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流。”盛星河压低了怒火,低沉唤道。
“主子,承流愿意领罚。”承流现身跪在一旁。盛星河捡起桌旁的烛台,指尖轻抚,“查到先生的位置了吗?”
“没有。”
“没有?!”声音高扬,盛星河精致魁丽的眼里涌出暴虐杀伐之气,“那我要你何用!”
烛台砸到了承流身上,整个人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倒在地上,指尖微动,喉咙发痒,咳出混着碎齿的鲜血,他艰难的说着:“求,主子……恕……赎罪。”
盛星河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手下在他脸上一晃,那张普通的面容变化,成了君子温生的样子。暴虐的情绪收了几分,她扇了扇手,言笑晏晏:“像了先生五分,却不及先生半分。”
旋身而立,声音压下:“不过一个盛卓派来的人,承流啊,这么多年,你是白活了吗?”
“主子,言公子是被一个少年带走的。”
“少年?”盛星河的目光微变,承流起身低低咳了咳,主人的目光真是从未分给旁人,“那日言公子身旁的少年,面容卓越,狠劣聪敏,不是个善茬,善使枪法。”
“楚韶……”她低了头,眼底如暴风交织,晦涩难明。兀的,眉眼紧皱,鲜血从嘴角溢出,她倒在了地上。意识消散的那一刻,盛星河想:他怕是早都出现了,可为何她现在才知晓……
承流复又跪在一旁,低垂着头。
……
一处破旧的屋子里,有人起了争执。
“喂,小子,这我们的地方。”一粗犷的大汉看着眼前的少年,言语不善。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光泽,流畅的肌肉线条让他看起来极为魁梧。
“大哥我们待待就走,劳烦您们通融一下,我和我哥哥遇了事,身上只有这点钱了。”蓝衣少年垂着脸,递给他一个灰色的钱袋,精致白净的脸上带着不舍和为难,在他一旁,有着一个带着斗笠的青衣男子,看不清面容。
这二人,自然就是楚韶二人。
原来是两落魄蛋啊,大汉想着,眼睛注意到楚韶的衣裳,看着就是好料子。视线落到地上带着斗笠的人,衣衫是雪青色的,同他之前抢来的锦缎很像,心中一动,起了个念头:这二人的衣服想来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再将他们一卖……嘿嘿,老天待他真好,知道他今日没多少收入,这便给他送钱来了。
种子埋下,发芽冒头,他清了清嗓子,粗狂的喊:“小子,若想活命就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我还可以让带着躺在地下的死人离开……”
“你说什么?”m.xiumb.com
“……真是晦气,啊,怎么?难道不是?还瞪我,怎么,你还想打我啊。”话被打断,大汉窝火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两人,一个是一阵风便能吹跑的少年,一个是躺着不动的死人,他心中的肥沃种子顷刻间长成苍天大树。
“兄弟们。别说这小子长得倒还不错,那地上那个……”还没说完,便朝言清辞的方向走了一步。
“咚”的一声,大汉整个身体重重的陷进墙壁上,墙边碎屑一地。他歪着头,七窍出血,显然晕了过去。
“你……”旁边本来笑着的人都是目瞪口呆,直愣愣的看着那看着乖巧纤瘦的少年,楚韶捡起了地上的长刀,手起便要刀落,一个人赶忙开了口:“等等……”
楚韶朝他们看了过去,那目光就像有毒蛇缓缓的缠绕在他们身上,嗜血阴鸷,是从尸山血海里锻炼出来的血腥。
他们好歹混了这么久,却不想,今日竟看走了眼。
“……这位……咳,还请阁下饶他一命,他就嘴贱,这地方就让给阁下了,阁下是刚来鬼域吧,我们可以给阁下赔偿。”
横着的刀垂在身侧,那男子咽着口水,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连忙上去将那魁梧男子从墙里捞出来。
“这是一点心意,小的放在这里了。”男子讪讪的笑着,使了使眼色便打算离开。
“等等。”
“把你们身上的钱财全部交出来。”楚韶晃了晃刀,这地方,他也不想言清辞待,“一件不剩,只要是贵重的。”
“这,小的也……”
“我的刀,可不长眼。”
手指一弹,长刀带着劲风,蹭着脸颊扫了过去,男子转过头,不顾脸上的疼痛,看着陷在墙内半寸的刀。
这刀其实不快,他们本就是下九流混日子的,平日里也就在外城边缘装个老虎,哪有真刀实枪的事。
暗自骂了那魁梧男子一句,赔着脸催促着几人拿钱。到底是命要紧,很快便全部都拿了出来。
“滚。”颠了颠钱袋,楚韶缓慢吐出一个字。几人连忙拖着魁梧男子离开。
楚韶将钱财收入到了纳戒中,便抱着言清辞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长刀嵌入的墙壁随着刀剑刺向之地开始龟裂,逐步扩大,不远处还未走远的一行人,只听得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转过头来,尘土漫天,整个房子塌了下来。
“大哥……这……”
“快走”男子压低了声音,匆忙的带着几人离开。
楚韶寻了处环境差不多的客栈,将言清辞安置妥当。
打开窗户,看着屋外混乱的环境,抬头望去,隐约可见那巍峨的城墙,目光闪烁。
这啊,好久没回来了。
玄衍有一神迹囚笼,由魑魅魍魉固守,其内皆是人仙魔三界不容之恶徒,混于一镜,恶鬼厮杀,无人知晓缘何形成,因何收人,只知那是世人口中的人间烈狱。入其内,百鬼杀,难存活。
众鬼聚集,混乱剥离,超脱三界,又存于三界。
谓之鬼域。
看那几人的样子应属于外城,鬼域分内外两城,各分管制,那刚刚那几个的做法便存在于外城秩序中。
昨日,他寻着微弱的气息,嗅到了言清辞所在的地方,他到时,满屋的幻神花,还有秽兽的存在。
他被发现了,便同那承流打了起来,不知触及了什么,便到了这里。
想来,是那老头给他的穿梭阵起了效。
他转身看着床上的依旧昏迷的言清辞,设了个结界,披了个黑色斗笠出了门。鬼市鱼龙混杂,应有治疗之法。
穿梭于人群中,周遭是纷杂的声音,乱象丛生,有成群男子打的难舍难分,有垂髫小儿灰衣乞讨,也有人或淡然,或烦躁的收割着生命。
他一身玄衣,周遭一切视若无物,径直朝着一处街市而去,巨石坐落于一旁侧,其上‘鬼市’二字入木三分,与这糟乱纷杂的鬼市颇有些格格不入。他朝内走去,周遭全是小贩的吆喝声。
“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买一送一不要错过!”
“那祁南山上千年一株的血莲,看这花叶……”
……
琳琅满目的商品,楚韶停在了一处。
摊主是个古怪的老头,摊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手工雕刻的工艺品,蒙尘的明珠,家用的锤子工具,还有几个灰扑扑的盒子,整个摊子亮眼的,怕是只有那几张灵活生动的□□,皆是美人皮,灵活生动,不像假物。
“谢绝还价,看中什么给老朽说便是。”浑浊的目光了无波澜,眼皮都没抬一下。
“可有解幻神花之物?”楚韶压低了些许声音问。
“幻神花?也是稀奇,这有静心果……”
“无效。”
“哦?”他抬眼,眼中多了兴致,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袭黑衣,看不清是何来路。他随意的靠在了躺椅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据木的拉扯声,听得人头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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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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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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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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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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