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认为,朱云容这副脸孔,完完全全是侮辱了和朱惜华的相似之处。
薛简深深地吸了口气,想将胸中那种不适的感觉给排除掉……
可是却将朱云容身上飘丝如缕的气息吸到鼻间。
原来这种甜腻的女子香气,也会让人如此难受……
“云容姑娘,”薛简后退了一步,朝着朱云容深深拱手,正色道,“以你现在的身份,最好是不要随意在人前露面的好,即使皇上他宽容你,皇后优待你……”
“……可你废宁王家眷的身份,皇上不曾下旨废去,照我朝律法,废宁王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你株连在内,是为戴罪之身,你怎敢仗着帝后宽恕,便大行魅惑之事!”
朱云容咬着唇,忽而绽出一抹冷笑。
同几个月前初入雍京的时候相比,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见多了权贵们的嘴脸,又岂会再像以前那般辩不过就落下泪来?m.χIùmЬ.CǒM
“薛大人说的很在理,可是云容……若是早早听了这样的话,今日又岂会沦落到这样一个境地?”
朱云容又一步步逼过去,这回却没有故技重施倒在薛简身上,而是很有数地在他面前一步停住脚。
她算是看明白了,薛简这个人,再不可能属于别人。
除了朱惜华。
“我是在行魅惑之事,但你敢否认自己没有心动吗?”朱云容抬头直视着薛简的眼眸,企图从中找出一丝慌乱。
但她还是失望了……
自从侍候过宁王,被他破了身。学者如何去小心翼翼讨好一个男人之后,朱云容便仿佛能看透一切男人的心思。
任何一个男人在她面前,都好像是完全透明的。
薛简也不例外。
从薛简眼神中,朱云容看出的,全都是他对自己的憎恶。
这让她更加愤怒,凭什么?凭什么老天爷把所有好运都给了她朱惜华,凭什么世间的好男儿都为她心折?
明明是差不多的皮囊,凭什么她只能卑贱地活在这个几乎被人忘记的地方!
朱云容的神情瞬间便扭曲起来,然后便感到自己被薛简冷冷推开。
这个男人,居然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出了怀王府。
朱云容使劲揪住裙摆,就在刚才,她本可以大声呼喊,将人引来。
怀王府的主人现在虽然不在了,但还有一些护卫在这……
可她还是忍住了没有这样做。
将人引来,薛简的名声是毁了,可那样的话……落在自己身上的污名只会比落在薛简身上的更多。
因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受尽千夫所指的yin妇。
这样的事情,无论做错的是谁,但落在女人身上的骂名,总是比落在男人身上的多。
况且这样形同泼妇的做法,本就不是她的做派……
朱云容咬紧了唇,她可不甘心就这样沉寂下去。
对于她来说,可以扭曲如蛆虫,却不能卑微如尘土。
………………
天色向晚,雍京西城门走进两个人来。
正好一男一女,男的满脸汗水,绯色的外袍脱了搭在肩上;女的叉着腰,看那步履,早就累得摇摇欲坠。
这两个人,正是慕容音和厉鹞。
自打告别了李璟后,慕容音和厉鹞便都一心扑在了一个问题上薛简去哪了?
但既然李璟说是城西,那便往西边找吧!
厉鹞认为今天是过年第一天,过年需要热闹,薛简肯定会在一个热闹的地方……
慕容音则坚持己见,认为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薛哥哥一定会找一个清净之地,才不会像那些市井俗人一样,只想着凑热闹。
殊不知,这句话是把她自己和厉鹞都骂了进去。
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慕容音忽而冒出来一句,“咱们天宗谁是宗主?”
“你啊!”厉鹞自然而然地回了句。
然后便发现,慕容音已经把自己坑了进去。
她明白白说的是“咱们天宗”……
这个“咱们”,可不就包括了你我么?
况且之前厉鹞也很高兴地加入了这个宗派,当然,那是天宗还没被列为朝廷重点打击对象的时候。
于是乎,厉鹞这个天宗的帮众,只能听慕容音的话,买了两匹马,冲出城去。
目标,镜湖。
慕容音记得,薛简无事的时候,最喜欢去那个地方散心,上次中秋的时候它去了,这次保不齐又去呢?
但等两人杀到镜湖时,傻眼了,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极为应景的乌鸦,呱呱地叫着,好像在嘲笑再度扑空的两人。
嗯……还有一片枯叶,也很应景地飘落下来。
本以为这样便结束,但更倒霉的是,等两人走路下山准备返回时,却发现自己的马竟然不见了!
慕容音和厉鹞都不会想到,大年初一,竟然还有天杀的老贼出来行窃!!
于是,两人只好用两条腿走回雍京。
等他们走路回到雍京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原本光鲜的两人,也都变得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心头都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回家、睡觉!
走了一个多时辰,进了城,慕容音长长叹了口气,回家的感觉……真好!
慕容音一路都埋着头,并不是和厉鹞之间没有话说,而是两人实在是太累了,说不动。
但一路往前,慕容音却恍然发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今日是新年,快入夜了,街上本不该如此的……
但一抬头,她便明白了。
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面前一座巍峨的府邸,正是当今皇上从前的住处。
但下一瞬,慕容音和厉鹞便都发现了不对……
门口,怎么会拴着一匹马?
还是如此眼熟。
厉鹞“咦?”了一声,忽而有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转过头去看了慕容音一眼,却忽而发现她深深地垂下了头,很不高兴一般,就像是忽而失去她很宝贵的一件东西一样。
再凑近些看,厉鹞忽而发现,她竟然在将眼泪强行憋回去。
“怎么了?”厉鹞关切地问。
慕容音摇摇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也不顾自己失落,拉着厉鹞便躲到了最近的一处墙角后。
两人才刚刚躲好,他们苦寻半日而不得的人,便从怀王府中走了出来。
薛简抚了抚那匹白马的脑袋,解开缰绳,跃上马背去,很萧瑟地策马离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在注视着他。
慕容音心中很苦涩,她又觉得自己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薛简……
“是啊,我本该想到他会到这来的,有什么地方,是比朱惜华昔日住过的地方更值得缅怀的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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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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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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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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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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