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行人的足迹在一处悬崖停止,我下去看了,悬崖边上有一个悬棺,应当在那里许久了。
我去时,那悬棺被粗暴的打开,里面的尸体,胸口有一个大洞,洞旁有一片深紫色的花瓣。”
南陨城低低嗅着景郁耳畔的香味,只觉得怎么都闻不够。
“小七,那花,昨晚自禁地回来时,林风手上的画册,记录着花宁国百年来所有的花种,那花就在上面,颜色花瓣相似,名叫魅心。
上面记载着,以花家血脉尸身养成,十年出一朵,气味有惑人之效,闻之可见脑海中最深的场景,形同真实。”
战场之人,脑海中最深的场景,必然是与敌人厮杀。
景郁心一下跳得飞快,“是……是花家人种的花?”
南陨城埋着头,“我不知。”
景郁一下毛了,“你怎么不说啊,我找那花浪算账去!”
这人心头到底压着多少事啊?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景郁又气又怒,“南陨城,你能不能有事跟我说啊,我都不知道。”
“小七,那不重要。已经过去了,那时我就知道我的兵没有背叛我,我心中过不去的,是我亲手杀了他们。而现下,也该过去了。”
他吻着景郁的肌肤,他还有更深的责任,绝不可沉溺过去。
他如今,已不是一个人了。
若说曾经他与景郁可以彼此信任,那么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夫妻一体,就如同他们现在这样。
南陨城贪婪地嗅着那一抹馨香,紧紧把景郁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过,从未这样心安过。
“小七……”
景郁叹口气,“南陨城,以后有事你不必一个人扛着,有我呢。”
南陨城埋着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曾经以为自己此生注定独身一人,他什么都没有。
是她将阳光带进了自己的世界。
牧野,是她坚持要救的。雪冥,是她带伤去救的。
若非是她,以他的凉薄,他绝不会管这两人。
是她,将那些光亮,或者叫友情,带到了他的黑暗世界中。
心动而至情.动,南陨城只安静一瞬就立刻起身,重新把景郁摁进自己怀里。
“小七,不说这些了。”南陨城声音轻飘飘地。ωωω.χΙυΜЬ.Cǒm
下一秒,他欺身而上,脑袋从景郁怀里出来,手臂整个环抱住她。
夜,还很长。
没有哪个男人会在此刻说那些有的没的,他只是想让景郁歇一歇。
现在,该是歇息够了。
两人太过沉溺,谁也没有注意到,金铃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在夜色之下格外的明显。
但是除了被带着摇曳而动的蓝絮,谁也没有看到,也无心去看。
月光洒落,照在蓝絮之上,也照在蓝絮之中。
十指紧握,发丝交.缠,占有与给予,温柔与破碎。
与此同时,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片花丛。
牧野大咧咧地伸直双腿,后背靠在雪冥身上,百无聊赖,“大雪球,我们还要在这里守多久啊?”
“累了?”雪冥侧眸,“累了就睡一会。”
牧野摇头,“不累,你说我景兄是怎么了?她干嘛突然给自己下药?”
雪冥勾唇一笑,拍了拍牧野的脑袋,“待她清醒了你去问她。”
天上明月皎洁,点点碎星一闪而过,要仔细看才能看到。
牧野还在委屈雪冥要抛弃他的事,坐直身体,认认真真地看他,“大雪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别想丢下我。我说过要陪着你,你何时能记在心上?”
说着,他愈发的抱怨开,“在东营是第一次,在北雪是第二次。昨夜若非小爷我反应快,去找景兄主持公道,那便是你第三次抛下我!
我景兄说了,事不过三。若是过了,这人就要不得了!”
夜风吹动雪冥肩头的白发,俊美的容颜在夜色下愈发的夺目,白发出尘离世,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好,此后我心里便记下了。”
停了一下,雪冥看向身侧人,“那断肠花,你果真……不疼?”
牧野大咧咧地拍了拍胸口,“不疼啊,蠢侍卫说得那么玄乎,说不准是骗人的。”
雪冥苦笑,若非亲身体验锥心刺骨之痛,他也会以为如此玄乎之事是假。
转而,看着无聊到拔草的少年,笑容又转为无奈,夹杂着温暖。
无论何种感情,最重要的是有回应。
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同样也把你视为最珍贵。那种感觉,令人感动又心安。
雪冥往后一倒,如以往牧野那样,四仰八叉地躺着,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天边的月亮。
“今晚月色很美。”他蓦然出声,眸底是从未有过的温馨。
牧野奇怪地看他,又望了望月亮,撇撇嘴,“还行吧,倒是挺亮堂的。”
确实很亮。
月光洒落下来,甚至能看清楚花瓣被风片片吹落时的美景。
就连人的眉眼口鼻,浅笑低眉,都看得一清二楚。
牧野到处拔身旁没见过的野草,时而回身看一眼雪冥,见他一直专注赏月,这才放心的继续玩自己的。
只是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雪冥的视线便追随而去。
看着少年从一颗无名小草里,完整拔出最里面的嫩心,高兴得露出两颊的酒窝,可爱得很。
连带着自己也不由得跟着扬眉笑起。
他是前路人,他经历过的苦难悲痛,不愿意牧野再经历一次。
他经历过的孤独寂寞,勾心斗角,他都不想牧野再遇到。
所以他保护他,就像保护当初虽历经磨难,却未曾见过人心险恶的自己。
雪山孤苦,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可十五岁入北雪朝堂,见了无数的丑恶、虚假,他竟差点迷失。
同样的苦,他不愿牧野承受。
雪冥望着月亮出神,暗自许愿,老天啊,再多苦难我都愿只身承受,这世间,总要有无忧无虑活着的人才好。
“大雪球,你发什么呆呢?”
牧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月亮有那么好看?”
雪冥勾唇,“还不错。”
牧野将信将疑地跟他一起躺着,看了半晌月亮。终究是少年心性,耐不住性子,只看了一会就嘀咕出声,“哪里好看?还没有你好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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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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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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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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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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