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就是这样迷之自信。
姬长青负责用拳头讲道理给大家开路,俞之瑶负责居中调度达成及善后,她们仨,钟蓝基本上就是听俞之瑶安排打探消息,当好接线生;第一沉迷于原始的手工制造,林瑛负责打造商队周游各地顺带打探当地消息动向,时不时能带回来一些目前大周没有的作物。
而这些,最终都会一并汇总到俞之瑶手中。
朝堂上争来吵去,扯皮了大半年,开设榷场的事情才定了下来。
让姬长青总领,朝廷会安排一批官员过来协助。
姬长青就更加忙了。
随着商道的打通,榷场的开设,靖北日益繁盛,连年上扬的税收总额,看得人人都眼热。
再加上姬长青每年都搞巡边军演,打得周边的小国小部落哭爹喊娘,个顶个的老实。
俞之瑶委婉暗示过姬长青,逢战必胜,屡屡请功的弊端,示意她可以稍微灵活些。
无论是期待过高也好,功高震主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事。
姬长青表示明白。但是这真的是太难了,养寇自重这种事情她干不了,要将手下的军功抹去她也下不了手。www.xiumb.com
她开始大搞强军计划,很多兵丁根本就是刚上田的农民,这样上战场,就是送人头。
在冷兵器时代,一场仗打下来,死伤实在是太大了,功劳全都是拿命拼的,她不忍抹去这些人的功劳。只能另辟蹊径,趁着每一次战后,将老弱病残或是无心建功立业一心只想解甲归田的士兵都报了伤情,放回家去了,给了大笔的安家费。
这样一来,靖北军的减员就非常明显。
但既然姬长青没有申请增兵,朝堂上也只当她不需要,按新报上来的来调拨粮饷。
在榷场开设后的第三年,俞之瑶特意走了一趟靖北。
此时距离姬长青她们进入游戏已经五年了。
俞之瑶进入靖北城后,并没有像在帝京时那样,大大方方进入王府,而是自己置了一所三进宅子落脚。
虽然姬长青没提起过,不过她的情报渠道多的很,知道她在王府过得并不怎么舒心。
再手握重权,也架不住家里老中青三代女人都操心婚事嘛。
老王妃,姬长青母妃,还有原来的世子妃。
一个是祖母,一个是母亲,一个勉强算得上是长嫂如母。三个女人一台戏,简直威力无穷大。
再加上各自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更精彩了。
俞之瑶抵达靖北几天后,姬长青才终于腾出空过来,顺带捎上了林璜和第一。
她需要有人壮胆。
“我们判断,现在正是小冰河时期,并且高峰期就在这十几年。”俞之瑶一开口,就让大家都懵了一下。
她们之前一心以为所谓乱世是人祸,努力的方向也是避免人祸。
现在告诉她们,错了,错了,是天灾引发了人祸。
那之前做的准备就远远不够了,需要赶紧调整策略。
重中之重居然是农作物的生长和御寒问题,其次才是她们需要掌握足够的权力去全国推广。
俞之瑶赞许地看了一眼第一:“之前的农具改良、水车、织布机改良,效果都很好。试试看能不能将羊毛纺成线,提前将毛衣之类的做出来。”
第一两眼发亮,一个劲地点头。
“最好还要考虑一下建筑保暖的问题。”姬长青补充道:“大棚种植、育苗移栽、温室这些我觉得都可以试试。”
她们几个,只有她是农村娃儿,其他人能没有五谷不分就已经很棒了,根本不清楚这些。
最多也就是听电视广播报纸啊之类的提到过这些词,她们只需要努力赚钱买买买就行了。
“改进改良这些工作我们自己是能做到的,但还有一些目前我们还无法做到。”俞之瑶取出一迭资料:“你们看看,如今世家豪族掌握将近五成的土地,包括山林和农田。如果再加上隐户隐田,恐怕会有将近七成。”
众人不由咋舌。
有些事情,你知道它存在,但只有当数据直观地摆在面前时,才恍然原来如此严重了。
小冰河时期,在她们所熟悉的古代历史中,每一次都会是惨绝人寰的乱世,十室九空。只有最后的两个朝代交替那一次,因为引进了高产品抗早粮食作物,才活下来一半人。
“其实远没有那么严重。”俞之瑶手指一划拉:“主要是当粮食欠收,就会开始动乱,一打仗,抽丁,田地便无人耕种。田地便无人耕种,就会更缺粮,更多的人就会卷进战争中,最后才会导致十室九空。”
“所以,我们不仅要解决隐户隐田问题,还要解决世家豪族土地兼并问题?”姬长青有点头痛,这个牵涉太大了。如果是靖北一地倒还好说,整个大周的话,里面关系盘根错节,别说她只是一个掌一地之权的郡主,就算她是皇帝,一时之间也难以下手解决。
稍有不慎,这些世家豪族就能暗搓搓地换个皇帝继续歌舞升平。
她正这般想着,俞之瑶就转脸看她,满是调笑:“我的陛下呀,要不,你登个基?”
第一和林璜“噗”地一下笑起来。
俞之瑶趁机按住姬长青的手,按住就不放了,脸上还摆出一副正经神色:“我是认真的。”
第一和林璜目光游移,说正事就说正事,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撩起陛下来了?
这简直太犯规了。
姬长青倒是稳得住,淡淡看了一眼两人叠在一起的手,心里默念反正这是在游戏,管它呢!
“我不适合。”她心累地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我尽力去做了。只是想好好搞建设守好边境,朝堂上怀疑我拥兵自重,要调军中将领前往他地换防,我调了,可是反过来他们又怀疑我是故意往其他军中安排心腹。”
她真是太难了。
“我们会帮你的。”俞之瑶对这个情况也心知肚明,她本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姬长青长长叹了口气,想要正儿八经认认真真的做点事情怎么就那么难呢,朝堂上的人真是太闲了,简直有病,被害妄想症。
林璜显然是真的了解她。特别有义气地道:“与其她来,不如你来。反正都是要换。”
姬长青真是对于人心的谋算和掌握方面太弱了点,军队里面可能还比较适合她,朝堂之上,有点为难她了。
况且,就算因为她的这个姓氏,强推她上去,实际上大多数的事务,还不是俞之瑶来处理?
到时候俞之瑶名不正言不顺,能凭空生出许多事端来,何苦呢?
再说了,姬长青上位,博一个傀儡名声很好听么?
还不如一步到位,这样两个人都轻松了。
俞之瑶只是看着姬长青。
看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你真的不愿意登基,成为我的陛下呀?”
姬长青顾不上去计较自己被调戏,忙不迭地道:“你来,你来。”
“那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一直被当成调情背景板的林璜和第一,真的想站起来说:醒醒啊,我们还在这里!
姬长青认真想了想:“我想做我能够做得好的事情,训练军队,守境安民,那些朝堂争斗,人心算计,可能我是真没天份。”
“即使这样,你的人身安全得不到最大的保障,甚至在过程中,就可能因此殉道,也坚持你的想法?”
姬长青觉得俞之瑶这话问得怪怪的,但是她也没多问什么,只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是了:“是的。”
反正这是在游戏中嘛,当然可以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按照自己的心意肆意过一生。背负自己愿意背负且能够承受的责任,另外的,就交给更合适的人吧。
俞之瑶点头表示认可,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缓缓地松开一直按着她的手,像是在整理思路般,一字一顿,意味深长:“那我调整一下计划。你要有心理准备,你是我们当中最容易有危险的。”
只想赶紧结束的姬长青胡乱应了。
将将过了又一个三年,在俞相的主持下,全国括隐,括出来六万户,那些被报作荒地的隐田也被官府重新划出来,给括出来的隐户授田。
新的农具、水车、水力纺织机、能够将羊毛纺成毛线的纺织机等等,育苗移栽,大棚种植,房屋的简单保暖,也在大批愿意实干的中下层官员安排下有条不紊展开。
俞之瑶知道,这个已经是世家豪族们能忍耐的极限了。
想要再进一步,将他们手中兼并的田地抠出来,就相当于要重建整个帝国的架构。
而这些事情,目前引而不发,需要有一个足够震撼的。
从这个时候开始,朝堂上,关于召姬长青回京的声音不绝。
当年尚算可爱的小皇帝,已经慢慢长大,但是在众多老狐狸的高压下,以及太后日常的忧心焦虑中,成功地变态了。
志大才疏,却满心满眼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被人制肘的憋屈,让他强烈地渴望亲政,收拢权柄。
在这一年间,意志不坚的小皇帝,不知道是听了什么人撺唆,起意先从镇北王府下手,想要将靖北军握在手中。
连续九年,靖北军逢战必胜,边境久安。大多数人便都忘记了,在姬长青之前,每年交战,有胜有败,但每次都要大伤元气死伤无数。
起先姬长青接到旨意,心里怀疑是不是各国探子在搞事,最近这几年,除了大周之外,其他各国日子都不太好过,小规模的战争时常发生,大规模的倒是少。
她先是以“各国似有异动”敷衍过去,加派人手去查各国情况。
皇帝不依不饶,接连召姬长青入京。先是三个月一次,到最后,估计恼羞成怒,开始明旨申饬,斥她目无君父。
姬长青心里烦不胜烦。
在查完一遍发现各国暂时没有异动大概是知道大周内部正在撕,就静静地等着看戏。
实在没理由了,又不能就地举反旗,现场给他反一个看看。
于是,在再一次收到召令后,一直被骂“听宣不听调”的姬长青,终于在做了一翻布置后,点了两千兵马,奉旨归京。
抵达帝京后,入宫陛见。
眼见当年的小皇帝现已十五岁了,明明应该是清风朗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变成了一个阴沉暴戾的问题少年。
皇帝装模作样寒喧了几句,就忍不住抱怨自己举步维艰,直接提出:“阿姐,你可能归京助我一臂之力,靖北那边,我自有安排。”
姬长青面不改色:“陛下是准备安排谁前往靖北?”
先问出来是谁在背后撺唆,回头干掉他!
这是愿听安排的意思了?
皇帝就高兴起来,此前姬长青屡屡拒绝还朝积攒下来的不满也消散了些,觉得太后果然没说错,阿姐想要继续掌权,就不得不站在他们这边。
但他还是智商在线的,没肯说心里属意谁去,只含糊地道:“有几家尚可信任。”
姬长青微微颔首。温言劝慰几句,就进入正常述职程序,说了下如今各国不稳,靖北近两年小规模战事渐频,正是多事之秋,大周也应未雨绸缪。
待她告退,皇帝就脸色阴沉,掀翻了桌子,大发雷霆:“可恨!可恨!”
果然一个个都看不起他,说什么靖北战事渐频,事关重要,若陛下有人选,也须得拿到朝堂上议一议。
议一议?!谁不知道俞相肯定是要助她继续掌军的,能议出个什么来?
不就是看不起他,不愿还政交权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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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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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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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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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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