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就知道,小公子会来。”无妄笑着看着言清辞。言清辞低垂着头,“你救我师傅,我随你处置。”
“她被魔气侵袭的太厉害,若想救她,还需你的力量。”
“好,现在就去。”
“小公子先随贫僧去治疗一下吧,这事急不来……”
“我不打紧,先……”
”莫要弄脏了贫僧的大殿。”他看了一眼言清辞泛黑的青衣,语气重了些。言清辞嘴唇颤了颤,溢出个好字。
厢房内,无妄拿着纱布,调配着药物,他靠过来时,言清辞本能的向后退,他不喜与别人这么近。
“我来……”话音未完,便被无妄打断,“你胳膊还有力气吗?还是贫僧来吧。”无妄看了眼他的胳膊,利落的解开上衣,帮他清理伤口。
“这伤可真够深的。”血肉有些模糊,深可见骨,一侧已有些发黑,“你莫要用玄气压制它,不然贫僧清除不干净。贫僧现在需要剔除旁边的余肉,小公子忍着些。”他给他拿了个短棍,让他咬着。神武策染,最为厉害的便是它自身携带的毒素,虽不强,却会像蛊虫一般细细的蚕食着血肉,伤口极难愈合。你越压制,反弹越烈。
刀刃在火上烤了烤,用了些法术,刀锋划过血肉,鲜血涌了出来,无妄神色专注,手下行云流水,那手法甚是娴熟。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刀,包扎好后扔给他一个瓷瓶。
“吃了吧,你若是个普通人,留了这么多血,怕是早都死了,亏你还是个医者。”
言清辞将口中的木棍放在了一旁,嗅了嗅瓷瓶,是生血丸。一旁无妄看到,那木棍上的齿印,极为明显。心中暗道:哈,一声不吭的,还以为不会疼那。
他就说他的止疼术何时变得这么好了,无妄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了。
歇了一会,言清辞走向屋外,那池中的双叶莲花开的极好。他走了出去,伸手碰了碰花瓣,花瓣摇了摇,似在回应他。
“傅公子?”他疑惑道,那莲花又对他摇了摇。
“接住!接住!”稚嫩的嗓音响起,黑影袭来,他本能躲开,“咚!”的一声,黑影撞到了地上,原是一个蹴鞠。
“哎呀,我的蹴鞠……都坏了,你为什么不接住它……”他低头,是一个个子只到自己腰跟的小姑娘,一袭鹅黄衣裙,两条璎珞坠在双环髻下,随着动作一摇一晃,稚嫩灵动。
那蹴鞠已然是坏了,言清辞低声哄道:“我赔你一个可好?”
眼眶里努力蓄积的一丁点泪水收了回去,小手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扬起了笑脸。言清辞忍俊不禁的笑了,真像阿离小时候。他捡起坏掉的蹴鞠,右手在腰间一抹,玉坠闪了闪,将工具一一摆好,动起手修补。
“哥哥,你好厉害啊!不像我,连个简单的扎兔子都不会。”看着越来越好的蹴鞠,小丫头撑着脸,由衷的赞叹。
“这也没什么。”原先下山机会少,季百川同谈未离又都是好玩的,他修补的多了,一来二去,自然会了。
“好了,给。”他满意的将蹴鞠转了一圈,谁知却见小姑娘低下了头。
“不了,阿弥害怕又把它踢坏了……”刚刚便是她踢得,这九重天上众所周知,她阿弥就是个破坏王。
“没事,我教你。”
青砖玉瓦,池内莲花招摇,孩童的欢声笑语伴随着蹴鞠的翻转,久久不息。
言清辞坐在一旁,看着那欢乐的身影,不经意间,视线落到一处,眸光微闪,走向那处草丛,原是一块玉牌。
“啊,那是我的,还给我!”阿弥蹴鞠也不玩了,匆忙的跑了过来,蹴鞠咕噜噜的滚没了,不知滚到了何处。
“那阿弥能不能先告诉哥哥,你这个怎么来的?”阿弥支支吾吾的脸都红了,吞吞吐吐的说:“阿弥……阿弥自己做的!”
“可阿弥刚刚说自己连个扎兔子都不会。”这上面的图案,虽不复杂,却也不是一个兔子都扎不好的人可以做出来的。
“阿弥……阿弥……哎呀……那是帝君送阿弥的。”
“帝君?”
“别给阿弥说你不知道,这九重天上,如今可只有舜华帝君一个帝君。”
他恍了神,阿弥瞅准机会,抢了就跑了,留下言清辞立在一侧,过了一会,回了屋。
夜晚,无妄过来看了下他的伤口,离开时,他没有注意到,一小簇火苗跃到了他的提灯里。
无妄回到厢房,便看到一抹身影,随手将提灯挂在一旁,便走了过去。
“他……如何了?”女声响起,温柔随和,再熟悉不过,言清辞握着茶杯的手瞬间紧了。
“我就知道,你是嘴硬心软。”无妄语气中带着些许安抚道:“无事,他敷了药去歇了,倒也是个能忍的,一声都没哼,帝姬下了狠手,那伤口……”
没有回应,无妄接着说:“你这徒弟,真的看重你这个师傅,按他如今的身体,流溯之阵没过一半,怕就撑不下了,你当真忍心?”
“他不会死。”
“换成你我都有消亡的可能,他虽天赋极佳,可终是一介凡人……”
“他是万年前那个人。”
“什么?你是说……”
“是,他就是万年前救了玄衍的那个人,他沉睡了万年,在百年前苏醒。”
“他……你当初收他为徒,便是为了如此?”
“北境中,我第一眼便认出了他。”她没有否认他的话,坦率的说,无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斟酌了一会说道:“可这是否……”
“不是他,修复玄脉之人便是阿离,帝君他们也醒不来。”
“可这……”
“他说过,我所愿他必尽力为之。”
“那为何你要假死,还让他背上了师弑的罪名。”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名头离开,至于弑师……只有他心甘情愿,效果才能达到最佳。”
“你若开口求他,想来他也会答应。”
“他有了羁绊。”
有了羁绊,自然多了犹豫。
“舜华,你这般,当真不会后悔?”
“无悔。”
女子坚定的声音落下,言清辞手中精致华美的茶杯碎了一地,他看了一眼,这九重天的东西,连个杯子,都骄奢惯养,经不起一点波澜。Χiυmъ.cοΜ
他们后面似乎还说了些话,言清辞却没有再听进去,他收回了火焰,端坐在桌子上,面无波澜。
他就说,那个玉牌,怎会出现在九重天,出现在一个小娃娃身上,原是她不在意罢了。
那玉牌上的君子兰花样,是他自己想的,一笔一笔刻的。
那日见她腰间坠了玉牌,他心中是何等欢喜。
师尊……不,她已经不是他的师尊言华,而是这九天的帝君,舜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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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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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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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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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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