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觉得“天要绝我”四个字就是为他量身定做。四通八达的中北市没有一条路叫广茂路,只有黑海市有。晚上八点?假设他是让蔚然随叫随到,但连个直航都没有,他有脸叫,蔚然也没有翅膀飞啊……
综上所述,他这条微信就是板上钉钉地发,错,人,了。
都容不得他对蔚然“狡辩”。www.xiumb.com
偏偏距离他最近的这一家咖啡厅还叫这么个不入流的名字,花心?我花心你个鬼!
当即,白朗致电了蔚然。
响了三声,蔚然接通:“喂。”
语气……貌似是冷中带热,热中带冷,一瞬间封住了白朗的嘴。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啊?哄,还是不哄?
于是,蔚然化被动为主动:“她是谁?”
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白朗扶额:“蔚然,你听我给你解释……”
“叫姐姐。”蔚然打断白朗。
白朗眼前一亮。还有缓?如果美人计有用,他这个做“弟弟”的不介意做一把声优。“姐姐。”白朗使出浑身解数,“你听我给你解释。”
却不料,蔚然翻脸:“叫姐姐也没用!臭小子,你一个母胎solo学渣男语录倒是学得快!你不用解释,在真相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不过跟你余老师相比,你还算矬子里拔将军,毕竟你余老师连解释都懒得。”
理亏,白朗只好唯唯诺诺:“咱能不提余老师吗?”
“为什么?”
“我吃醋。”
“你一个现任吃前任的醋?”
“我这现任才上任一天……”
蔚然话锋一转:“可是不提余安诚,怎么提柯艾?”
白朗一愣。
蔚然继续道:“晚上八点,广茂路花心咖啡厅,你约了柯艾,对不对?”
白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柯艾找你麻烦了?”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
蔚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白朗低声下气:“我就没想不承认。”
“柯艾是个天之骄女,处处比我强,在男人的问题上有了交集,她找我麻烦,也太纡尊降贵了。”蔚然娓娓道来,“我不一样,我光脚不怕她穿鞋的。你把那一条‘晚上八点,广茂路花心咖啡厅’的微信错发给我后,我只能想到一个人选,就是她。”
“然后?”
“然后心动不如行动。”
蔚然所言不假。
她在第一时间拍了桌子,不过,拍的不是自己的桌子,是远树的,让远树把手机交出来。在美院时,柯艾是远树的女神。有一次,远树酒壮怂人胆,加了柯艾的微信。
什么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那就是远树在加了柯艾的微信后,一句话没说过,但今天,蔚然要“视奸”柯艾的朋友圈,只需借远树的手机用一用。
结果,远树说他今天早上把柯艾删了。
蔚然凶巴巴:“你早不删,晚不删,非今天删?”
远树心平气和:“我今天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一旁,宋依人偷笑。
宋依人知道远树心里有一位历久弥新的女神,说不介意,是假的,说介意,她又凭什么介意?她和远树第一次酒后乱性时,心里都想着别人,他想他远在天边的女神,她想她过世了的前男友,算得上半斤八两。但今天,远树把女神删了?
宋依人觉得远树给她做了个好榜样。
觉得有“前科”的恋爱或许也能后来者居上。
蔚然对远树竖了双手的大拇指,发自肺腑:“好样的!”
扭脸,蔚然致电了“金刚芭比”董露珠。
寒假,董露珠有事没事就泡在金悦广场,泡在肖宝宝所在的化妆品柜台,醉翁之意不在化妆品,只在肖宝宝。今天也不例外。半小时后,蔚然气喘吁吁地赶过去,看董露珠躺在试妆的椅子上睡着了。
肖宝宝拦住蔚然:“嘘!才睡着。”
“你们俩……”蔚然心说这一对一对的真般配。
“没有的事儿!”
“那你嘘什么?不是心疼她?”
肖宝宝压着嗓门儿:“心疼她?开玩笑,我是心疼我的耳朵。一来就叽叽喳喳个不停,我给她整了点儿睡眠面膜,跟她说睡眠面膜不睡觉会长皱纹的。她一个撸铁的汉子,好糊弄。”
蔚然朝肖宝宝背后努了一下下巴。
肖宝宝回头,看董露珠不知道什么时候睁了眼,吓了一跳。
“谁糊弄谁还不一定呢。”董露珠从试妆的椅子上蹿下来,问蔚然:“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还非得当面说。”
蔚然直截了当:“我要看柯艾的朋友圈。”
“凭什么?”
“就凭你是个公平、公正的人。”蔚然有备而来,“去玩儿密室逃脱那次,你敢说你不是奉柯艾之命?你帮她一次,也得帮我一次。”
“我虽然也叫你姐,但柯艾是我亲表姐。”
蔚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董露珠的肩膀:“所以你先帮她,后帮我,我不会跟你斤斤计较。”
董露珠像被催眠了似的掏出手机:“一个白富美的朋友圈有什么好看?不就是一个炫字。”
蔚然火眼金睛,一眼就锁定柯艾今天的朋友圈是在机场发的。“好不好看,看了才知道。”蔚然不动声色,拿过董露珠的手机,往下刷。
余光中,肖宝宝后撤,偷偷掏出了手机。
蔚然一抬眼,笑里藏刀:“你该不会是要给白朗通风报信吧?”
肖宝宝识时务:“不敢不敢。”
后来,蔚然对柯艾的“考古”,停在了柯艾三个月前的一张照片。照片中,柯艾戴着一条山茶花的钻石项链。那一条钻石项链,蔚然见过。
蔚然在余安诚的公文包里见过。
那天,蔚然在打扫时不小心碰倒了余安诚的公文包,拉链开着,她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礼盒。过两天,是她的生日。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她的生日礼物。
但两天后,余安诚只送了她一句“生日快乐”。
年复一年,他只是上下嘴皮一碰,祝她生日快乐。
又过了两天,还是在打扫时,蔚然打开了余安诚的公文包。
红色的礼盒还在。
她打开,里面就是那一条钻石项链。大家做了五年的夫妻了,蔚然对于余安诚在外面有没有人这件事,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这钻石项链她只当开开眼,没太往心里去。
怪只怪她不识货,不知道这里头也有她沉甸甸的血汗钱。
如今,蔚然一通百通。
是,这山茶花的钻石项链绝非独一无二,但蔚然心如明镜——这是余安诚送给柯艾的,代表余安诚和柯艾有一腿……所以,白朗和柯艾才会有了交集。
蔚然不是个谈恋爱就头昏脑涨的人。
恰恰相反,她跟余安诚凑CP时,天天傻得冒泡。
等到了白朗这儿,真真儿地谈恋爱了,她反倒猴精猴精的了。她能感受到白朗在她身边的情真意切,也会给白朗对柯艾的“若即若离”打上一个问号。如今真相大白——他是替她报仇呢。
想想在立人集团的年会上,余安诚看白朗和柯艾出双入对,脸黑得跟口锅似的呢。再想想柯艾从中北市到黑海市的千里迢迢,也是够拼的了呢。
蔚然离开金悦广场后,董露珠后知后觉:“不对啊,我什么时候立过公平、公正的人设啊?我是不是被蔚然姐忽悠了?”
肖宝宝左右为难:“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给白朗通风报信?”
“不可!”董露珠押了个韵,“胆大心细路子野,站队就站蔚然姐。”
话说回到蔚然和白朗的这一通电话。
白朗意外:“所以……你知道余老师和柯艾的关系了?”
蔚然一声叹息:“这世界太小了。”
“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白朗,你是正义使者吗?”
黑海市的晚霞美得不像话,白朗驻足在窗边,被蔚然逗笑了:“你这个用词,我不敢当。”
“是你泡了余安诚在百安苑的房子对不对?你觉得还不够?还要泡柯艾?”
“我有分寸的。”
中北市没有晚霞,蔚然撑着伞,走在蒙蒙的雨夹雪里:“我不准。”
“我做你一个人的正义使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我只要你做我男朋友。”
蔚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朗还能说什么?天大地大,再大的爱恨情仇,也敌不过蔚然这细细软软的一句。他只能作罢,心说好吧,就这样吧,就让余安诚善恶终有报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白朗再一转念:“蔚然,你这是区别对待。余老师大谎小谎骗了你七年,你团团转。我只是发错一条微信,你两个小时破案。”
“不喜欢被区别对待吗?”蔚然拿糖,“那好……”
“别,你再接再厉。”
“算你识相。”
“蔚然。”
“嗯?”
“我觉得你有一句话说得特别特别好。”
“这你可难倒我了,我难道不是字字珠玑?”
白朗是说给蔚然,更是说给自己:“但那一句‘心动不如行动’是最好的。当年,我能做到这六个字就好了。”
“当年是什么时候?”蔚然来劲,“对了对了!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秘密。”
二人的这一通电话到此为止。蔚然的最后一个问题,可长可短。短的话,无非是一句七年前。但长的话,便是七年来的点点滴滴。
当晚,风尘仆仆赶来黑海市的柯艾阴差阳错没有收到白朗那一条约定了时间和地点的微信,末了,只收到他一句: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养尊处优的柯艾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胜券在握地杀到了紫山矿业在黑海市的基地。她的面子不够?还有她爸的,总不能连个初来乍到的实习生都拿不下来。你说不见就不见?
可你信不信我吹口气,就能砸了你的饭碗。
可最后,不信的人是柯艾。
她不敢相信连她爸的面子都不好使?!
她不敢相信对方为了白朗这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对她下了逐客令,还说如果她再……再“骚扰”他们的员工,他们就报警。
柯艾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气了个七窍生烟,用仅存的一点点理智得出了一个结论:之前她想给蔚然点儿颜色看看,蔚然有靠山,今天她想灭灭白朗的威风,白朗也有靠山,合算她这个柯家的大小姐只配窝里横?
都怪余安诚那一块狗皮膏药。要是没有余安诚,哪来蔚然和白朗?又哪来她的滑铁卢?
所以说余安诚整个儿一扫把星!
与此同时,白朗在宿舍里洗完澡,收到蔚然的微信:不是说晚上重来?
对,他和蔚然的Day1还没有结束,抛开中午那一通被小甲定义为“老夫老妻”的电话,再抛开他们下午关于柯艾和余安诚的摊牌,现在还不晚,现在还来得及谱写一个火热的开篇。
就这样,白朗将穿了一半的T恤,又脱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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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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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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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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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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