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宽忽而垂眸,想到当初还在大魏洛都时,曾收到她在大燕皇宫中寄来的信,那蝇头小字便是蘸着朱砂写的。m.xiumb.com
当时自己还以为她是去偷的,却不想竟然是燕帝赏的她……
怪不得她会这样宝贝的将东西带在身上,一颗朱砂,本不是什么很金贵的东西,从前燕帝赏了她也不知多少更好的,留着……也不过是为了那从不被提及过的血脉之情。
“是,只是一颗朱砂罢了。”
慕容音将丝绳从脖子上解下来,轻柔地打开小盒,露出一块泛着微光的朱砂,只不过指甲盖大小,极是惹眼。
“当时我为了给你回信,骗先帝说是为了画额钿玩儿,他信我……让余公公给我送了这个,只是为了让我玩的高兴些……”
“难怪你如此宝贝它。”
慕容音点点头:“从前先帝赏我的许多好东西,我都没有带走,可只有这一样,我从雍京家里带出来了。时常看见它,就当是先帝还陪在我身边……”
“他自然是在天上护佑着你的……”许慕宽看她将盒子关好,便很自然地接过手,将丝绳又系回到她脖颈上。
“当初在康州,我也曾听皇上提起过,说你并非睿王亲生,而是他的嫡亲妹妹。”
“不错……”慕容音唇角讥讽地一勾,“可哪有他这样的哥哥?又哪里有我这样的妹妹?这样互相拆台猜疑的兄妹,恐怕天底下也不多见……”
“你似乎很小就知道这件事情?”
许慕宽暗暗纳闷于她这份平静,对于她出身之下掩埋着的谜,难道她就不曾好奇么?
慕容音又瞟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陶襄,点点头:“没错,八岁那年,我躲在爹爹书房床下,无意间偷听到了他与先帝的谈话。所以从那之后,我便再没有问过我娘的事情……”
“反正我有爹爹疼,有没有娘都是一样的。”
“那你不曾就此事盘问过睿王?也不曾向先帝说过?”
慕容音白了他一大眼:“我若敢喊爹爹一声皇叔,他能打死我!”
许慕宽忽而忍不住笑出来,许是笑声太突兀,躺在床上的陶襄忽而皱了皱眉,然后便轻声地呻吟出了口。
“疼……疼……哎哟哟……”
两人赶紧噤声,齐眸望回去,陶襄果然已经睁开了眼,一汪眼睛中还有些迷朦,直到对上慕容音的脸,才回想起来,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而慕容音和许慕宽看见陶襄睁眼,则都是有些担忧……
方才说到她的身世,正说着……陶襄便醒了过来,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醒了?喝水不喝?”
许慕宽不等她说话,便先自行启口,这样的话,还是他来说合适,好歹慕容音是陶襄的宗主,这般嘘寒问暖的话,这个时候由她说来,不大合适。
陶襄缓缓摇了摇头,许慕宽又道:“方才你睡着的时候,小王爷喂了一丸药给你服下,现在感觉可好些?”
慕容音挑了挑眉,她喂的药?
许慕宽倒真会替她做这个好人……
不过面上也并未有多惊愕,她倒不至于连这点事都瞒不住。
“可好些了?”
她也凑过去,看陶襄的气色似乎是在慢慢恢复着,不由暗暗惊讶,许慕宽这药,倒当真是难得的好东西……
“好些、好些……就是疼……”
陶襄自己撑着身子做了起来,许慕宽又取了个软枕让他垫在腰下,又拉来两个凳子,才和慕容音各自坐下。
“杜掌门呢?”
陶襄怔怔地将目光在屋中逡巡一周,没有发现杜羡鱼的身影,有些不安心。
“她去给你配药去了,你好好歇着,早日养好了,她也安心。”
“哦……”陶襄又怔怔地看着慕容音的衣衫,良久,才倏尔察觉,这纹样……似乎有些,不一般呐……
“您……就是、就是宗主大人?您这衣裳,是……王袍?”
慕容音轻轻颔首:“是我,我就是睿亲王世子。”
“啊……!”
陶襄定定地看着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又直挺挺地靠了回去。
“我就说嘛……天宗的宗主,怎么会是个男人……像杜掌门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随意替任何一个男人做事……”
慕容音和许慕宽俱被他这一句话逗得有些不知所措,只问:“她为何就不能替男人做事了?难道你与她在一起时,她常常欺压你不成?”
陶襄虚弱地摆摆手,一双眼眸却闪出了些灵动:“我不过是个小镖师,全靠杜掌门提携。受这一身伤,也怪不得别人,都怪我自己不知轻重,本以为能反杀的……”
“人之常情罢了……”
慕容音宽慰他:“也亏得你与杜羡鱼多番筹谋,青州朱府一事才能这般顺利,你就在王府安心养伤,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嘿嘿嘿……咳咳……嘿嘿……咳……!”
陶襄很是得意地笑了几声,又咳喘了一阵,才抬袖擦去额头细汗:“想不到我陶襄……出身草莽,竟然有朝一日,也能进这王府,看来这伤,还是受得值啊。”
“这便是胡话了,”慕容音瞧着陶襄这与有荣焉的神情,语重心长道,“凡我天宗子弟,哪一个入不得这王府朱门?如今天宗还是小宗派,总有一日,我要天宗立于江湖之巅,你们……都是我倚赖的人。”
这番话一出,纵陶襄是半躺着,都觉得热血沸腾!
许慕宽则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角,这狗屁倒灶的话,恐怕也只有陶襄这愣头青二五仔才会信……
若说仅是杜羡鱼一人的话,这事还可能成。
但她要是一掺合,天宗想要立于江湖之巅啊……恐怕得下辈子了。
“陶襄……咳咳咳……定……咳咳,不负宗主所望!”
“好了好了,”慕容音往下压了压手掌,抚平陶襄这顿时高涨的情绪,“只是咱们天宗,前些日子做事风头太盛,你和杜掌门又被人追杀,所以,咱们现在得夹着些尾巴做人,更不能将我的身份给泄露出去,待到日后本王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才是我们天宗抛头露面之日。”
“明白……咳咳……明白……!”
趁陶襄咳嗽闭目之际,慕容音得意地瞟了许慕宽一眼,她可是得意了,三言两语就将陶襄哄得死心塌地,若江湖上都是如同陶襄这样的人,那天宗想要发展,也就不会这般艰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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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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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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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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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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