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不知逛到了哪里。
他看着寂静的宫门,手扶上门,微光消散,推门走了进去。
蜿蜒道路的尽头,放置着一台冰棺,数不清的玄石堆砌其下,运输着玄气。
冰棺内的一男一女皆面容卓绝,十指紧扣,谈未离同那女子的面容有八分相似。
一抹气息突现,手被握住,他连忙转身,是非现于手中。
来人将面罩摘下,是许久不见的盛星河,他疑惑:“星河?你怎么在这里。”
凤尾骨成,雌雄莫辨,正是盛星河,她褪了红袍,一身玄袍,风华内敛,尊荣贵气。
他总觉得,今日的盛星河有些不同,不只是换了衣裳,而是变了气度。
“一会同你解释,快走。”还未走出几步,金色符文幻化万道高墙,挡了去路,是无妄来了。
“小公子,这可不是玩乐的地方,快同贫僧回去。”无妄看着一旁的盛星河,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好久不见了,星河尊者,你何故成了女儿身?”
盛星河的脸猛的暗了下来,他的秘密,被无妄轻描淡写的在言清辞面前说了出来,谁能想到,那惊艳了无数儿郎的林上仙子,本是男儿身。xǐυmь.℃òm
无妄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只身入九重天,妄想带走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别忘了,帝君找你可是找到紧。”
“你,我的确没太放到眼里。”不屑的声音扬起,盛星河右手一扬,他同言清辞便消失了。
“穿梭之术……强弩之末,焉能放肆。”无妄挑了挑眉,如今他的穿梭之术,越不了这九重天阙。
空旷的山地上,凭空出现一道裂痕,盛星河拉着言清辞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层叠的山峦,是玄脉。
“星河,你走吧。”这衰退的玄脉,他不能不管。盛星河敛了法力,依旧是雌雄莫辨的模样,周身气度变化,添了男子的硬朗,那是属于男子和女子的本质区别。
言清辞清楚的看到,那凸出的喉结。本是男儿身,却化做女娇娥,为了谁,联想以往,不言而喻。
“我不可能再一次看着你在我眼前消散。”他本就是逆天得来的神格,如今撑不了多久。
“这样值得吗?”
“你喜欢你,便值得。”
“……为何?”
“大概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盛星河认真回想,许是那年茅屋血月,那惊鸿一瞥,入了心。许是星河长明,那悠悠岁月,说到底,是他自己龌龊,动了心思。
“可我不记得。”
“你总有一天回想起来,只不过那时……算了,我姑且就不与他挣了。”盛星河眼底溢出苦涩,若不是自己时日无多,他真想再挣一挣,哪怕知道结果。而不是避着他,不敢见他。
“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他多一些。”盛星河眼底泛着涩意,他过往太过晦涩,比不得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可如今,他化作女儿模样,成了仙门正途,却依旧比不过。他们的命运依旧截然相反,结果却未有变化。
他所想的一切,从来都是奢求。
“你好好藏着,我去引开他们,你出了九重天,便去摘花楼寻方徐。”
“星河,不用了,我是愿意的,若我不上,消散的便是阿离了。”他不愿看到阿离消散。
“君泽!你已经耗损了一次,这次,若稍有差池你就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你不是想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吗?你想想他!”
一声君泽,脑中似乎炸裂开来浮现种种,言清辞揉了揉眉心道:“……无事,我修复下玄脉后,你将我带走就行,有四方神器在,我不会有大问题的。”
“……好。”
“无妄大师,我可以帮你助力,现在开始可好?”无妄身侧幻化出一道身影,温柔的眉眼带着笑:“当然可以。”
言清辞看着那熟悉的面庞,目光微闪,右手一扬:“是非。”
夜已深沉,巍峨山峦在黑夜中起伏,白日所见跳跃的灵元都歇了下来,伸手一扬,古老繁复的更迭之阵于掌中形成,流转扩大,盘旋在天际,紫金业火如同火雨一般落下,融于玄脉间,照耀着山峦。
凤凰长鸣,舜华幻化原形飞旋于金光之上,鸾凤琴,花羽镜,日月晷,双生石飞旋而上,汇于金光之中。数道光芒汇聚,隐隐有龙身飞旋,似在低低扬威咆哮。
言清辞整个人置于金色漩涡中,恢宏的气运散于山脉,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脚踏鎏金符印,无妄看着他,眼内复杂。他用的不是流溯之阵,而是一种古老阵法,虽无性命之忧,却会弃了满身修为。
“将他带回来。”凤凰虚影一晃,舜华化为人形,低声道。
“是,帝君。”他应了,既为人臣,自当遵从。
金光逐步减弱,那延绵的山脉一改颓废之势,鎏金流淌,点点星光映射,散发着生息。
盛星河抱着倒下的言清辞,眉眼间满是担忧。
无妄三指并拢,于眼前一抹,琥珀色的瞳孔刹那间鎏金通透,眼前的景物变得通明,一下子,便看到了藏匿的两人,右手一扬,金色枷锁随之而去。
盛星河暗叫糟糕,伏封现于手上,不断的搅碎枷锁,抱着昏迷的言清辞狂奔,不断设着结界,是非也显现了出来,同伏封一起,搅碎着攻击。
攻击如影随形,盛星河抵挡着攻击,虚幻的佛像幻化于无妄身后,禅音密布,空中颂着密密麻麻的梵音,击溃着盛星河的抵御,视线流转,左侧光印上,较之别处,明显薄弱。
“伏封,攻!”他唤,长剑呼啸而来,对着那一处薄弱撞击,是非也袭了过去,啪的一声,金罩碎开,盛星河连忙催动术法,空中裂开一道缝隙。
舜华面色平淡的看着这一切,皓腕上的珠子嗡嗡的放着血红色的光。似有刀锋划过瞳孔,一扬手,凤凰的长鸣骤起,漫天飞羽落下,自空中折合成凤凰,万千身影朝着他们攻去,数道身影冲着裂痕飞去。
伏封挡了开来,数不清的白色凤凰撞到周围的树上,轰隆隆的,一排排的巨树竟被生生斩断,地面也被炸的凹凸不平,他抬头看去,白衣蹁跹,一贯温柔的眉目染了怒意,那双温润的眼里,淬了寒光。
这架势,同他所想无差,这舜华,别的目的。
跑不掉了,他想。
“阿泽。”他唤了一声,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上了觊觎许久的唇瓣,用了些力,抵开了牙关。装的久了,都快忘了他原本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如今,让他放肆一回。
“是非,保护好他。”他松了口,是非嗡鸣,在裂缝闭合的一瞬,盛星河将言清辞推了进去。
凤凰长鸣,漫天飞羽四面八方袭来,长虹贯穿,金玲在眼前破碎,他呆呆的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红衣身影,喉间艰难的溢出两个字:“长明……”
随即抱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史册记载,万年前黎国长公主的名讳,唤为长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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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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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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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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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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