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肖宝宝致电他,问他要不要顺藤摸瓜?他问肖宝宝什么瓜?肖宝宝信誓旦旦说了两个字——大瓜。
肖宝宝有两个亲姐姐,都算是嫁入豪门。
两个姐夫都是办学的,大姐夫的学校教辩论,二姐夫的学校教跆拳道,一文一武,给人的感觉是从此这一家子人要么能说过你,要么能打过你,你连说带打也未必有活路。
魏之量在对蔚然做出猪狗不如的事之后,蔚然对警察叔叔说是误会一场。
她以为她不和魏之量撕破脸,是给余安诚面子。
但魏之量知道纸包不住火,便从育舟教育辞职了,铁了心要和余安诚、和蔚然相忘于江湖。
偏巧不巧,他跑到肖宝宝大姐夫的学校做了个小中层。
入职没几天,他做东,跟几个同事喝大了。人家问他为什么跳槽,他酒后吐真言,说倒霉催的,被闹离婚的同事当枪使,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在场的一个同事留个心眼儿,事后一查,查到了他两周前被警察叔叔带走的事儿。
今天肖宝宝去他大姐家蹭饭,听大姐夫在电话里发飙,说涉嫌□□?涉嫌也不行!你们让这种老鼠屎坏了我们一锅粥,被学生家长知道了你们都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肖宝宝本来没当回事儿,直到听大姐夫又提到了育舟教育。
育舟教育?离婚?被闹离婚的同事当枪使?
肖宝宝对大姐一撒娇,大姐再对大姐夫一撒娇,便拿到了魏之量的姓名。
老鼠屎的隐私?没有保护的必要。
肖宝宝在电话里问白朗,用不用他去二姐夫的学校借几个人手?为民除害,人人有责。
白朗说那也太给魏之量脸了。
他是对的。
杀鸡焉用宰牛刀。
魏之量被戴着摩托车头盔的白朗来者不善地堵在家门口时,一眼就认出这不是那“外卖小哥”吗?便知道他给蔚然下药的事儿还没翻篇。
才被肖宝宝大姐夫的学校炒了鱿鱼的魏之量本来就火冒三丈,豁出去他不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行。
大家都省事。
然后,魏之量说,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余安诚指使他的。
头盔下,白朗的眼眶无形中被人闷了一拳似的一抽。
魏之量越说越眉飞色舞。
他说是,蔚然每次去接余安诚下班时,他是对蔚然多看过两眼,但看美女不是人之常情吗?后来有一天,余安诚约他小聚,酒过三巡,挑明了问他是不是对蔚然有意思?他一激灵,连连否认。
结果余安诚说你要是对她没意思,我可就找别人了。
酒壮怂人胆,魏之量便说是!我是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怎么着?
于是余安诚提出了一个“双赢”的计划。
二人先合作给蔚然挖了假离婚的坑。等余安诚和她离了婚,凭余安诚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刨根问底,也就一定会任凭魏之量为所欲为。等魏之量得手后,要不要和她继续,怎么个继续,那就是魏之量和她两个人的事了。
白朗很难相信魏之量的话。
很难相信这个会让蔚然万劫不复的坑是余安诚挖的。wWW.ΧìǔΜЬ.CǒΜ
他本以为,余安诚只是不爱蔚然了,魏之量吃准这一点才会对蔚然起了色心继而吃了熊心豹子胆。
结果,起了色心的是魏之量不假。
但熊心豹子胆是余安诚一口口喂给魏之量吃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朗对魏之量不耻下问,“婚都离了,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
“他就是为了好聚好散!”魏之量不像是在说谎,“他说了,他老婆是个死心眼儿,不整这么一出假离婚,婚是离不了的,也只有让她失个身,她才会没脸再缠着他……”
魏之量话音未落,白朗便走了。
一时间他有太多太多种情绪一股脑儿往上顶了,像是一群人同时往门外挤,谁也出不去。良久,终于有一种情绪杀出重围——怪他,在五年前的婚礼上他豁出去做个土匪或恶霸,也不让蔚然嫁给余安诚就好了。
都怪他。
他给她自由不是让她钻火圈、跳火坑的。
就不该给她自由。
所以当他打开门,看她小小一只却天塌下来也要顶住似的坐在沙发上,看她笑眯眯地起身要来迎接他,他的情绪一下子土崩瓦解。他满脑子都是我不用你向我走过来,甚至不用你起身,你就给我踏踏实实坐在那儿,随便你摆谱,我会去找你。
此时此刻。
蔚然没等到白朗砸下来,小心翼翼地先睁了一只眼睛,然后第二只。
白朗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情不自禁握了拳,便往羽绒服的袖口里缩了缩。
他的位置和角度挡住了吊灯的光线,蔚然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脸,眯了眯眼睛。
他抢先一步:“为什么闭眼?”
“我这是条件反射。一个两百斤的物体对你砸下来,你不闭眼?”
白朗一张脸甭提多黑了:“你才两百斤,你才物体。”
“少废话。我闭眼你也管?”
“对,在男人面前就是不能随随便便闭眼,你瞪大了眼还被人当猴耍,闭眼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蔚然看清了逆光的白朗,缓缓抬了一只手。
她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下他的脸,如痴如醉:“男人?也对,这棱角,这手感,这荷尔蒙的味道……不是男人是什么?”
下一秒,她一捏他腮帮子:“你小子以为二十二就男人了?在我面前你永远十五!我送你一份青春永驻,不用谢。”
蔚然这手劲儿不是开玩笑的,白朗脸都变形了:“蔚然我迟早让你知道什么叫男人。”
蔚然撒了手:“迟早是你的口头禅吗?好,我长命百岁地等着。”
二人这一顿火锅总算是吃上了。
白朗脱了羽绒服就是一件白T恤。
蔚然隔着火锅上升腾的水汽,不经意地扫到一眼白朗的手臂,垂眼,再抬眼,这一次是审视地看了看。白朗夹了满满一筷子羊肉往蔚然的碗里送,看她没在吃,再顺着她的目光一看。
“有何感想?”他问她。
蔚然收回了目光:“感想就是我赶上好时候了。”
“现在?”
“当年。当年我们摔跤你可是我手下败将。现在可没戏,现在你这一条胳膊……”
白朗等着蔚然夸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夸他男友力爆棚,夸他man……他一边沾沾自喜,一边还觉得美中不足——吃饭前要是先偷偷做几个俯卧撑,效果会更好。
结果,她来了一句:“都赶上烤羊腿了。”
“蔚然你语文是食堂大爷大妈教的吗?!”
想想也是,她才说他是个两百斤的物体,怎么可能夸他穿衣显瘦?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瞎的。还是那句话,他迟早“治”了她。
白朗接着往蔚然的碗里堆小山:“我答应你。”
“什么?”
“摔跤我永远是你手下败将。”
“嘁,”蔚然满不在乎,“谁稀罕。”
二人酒足饭饱后,白朗到底是心事重重:“我问你个事儿。”
蔚然有日子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外加吃得急了些,这会儿一个接一个地打嗝,又撑得连口水都喝不下,生扛:“问。”
“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替我报仇吗?”
“怎么个欺负?你都打不过的话,我更是……嗝,白送。”
“他把我的心、脑子和脸面都摁在地上摩擦。”
“嗝。这么全套?”
白朗起身,绕到蔚然的身后,一下下给她拍背:“嗯,你会替我报仇吗?”
“废话。”
“我也是。”
蔚然脑后没长眼,所以看不到白朗的脸色,看不到这个她心目中的臭小子兼好孩子的脸上由浅至深地蒙了一层层可以被称之为“此仇不报非君子”的寒意。他知道,易地而处,蔚然也会为他讨回个公道,就算是白送,她也会豁出去白送。那他又怎能不替她出了这口气?
这些天,他为余安诚将底线一降再降了,心说余老师你可以不是个好老公,我念在你是个好老师,是个好人的份上,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但你将魏之量当枪使,将枪口对准蔚然?
你吃准了蔚然对你忠贞不渝,不惜让魏之量毁了她的清清白白,就为了你所谓的好聚好散?
余老师,你这别说好人了,你怕是连个人都算不上了吧?
怕是不配再这么顺风顺水地走下去了吧?
对,还得再算上一个柯艾。
今天早上,柯艾轰着油门对中北大学来去匆匆,带走了白朗,自作主张将他载到一家淮扬菜吃早茶,划拉着菜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口气点了十来样。
没办法,她一个被捧大的白富美在吃饭这件小事上用不着预约和商榷。父母一个从商,一个从艺,多的是面子,便多的是小霸总和小艺术家陪她吃米其林和苍蝇馆,小霸总个个绅士风度,小艺术家们也不反骨,全由她说了算。
上了菜,柯艾只喝茶。
白朗客气了一句:“你不吃点儿?”
“困,没胃口。”
“那你不多睡会儿?”
柯艾有什么说什么:“可又想你想得睡不着。”
同样,她一个被捧大的白富美在女追男这件小事上也用不着欲擒故纵。
白朗吃着一碗阳春面,没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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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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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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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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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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