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奋笔疾书。
为了赶完正在写的一册坊间读本,熬到了月上中天……
最近凤凌已经秘密离开了北地,已经有很久没回来过。
很多事情,舒然只能尽量自己拿主意。
舒然知道凤凌此行与调集兵马有关。
谭栓才这次没跟着凤凌出去,是因为矿坑那边总有些大事小事。
凤凌需要一个能掌事的可信之人时常盯着。
并且与他内外通信,一直保持联络。
自打两个矿坑开始挖掘,除了去年秋天以犯人身份进入北地的那批人之外。
暗地里又来了不少人。
当然,这些人的行动都是在掩人耳目中进行的。
他们人数众多,但行动却统一而有素。
他们无声无息的进入北地,散落、藏匿。
如同一把砂砾没入大江大河,明面上连半点水花都不曾溅起。
流放村和舒然同一批来的犯人们对这些变化一无所知。
大家依旧平静地过他们的小日子。
春天的脚步在北地虽然走的比别处慢。
但也总算是渐渐地来了。
上午太阳出来之后,晒着太阳走在室外,至少已经不觉得多么冷了。
舒荷出去了一趟,进门时就迫不及待地把全家都动员起来。
“姨娘,大姐姐,阳坡上已经长荠菜了!”
白姨娘问,“前两日我去看,还没有呢。”
“这么快就长出来了?”
舒荷麻利地收拾了几个麻袋出来,边说,“那可不?”
“真正开始暖和起来,这一日比一日,变化就大了。”
白姨娘一听,急忙放下针线活,下地穿鞋。
“赶紧走!”
“我知道他们最近都盯着呢。”
“去得迟了只怕就剩下野草了!”
舒然笑道,“可算是盼到能吃上鲜菜的时候了。”
舒老太太最近的身体状况很不错,也说要一起去。
于是全家的女人齐出动,锁了门直奔山坡而去。
舒荷回来之前就已经相中了一个地方。
暂时还没别人发现。
她带着家里人,特地绕路避开了同样出门挖野菜的人群。
待到了目的地,周围果然静悄悄的。
白姨娘一眼就看见了长在坡地上的荠菜,满面欣喜。
“真是好大一片荠菜!”
“二姑娘真会找,竟找了这么个宝地。”
荠菜通常都跟其他野草混长在一起。
像这样能连成整片的,的确是有够稀罕的。
舒然舒荷姐妹俩已经蹲下了,动起手来干脆利索。
一挖一棵,转眼间脚边就堆起来了。
舒老太太也挽起袖子,对白姨娘笑道,“别干看着了。”
“难得赶了个早,可不能错失了机会。”
白姨娘点头,身上的气势熊熊燃烧。
“今日这一片荠菜都得是咱们家的!”
四人使出浑身解数。
赶在被人发现之前,收割了周围肉眼可见的所有荠菜。
中午,家里吃的就是荠菜宴。
凉拌荠菜、裹了玉米粉的蒸荠菜,荠菜和胡麻油炒蛋做的包子。
因为一个冬天都只能吃干菜和窖藏的那点萝卜。
大家都很怀念新鲜蔬菜的滋味。
就算一桌子饭都是用荠菜做的,也没人嫌腻味。
还有剩下吃不完的也不浪费。
舒荷将新鲜荠菜用滚水烫过,再摊开来晾晒。
这样晒成的菜干不仅能存放很久,颜色也是碧绿的。xiumb.com
饭吃得差不多了,舒然说,“也该准备春播了。”
“明日咱们下地去,把田地收拾出来。”
舒荷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问,“今年还是种玉米番薯和萝卜么?”
舒然说,“要变一变了。”
“去年那是时间赶不及,只能种那些成熟期短的。”
“今年时间充裕,得好生规划才行。”
她看了眼窗口,说,“下午我出去一趟。”
北地正在忙着筹备春播。
远在北地之外的凤凌也没闲着。
乔家峪往东二百里外,临海的地方驻扎着一个军营。
这是东北部守军最大的一个军营。
大将军韩元是当朝周宰相的小舅子。
此时,他正坐在自己的军帐中喝酒吃肉。
边吃,嘴里骂骂咧咧道,“这种穷乡僻壤,老子就是被发配边疆了!”
“他奶奶的,什么狗屁大将军,听着好听。”
“要什么没什么,老子空有银钱,却看不见那花花世界。”
“有什么用?这大将军屁都不是!”
旁边的军师笑着劝道,“大将军莫要心急。”
“丞相送您来此历练,一来是自家人掌着军权,丞相在朝中好说话。”
“二来,秦凤国这东北角几十年来都没战事了。”
“丞相让您来这儿,也是想着既清闲,又安全。”
“总比那战事不断的西北和那不安宁的东南、西南好多了。”
韩元此时已经有些喝多了。
他拍着桌子继续骂,“好什么好!”
“本将军都快闲出屁了!没意思!”
军师原本就是周宰相的门客,被派到这儿来跟着韩元。
他也只能继续赔着笑脸劝:“您暂且忍一时之苦。”
“有了这番历练垫底,回头丞相给您安一个军功。”
“皇帝召您回京时,何愁不能封爵升官啊!”
韩元打了一个酒嗝,虚着眼嘻嘻笑了。
他挥了挥手,说,“我懂!我那丞相姐夫良苦用心。”
“你可别跟他告状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听他的。”
军师脸色一僵,继而笑道,“大将军喝醉了。”
“属下自然是最忠心于您的。”
韩元还要说什么,忽然有人急匆匆冲进帐篷。
“不好了,大将军,军师,出大事了!”
来报信的人低着头,一时看不清面容。
不过看他身上的穿戴,应该是军中的参将之职。
韩元一手拿着酒杯继续往嘴里灌,含糊不清地问:
“能有什么不好了?”
“是酒没了,还是厨子把饭做糊了?”
报信的人依旧低垂着头,说,“回大将军,军中哗变!”
“一群穿着咱们军服的人,也不知是何时混进来的。”
“正在外面与我军的人厮杀!”
韩元的酒意一瞬间就被吓醒了。
他蓦地从椅子上弹起,舌头打结道,“你你你,哗、哗变?”
“怎么、怎么可能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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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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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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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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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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