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舒然心里却警铃大作。
他特地留下来送她,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想问她吧?
毕竟她也自知方才在矿井下,她的所作所为漏洞颇多。
比如,她怎么找到的蛇棘草?
又怎么把蛇棘草做成了药丸子?
凤凌已经迈步向前,“走吧。”
舒然在他身后苦着一张脸,无声地捶了捶脑门。
都怪她当时救人心切,思考的不够完善!
早知道就直接给凤凌生吞药草,反正效果应该也差不离。
两人走出了树林。
一路上,舒然都像个鹌鹑一样沉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凤凌还是开口说话了,“那地方寸草不生。”
“你如何想到要在那儿找药草?”
这个问题,舒然已经想到了应对。
她立刻回答,“当然是无意中发现的。”
“当时老谭不是去打水了么。”
“我就说,反正没什么事儿,就走一走看一看。”
凤凌瞥了她一眼,“这样啊,那咱们的运气还不真不错。”
“随便走一走,就能发现这种极罕见的灵草。”
舒然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是啊,所以说你命不该绝嘛!”
凤凌当时虽然处在昏迷中,但意识仍有部分清醒。
他听见舒然和谭栓才着急的声音。
她分明是担心他的死活。
但又说“反正没事就走一走”。
前后矛盾。
可见她并不是无缘无故就支开老谭,然后随便走着打发时间。
她当时从他身边走开,一定另有别的缘由。
很可能就与发现蛇棘草有关。
凤凌看向舒然,眸光淡淡,像是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样子。
舒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的问题还能扯谎,药丸的问题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她在什么都没有的地底下,只花了一炷香时间,就完成了捣药、炮制、制丸的全过程?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啊。
就在她紧张的十指紧扣住掌心时。
却听见凤凌说,“这会儿我感觉也有些饿了。”
舒然愣了一下,“啊?”
凤凌眼眸带笑地望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也感觉饿了。”
“哦。”舒然回过神来,“肚子饿,这个简单。”
“等会儿上我家去吃饭。”
凤凌没有推辞,只是似有所思地回忆道:
“那会儿我半睡半醒,混混沌沌间,感觉你给我吃了什么。”
“应该就是那个蛇棘草吧?”
“啊?”舒然怔忡片刻,继而内心狂喜。
她使劲点头,“对对对,就是蛇棘草。”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药虽然还没给你解毒。”
“但确实对你有效果。”
舒然内心里的小人儿高兴地转圈圈。
她简直是太幸运了!
凤凌那个时候应该意识还不清醒。
所以他可能对于自己吃了什么药,记忆里面产生了空白。
凤凌接着道,“说来也巧。”
“先前我为了自救,查到了南疆一本典籍。”
“其中记载着或许可解百毒的秘药。”
“除了蓝萤虫,就是蛇棘草。”
“没想到竟让你给找到了。”
舒然听了,喃喃道,“蓝萤虫,蛇棘草。”
如果把这两种一起用,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想到这,舒然急忙问,“你之前捉的那些蓝萤虫呢?”
凤凌讶然,“已经死了啊。”
舒然说,“我知道死了,尸体呢?还在不在?”
凤凌想了想,说,“竹筒我还没处理,就放在屋里。”
舒然笑道,“太好了,等会儿我去顺路拿了。”
“反正你也用不上,就都给我吧。”
舒家人看到舒然平安回来,欣喜、宽慰自不必说。
舒然见白姨娘和舒荷都顶着两个黑眼圈。
又是感动,又是叹气,“你们昨晚都没好睡吗?”
“不是说了,我顶多一个日夜就回来,没事的。”
白姨娘瞅了眼凤凌,小声嘟囔:“大姑娘要以身犯险去。”
“我们在家不等到你回来,哪能安心睡得着!”
凤凌主动说,“都是凤某的不是。”
“害的诸位担心了。”
见他态度不错,白姨娘神色才和缓了些。
“忙了一场,都饿了吧?”
“我去烧火,咱们提早把晚饭吃了。”
舒荷笑道,“我都跟大姐姐提前商量好了,一定都要做她爱吃的。”
两个人出去做饭。
白姨娘顺便也拎走了舒子睿和舒晴,“你们两个来帮忙。”
舒子睿挣扎,“我还有好多话跟大姐姐说呢!”
“到地底下探险一定很有意思吧?”
白姨娘不由分说拽着他走,“问什么问。”Χiυmъ.cοΜ
“没看你大姐姐都累了吗?让她歇歇!别在这添乱了!”
屋子里请静下来。
舒然看向舒老太太,歉意道,“祖母……”
“然儿又让您担心了。”
舒老太太含笑说,“平安回来了就好。”
“你们俩坐吧,喝杯热茶,缓一缓精神。”
凤凌落座,也笑着说,“除了腹中饥饿,精神尚可。”
“应该还能陪老夫人对弈两局。”
舒然老太太有些高兴,“好!既然如此,那就吃饱了饭,与老身杀上两盘。”
自从矿脉被发现之后。
凤凌与诸葛襄很快谈妥了条件,达成真正的合作。
又有许多人秘密进入北地,然后销声匿迹。
地下铁矿先开采起来,据说还在地下建了冶炼炉。
凤凌也忙得不可开交,舒然已经有数日都没见过他了。
距离年节只剩下两日,学堂正要放假。
舒然赶在这时候将最新一册坊间读本送去给秦浩。
秦浩正在屋里盯着孩子们写字。
一眼瞥见舒然来了,他马上走出来,急切地问:
“可是山乡老农先生又写好下一册了?”
舒然颔首,“作者最近有些忙,进度略微慢了些。”
说着把一本用包袱裹着的书册递给他。
秦浩急忙接过来,却说,“已经够快了。”
“好书不怕等,你懂什么?”
舒然暗暗撇嘴,对对,我不懂,你懂,你最懂。
秦浩回头往教室里看了眼,把书册藏到棉袄里面,转身就要走。
舒然抬手拦住,“别急,先把上一册还回来。”
对上秦浩瞪眼的模样,她昂首道,“这是山乡老农先生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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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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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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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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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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