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抬起手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手边的汤婆子,汤婆子还烫着,她只怕没睡多一会儿就又醒了。
号角声经久不歇,与先前练兵的号角似乎又有一些不同,战鼓声亦是十分的急切。只是昭阳却不想去深究这号角与战鼓声代表着什么意思,只将被子拉至头顶,捂住了耳朵,即便是如此,却也仍旧抵挡不住那震耳欲聋的声音。
被子里面闷得厉害,昭阳便又将被子拉了下来,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长公主。”
屏风外传来曲涵的声音,昭阳一愣,有些诧异,外面太过吵闹,昭阳竟也没有听见曲涵进来的脚步声。
许是没听见昭阳应答,曲涵便又叫了一声:“长公主可还睡着?”
昭阳终是开了口:“外面吵成这个样子,端王爷让我怎么睡?”
许是因着没睡好的缘故,昭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只是曲涵却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声音也不复平日里的温和,带着几分凌厉:“长公主可知晓,外面为何这样吵闹?”
“呵……”昭阳暗自觉着有些好笑:“外面为何这样吵闹端王爷不是应该最为清楚吗?怎么倒还问起我来了?”
心中却暗自想着,曲涵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想必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这样跑到自己营帐中来,一副问罪的语气,她自然是不可能得罪了曲涵的,恐怕是与苏远之有关。
昭阳索性坐起身来,披了大氅,将身上的衣裳整理整齐了,才穿了鞋子绕过屏风走到了外面:“端王爷来扰人清梦,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曲涵定定地盯着昭阳看了良久,似乎是要将她都盯穿似得。
昭阳却丝毫不惧,外面有些冷,昭阳转身从床上将汤婆子拿了出来,抱在手中暖着手:“端王爷有事就说,若是无事,我便回去接着睡了,外面冷得厉害。”
曲涵这才收回了目光,冷笑着道:“昨日本王将信送到了楚军军营之中交给了苏远之,苏远之却好似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今日一早,竟还点兵,意欲对我军发起进攻,先遣部队已经出发,如今只怕大军都已经出发了。看来,苏远之也不是那么在乎长公主的性命安危的嘛。”
昭阳闻言,似乎怔了怔,这才笑了起来:“我以为端王爷早已经能够可以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对我而言,亲人重于一切,甚至我自己。我是楚国公主,我的亲人皆是楚国皇室,西蜀国起兵进犯我楚国,若是楚国亡了,我的母后,我的皇弟,我的夫君孩子,只怕也无法保全性命,若是我一个人能够换楚室江山安稳,换取的亲人平安,那又有何不可?”
“苏远之不确定你们手中的楚昭阳究竟是真是假,可即便是真的,他是最为了解我的人,自然也知晓我的选择,若是今日他选择救我,而抛却皖南城和自己的性命,让你们有机会进犯。即便我活下来,也定然不会原谅他。苏远之这样做,极好!”
昭阳的脸上带着令人不可逼视的笑,眉眼弯弯,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
曲涵的脸色却更差了一些:“呵,你就说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违心话吧。今日这场仗,由你外祖父亲自带兵,苏远之也一同随军,两军对垒之际,倒是可以隐隐约约地瞧见他们的身影,本王决定带你去战场瞧瞧,我倒要看看,你与苏远之,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昭阳听曲涵这样说,只诧异了一下,便又恢复了笑容,从容地道:“好啊,只是我不会骑马,不知有没有关系?”
“无需骑马,你与我乘坐战车即可。”曲涵冷冰冰地道,手握在腰间挂着的剑的剑柄上,转身往营帐外走去。
昭阳嘴角微微一翘,便也跟了上去。
大军已经整兵待发,昭阳远远地只看见不见头尾的黑压压的一片,瞧着极为壮观。
曲涵带着昭阳走到大军中间,那里停放着好些战车。昭阳倒是在兵书上瞧见过战车的图,却从未见过实物,瞧着倒也觉着有些新鲜,一双眼睛四下张望着,手中还抱着从营帐中拿出来的汤婆子。ωωω.χΙυΜЬ.Cǒm
战车借由两匹马拉着,每辆战车上有三个人,按左中右排序。昭阳想着在兵书上对战车的介绍,目光打量着站车上的几人,站在战车左边的是一车之首,拿着长弓,主射。右边的拿着长矛,主刺。中间的是驾战车之人,手上倒是没有拿兵器,只是兵书上说,他的兵器应当是匕首。
那么多辆战车之中唯有一辆是四匹马拉着的,马蹄上钉着的蹄掌都是银质的,战车上面共两层,下面一层站了三个人,与普通战车相同,用了木梯子搭着上二层,上面用木头栏杆围了起来,这应当便是将帅指挥车了。
果然,曲涵在那战车旁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对着昭阳道:“你与我乘这辆,上去吧。”
昭阳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有些艰难地从那木梯子爬到了战车的二层上面,曲涵也跟着快步上来了。
昭阳在站车上站着,觉着有些冷,缩了缩脖子,将汤婆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这要站多久啊?这么冷的天,只怕脚都得站得发麻,可不可以搬一把椅子上来啊?”昭阳转过身问着曲涵。
曲涵尚未回答,昭阳就听到了一旁的嗤笑声,满含嘲讽。
昭阳转过身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就瞧见一旁立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上骑着一个年轻的将领,约摸二十来岁的样子,模样倒是好看的,小麦色的皮肤,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只是此时却正一脸不屑的看着昭阳。
昭阳暗自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儿得罪了这个小将,只是想来想去却也不记得见过这么个人物。
曲涵蹙了蹙眉,倒也叫人拿了一个凳子来放在了一旁,昭阳便在那小将不屑的目光之中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出发!”曲涵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高高举过头顶,声如洪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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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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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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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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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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