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在医院走廊睡着的那一次,都不及这次睡的踏实。
她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大床,暗自松了口气。
到了楼下,黄姨一直在等她。
“先生说这是给您花的卡。”后面的话让黄姨有些难以启齿。
夏晗了然,笑笑:“没关系的,他说了什么您转述就行。”
“先生说,让你不要那么寒酸,你早就不是孤儿了,骨子里的寒酸养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掉。”
夏晗神色如常地接下了银行卡,便将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现在才不在乎傅琛到底说了什么话,她只知道,她迫切地需要钱。
去结算一下小旅馆的住宿,拿回安宥谦买给她的衣服,然后再用这个卡请安宥谦吃顿大餐。
也是时候,去那个地方看看了。
傅琛上午到公司后,忙了好一阵才得空,他静下来的时候眼前总浮现夏晗的样貌,想来想去觉得心烦,于是给黄姨去了个电话。
“她收下那张卡了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收了。”
“有没有说什么?”
黄姨回答地非常干脆:“小姐说了谢谢。”
“没说别的?”
“没有。”
“她现在在家吗?”
“刚刚出去了。”黄姨问,“先生有事?您可以直接给她打电话啊。”
“没事。”傅琛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今晚回家吃饭。”
他这几年工作忙,应酬多,回家吃饭的次数不算多。
“好的。”黄姨应道,“先生想吃哪个菜系?”
“按她的口味来吧。”
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暗下去的黄姨,想了半晌,才明白‘她’指的应该是夏晗。
……
当夏晗回到小旅馆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住宿费已经被结算过了。
本来还好奇是谁做了这种好事,但问老板娘房间里那些新衣服在哪里的时候,她说全被前来结算住宿费的人拿走了。
“那人长得高高瘦瘦的,跟那天拉你走的男人差不多个头,啧啧,那穿着一看就不便宜。”老板娘颇为感慨,“人又大方,多给了好几百。”
“那人是不是平头,眼睛很小,说话像机器?”
老板娘点点头:“对对,还有一起来的人好像还喊他周……周什么来着?”
是周从。
傅琛的心腹。
那安宥谦给她买的衣服,多半是到了垃圾桶里。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夏晗再三深呼吸,和傅琛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霸道惯了,自己应该习惯。
现在不是还能有免费的钱花吗?
挺好挺好。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慢慢走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校门口。
正好遇到了想见的人。
她兴奋地挥挥手:“宥谦!”
安宥谦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了看表,“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他知道夏晗很珍惜这份工作,她也不是会无缘无故旷工的人:“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晗沮丧地点点头:“是啊,我被炒鱿鱼了。”
安宥谦惊讶极了:“为什么?”
夏晗一脸生物可恋:“不说啦,今晚我请你吃饭。”
夏晗每次说起这份工作眼睛里都会有光,应该不会懈怠,更不至于到了被开除的地步,安宥谦想到了什么:“是傅琛做的?”
她点点头,勉强笑笑:“对。”
“为什么?”
为什么要剥夺她喜欢的工作,为什么娶了她却不知道珍惜?安宥谦对傅琛越发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对夏晗好?结婚难道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爱吗?
那夏晗呢?
担忧之余,他心底也浮现了一丝怎么压也压不住的期待。
夏晗耸耸肩,无所谓道:“傅琛做事还需要原因吗?”
安宥谦半蹲下身,摸了摸她头发,很认真地问她:“夏晗,你想离开吗?”
她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去哪儿?”
安宥谦捕捉到了她那抹惊慌失措和下意识的防备,惊觉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摇摇头,刮了下她鼻尖:“逗你玩的~”
她差点以为自己想要远走高飞的心思被安宥谦看穿了,夏晗惊魂未定地拍了怕心口:“吓死我了。”
她今后打算做的事,一定不能把安宥谦牵扯进来,傅琛这人行为偏执,尽管不爱她,但一定不会容忍她的突然消失,他的控制欲太强了。
不论人还是事,他都要紧紧攥在手里,任他拿捏。
傅琛几乎控制着全市的经济命脉,如果安宥谦因为她而得罪了傅琛,安家也会受牵连,那安宥谦就会成为安家的罪人。虽然他表面上对安家毫不在乎,但心里其实对这片故土有很深的眷恋,肯定会陷入无尽的自责。
她不想他陷入任何难堪的境地。
安宥谦突然问道:“你很怕傅琛吗?”
“哪有。”夏晗摸了摸脖子,有些不自然:“不说啦不说啦,咱们先去吃饭,你送我的衣服,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上次你不是说了谢谢吗?”安宥谦对于她这么客套的做法有些不满意,“而且,你哪儿来的钱请我,我吃顿饭很贵的好吗?”
夏晗眨眨眼睛,从包里拿出那张黑卡:“现在有钱啦!别怕!跟着姐走,包你安大公子吃香喝辣!”
“你的东西不是都在傅家老宅吗?”安宥谦疑惑地问,“难道是傅琛给你的?”
他这才仔细打量她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他昨天见她穿的那套,也不是他买过去的款式,但都质量上乘。
“你昨天和我见面之后,也见了傅琛吗?”
“嗯。”夏晗回道,“他带我回了他那套别墅,没回老宅,邓莲阿姨不会让我回去的。”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这会儿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夏晗和傅琛是真的成为夫妻了,无论他们是不是彼此爱慕,这门婚姻都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他调侃道:“花他的钱答谢我给你买衣服,还不是把我当外人?”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夏晗竟一时没答上来,愣了愣才说:“不是那样……”
可事实上,好像真的是这样。
她尴尬地笑笑:“毕竟我也喊了他那么多年二哥,花他的钱好像小时候在要零花钱一样。”
人的习惯,是非常难改的,很多东西和观念,在长时间的浸染下,就会像一个指令,让你不假思索地去接受。
“可你们现在是夫妻。”安宥谦依旧是温温软软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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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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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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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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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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