瞧见他这副模样,就差伸手往他脑门上戳下去,李若愚边给火炉里添着柴火,边说道,“人家那份心意,是千金万银都讨不来,人心肉做...也就你这小子,从小旁人家的心肝给你暖着,哪一份不是给你全给当驴心肺了...”

  “行了吕洞宾,你可把心给放平稳好了...宋观海那孬种死之前,小爷我就是把槐安殿拆了,怎地也得跟阎王爷把这命续下去的,”梁靖嘴上虽然嫌弃着,双手却将那狐裘拢紧,又问道,“汝平那边儿是当真一点消息没有?”

  李若愚摇摇头,回头面对着梁靖刚想说话,却刚好见到梁靖眉目间的忧心忡忡,他也只能再摇了摇头,把到了嘴边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倒也是了,”梁靖留意到李若愚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自嘲地冷笑一声,转着自己右手食指上那银指环,忍不住又咳了两下,才低声道,

  “梁尧那败家子,这会儿那位子都已经要到手了,怎地还会理会咱是生是死...也算是小爷我给他算死了这一道儿了...咳咳...他是瞧死了小爷我定不会让西北这边破防,徐国那边也有周析给顶着,他还有什么给想的...他这会儿就是大安旨意地随着咱自生自灭...小爷我竟还想着他那王八蛋会给咱送兵来,小爷我他娘的还当真是给这西北风给吹懵了...”

  “三个月,”李若愚心里叹了一口气,拿着火钳翻着火炉里的黑炭,说道,“我昨晚都去清点一遍算了一遍了...小青...”wWW.ΧìǔΜЬ.CǒΜ

  李若愚定了定神,才抬头看着梁靖,低声道:“按着宋观海现在这速战速决的意思,我们现在的人马,最多只能支撑三个月...不到入夏...”

  梁靖和李若愚对视了良久,梁靖才长叹一口气,又问:“杜守心再没消息了?”

  李若愚摇摇头。

  梁靖又和他对视了许久,才沉重地闭上眼。

  只是片刻后,梁靖忽然将手里那汤婆子往远处地上奋力一扔。

  李若愚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火炉上迸溅出来的火星。

  “我操他娘的何荻!”梁靖恶狠狠地骂道。

  日子一直到了三月开春,今年春天来得早。

  只是西北泾悯道,淋河覃徐交界,依旧焦灼。

  这些日子里,西北宋观海那边一直在泾悯道对彰国发起攻击。

  只是早在去年,梁靖将北府军里那些叛军揪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谋划着如何以少胜多应对宋观海的法子。

  如今覃军的兵力虽然不如鄜军,但是在董思年和凌沛的出其不意的严防死守下,彰国这边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但宋观海也是一直不能攻进去。

  宋观海在营里也是越发的烦躁不安。

  另一边淋河覃徐交界,因为隆冬漫长,两边都不善冬战,过去双方一直都没有太多动静。

  南府军在淋河边上扎营,三月开春,淋河冰融,两岸边上刮的风是越发的刺骨。

  过去数月当中,何茵是以覃国南府军军师祭酒赵三白的身份,多次手持旌节,只身渡冰过河,要和苏玉俍谈判求和。

  但是何茵没有一次能见到苏玉俍本人。

  每次她的小船还没到对岸,便都被对面百安府的将领乘船前来,亲自劝回。

  直到今日,何茵迎着严寒刺骨的江风,再次一身缟素地过了河,谁知她刚着陆,便有一徐军将领亲自将她带到苏玉俍营中。

  何茵当时心中是喜极望外,她是以为春来希望也来了。

  谁知她一入苏玉俍营帐中,苏玉俍便给何茵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黔蔻。

  也不等何茵开口,苏玉俍便沉声说道:“何二小姐的心意,本帅明白,本帅敬重江中八门,唐岳何氏风骨,也敬佩何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的姿态,今日才要给二小姐敬一杯茶,”

  “但是今日此茶,也道一句陈词,何二小姐今后,不必再来,”

  “还请何二小姐回去转告覃军孟少帅一声,”

  “雪融之日,便是交战之时。”

  而何茵再次回到覃军营下,将这些都跟周析和孟耘徵复述之后,孟耘徵也只是沉默不语。

  周析之后再走出营帐,却忽然收到一封自西北而来的密函。

  周析一看到那密函上熟悉的字眼,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他立刻打开信纸,却只是他还没将内容读完,便早已是眉头紧皱。

  之后他拿着信纸的手是无力垂下,只剩颤抖着喃喃自语道:

  “子誉这次...太冒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把酒长亭说更新,第 180 章 首发晋江179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