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嫂子一起睡午觉,她在这里煮盐。
徐幼薇是个贴心的妹妹,哥哥嫂子上午去了盐湖,已经很累了,她煮盐是应该的。
可是兄长这样做不对,应该是她和嫂子一起煮盐然后送嫂子去午睡,而不是现在这样。
徐幼薇道:“哥哥去吧,我来煮。”
等嫂嫂睡醒就知道谁贴心谁不靠谱了。
徐燕舟满意地点点头,“累的话把这锅煮完就不煮了。”
一直烧火把脸熏黑了也怪丑的。
徐幼薇就要把所有盐都煮出来,“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进去吧。”
徐燕舟进了屋,扑面而来一股暖意。
顾妙裹在被子里,而旁边是叠的整齐的外衣。
徐燕舟直接怔住。
他没午睡的习惯,不知道午睡还要把衣服都脱了,然后躺在被子里。
顾妙睡的很惬意,被子卷起来,两边都压在身下,她脸睡的微红,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
徐燕舟想抱抱这样的顾妙,又不想把卷好的被子扯开,他爬上炕,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徐燕舟抱上就舍不得撒开手了,炕暖和,这样抱着顾妙也暖和,他睡意渐沉……
顾妙睡的迷迷糊糊,她觉得闷得慌,喘不上来气,睁开眼才发觉身上横着一条手臂,把她扣的紧紧的。
顾妙硬是把手抽出来,人也从被子里爬出来,她把衣服穿好,想了想,还是没把徐燕舟拍起来。
顾妙动静不小,徐燕舟醒了。
徐燕舟感觉没睡多久,也没抱多久,他坐起来,神情有些局促,“阿妙你醒了。”
被那样抱着怎么可能不醒,顾妙道:“醒了,不然你再睡会儿?”
徐燕舟摇摇头,要不是他顾妙还能多睡一会儿的,顾妙肯定是不喜欢这样抱着她。
徐燕舟道:“不了,不睡了。”
徐燕舟来睡觉了,那肯定是徐幼薇在煮盐,顾妙道:“不睡了就出去煮盐。”
徐燕舟感觉没睡多久也睡了半个多时辰,徐幼薇盐都煮好了一盆。
她额头挂着层亮晶晶的汗,脸也微微泛红,一回头,顾妙看的一愣。
徐幼薇也太好看了,美人的美法都有千万种,徐幼薇回眸间顾盼生辉,虽然兄妹两人像,可徐幼薇要更好看一些。
顾妙心疼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呀……”
徐幼薇摇摇头:“不热,咦,我的帕子呢。”
徐幼薇的绣的帕子也送了顾妙,顾妙把她的找出来,给徐幼薇擦了擦汗,“你去歇一会儿。”
“嫂子,真的不累。”徐幼薇道:“我想跟嫂子一块煮盐。”
徐燕舟盯着那块帕子,“你听你嫂子的,去屋里歇一会儿。”
徐幼薇不动,“嫂子……”
顾妙道:“幼薇累的话再去歇一歇,不累就一起煮盐。”
徐燕舟想问,那他呢。
顾妙道:“徐燕舟,你去外面看看他们有没有好好盖棚子,要么去看炭窑,我和幼薇煮盐就行了。”
徐燕舟道:“哦。”
徐幼薇眼睛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徐燕舟忍不住想,这个妹妹也大了,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可别嫁不出去当老姑娘。
徐幼薇道:“哥哥你快去呀。”
徐燕舟看向顾妙,期盼顾妙能说句挽留的话,但顾妙什么都没说。
他推门出去,门一打开,冷风就往里面灌,徐燕舟怕冻到里面的两个人,迅速把门关上了。
烟囱往外冒着烟,徐燕舟提起脚步去后院。
天冷,干活都没那么利索,握着镐锄的手在外面待上半刻钟,就得哈哈气搓一搓。www.xiumb.com
地基打的不深,菜棚里面要重新堆上一层厚土。
刘伟湛右手动不了,左手拿着铁锨磕磕巴巴填土。
这里面就数他干活最慢。
但不妨碍刘伟湛卖力,反正一时半会儿逃不走,他带了二十人,徐燕舟他们才几个人,吃肯定是比不过的。
这就意味着种一棚子菜,都是他们自己吃。
刘伟湛不得不承认在玉溪山上吃得比在军营里好多了。
军营里大锅饭,吃出石子都是常事,味道更不用说,一分都比不上。
反正是给自己吃,干卖力点没什么。
可刘伟湛再卖力还是慢,在一群人中间像个混子,他停下搓搓手,忽然瞥见一个高瘦的身影,跟罗刹一样。
刘伟湛把锨捡起来,磕磕巴巴道:“我是因为右手受伤干的才慢,没有偷懒……真没有。”
徐燕舟根本没想问他有没有偷懒,刘伟湛这么说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燕舟道:“你没偷懒为何要辩驳。”
那明明是解释!
刘伟湛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不是他肩膀手臂射了两个窟窿,他能干的这么慢。
徐燕舟怎么这么吓人,在顾妙面前温声细语,在他面前,好像要把他脑袋拧下来。
刘伟湛:“……那我好好干行了吧。”
徐燕舟没说话,他拿了把镐头,跟着大家一起干活。
刘伟湛冷汗都快吓出来了,明明徐燕舟低头挖坑埋土,但他感觉徐燕舟就在盯着他。
挖了一会儿,刘伟湛实在忍不了了,把锨放下走到徐燕舟身边,小声问:“你为什么不陪着你夫人……”
徐燕舟抬起头,神色淡淡。
刘伟湛嘴唇张了张,“当我没问。”
徐燕舟垂下眸子,“有一事要问你,过来。”
林子僻静,刘伟湛战战兢兢。
徐燕舟道:“我问你,皇上还派了谁来?”
刘伟湛真的不知道,他在豫州找了两天,各处都找了也没找到人,那时皇上的密信到了,命他去继任。
刘伟湛大约明白皇上估计是派了别人来。
如果能把徐幼薇带回去,绝对是大功一件,可刘伟湛都被抓了。
刘伟湛神色复杂,派谁来有用吗,除非派一个样样都比徐燕舟厉害的,不然派谁来都没用。
刘伟湛至今还不知道那天徐燕舟为什么在山上等他羊入虎口好瓮中捉鳖。
下个人兴许跟他有同样的遭遇。
刘伟湛道:“这就不知道了。”
要么是军营的人,要么是御林军,不然派暗卫来……也不知谁来给他作伴。
刘伟湛不是涨徐燕舟志气灭自己威风,虽然他轻敌了,但谁知道徐燕舟醒过来了,都以为他要死了。
徐燕舟顿了一下,“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刘伟湛:“不然我给你发个誓?”
徐燕舟道:“那回去吧。”
刘伟湛是真不想跟徐燕舟待一块,他胳膊现在还疼,徐燕舟怎么就被顾妙赶出来了呢……“哦,回去。”
二十多个人盖菜棚子一天就盖完了,盐可以先放放,菜要紧吃,得先种上。
顾妙把菜籽全种上,又浇上混了灵泉的水,给棚子四角都点上炉子,就等菜苗钻出来。
撒了灵泉水的菜苗长得快,家里没别的菜,顾妙狠了狠心,拔了十根小萝卜。
红红的萝卜皮,根须上还带着泥土,还没有手掌大就被顾妙拔出来了。
十根萝卜全切了,还不够不够一盆底,菜这样少,顾妙做了萝卜腊肉蘑菇丁闷米饭。
烟熏的腊肉泛着油光,却不觉得腻,萝卜丁蘑菇丁甚是可口。
盐和酱油放在一起,让焖饭带着点酱色,唯一可惜的是一人一碗不太够吃。
刘伟湛把碗里的米粒捡干净,“哎,干一天活,这么点饭根本填不饱肚子。”
都是大男人,一顿能吃三碗饭,一碗肚子就塞塞牙缝。
就不能多给点吗。
陈阳也吃不饱,他看向刘伟湛,“给咱们吃太饱干什么…….吃饱了就想跑。”
刘伟湛叹了口气,他是想跑,可有点舍不得这么好吃的饭。
这萝卜多水灵,多好吃。
他逃不出去,就盼着有人能救他于水火。
到时候把徐家人抓住,他就让顾妙去军营当厨子,给他们煮饭,今天吃排骨,明天吃炖肉,换着花样吃。
刘伟湛做了会儿梦,就去刷碗了。
顾妙已经吃上第二碗了,家里人可不限制吃多少,等她把盐给卖了,能换好多粮食。
今天煮了三百多斤盐,剩下的明天再煮,等后天下午推到罗山村去。
五百斤盐估计能卖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能买不少粮食呢。
徐幼薇也吃了两碗,“嫂子,那天我跟你一块去。”
跟着顾妙出去一趟徐幼薇胆子大了许多,“嫂子,我研究了一种新画法,保准谁都认不出来。”
顾妙很愿意带着徐幼薇,保护的再好也不如自己立起来。
兴许徐幼薇再见到周宁琛,敢偷偷拔刀往他心口戳。
顾妙:“行,一起去,让陈阳也跟着,给他也画一下。”
徐幼薇当然没问题,可徐燕舟有问题。
徐燕舟道:“阿妙!”
顾妙道:“你要看着刘伟湛的,就让幼薇去吧。”
徐燕舟抿了抿唇,“可以把刘伟湛绑起来关着,我跟你出去。”
那怎么行。
顾妙当即摇头,“肯定不行。”
刘伟湛手下就算再崇拜徐燕舟,那也是他的人,万一把人给放了……
顾妙:“我们很快的,把盐送了就回来,徐燕舟,你看着刘伟湛我放心。”
徐燕舟垂下头:“嗯。”
顾妙试探着道:“那不然下次我看着人,你和幼薇去?”
徐幼薇抬起脑袋,那她可以跟嫂子一起看着人,谁敢跑打一顿。
徐燕舟摇摇头,“算了,你们去吧。”
等以后徐幼薇嫁出去,就不会粘着顾妙了。
第二天煮完盐,顾妙称出五百斤来,全部装进布袋子里。
就等明天下午把盐推到罗山村。
这回徐幼薇把她和顾妙画成了老婆婆,头发用头巾全包起来,脸上画了细纹。
至于陈阳,画一画就换了个模样。
三个人一起推着车,倒也不累。
只是往北走着天上忽然飘起雪花。
前面的路铺了一层雪,车轴压上去可不好走。
板车摇摇晃晃,顾妙只怕袋子掉下来盐撒在地上。
到时候她去哪儿再弄五百斤盐。
越往北走雪越大,这边雪估计下了小半天了,厚厚一层,车轴陷在里面都不好往外拔。
顾妙可不知道这边下了雪,不然说什么也不来,这种天气就应该躲在屋里烤红薯烤栗子,干嘛为了五两银子出来受冻。
快到罗山村,路上渐渐有人影了。
一人看着她们二老一少推车费劲,走了过来,“婆婆,我力气大,我来推吧。”
说话的人看着十分年轻,眉目疏朗,一身正气。
徐幼薇锤着后背咳了两声,故意压着声音道:“那可就麻烦你了,帮我们把这个推到村口就行。”
陈阳怔了怔,跟着他一块把板车推到村口。
顾妙道了谢,年轻人点了点头,面露不忍。
“若是还用帮忙就去村里找我,雪天路不好走,婆婆你们小心些,早点回家。”
顾妙点点头,道了声麻烦了。
年轻人消失在风雨中,顾妙要在村口等掌柜。
云城应该也下雪了,如果今天掌柜不来,这盐怎么推来的就得怎么推回去。
顾妙往路口张望,远处有个黑点,慢慢的,黑点越来越大,顾妙认出是辆马车,驾车的人正是酒楼小二。
终于到了,掌柜从车上跳下来,也不敢认,愣了好一会儿神。
顾妙道:“夫人让我们过来,掌柜先验验货。”
掌柜的把心放下,“验货就不必了,真是对不住,让三位等这么久。”
掌柜还怕顾妙不来呢,虽然来的不是她,但把他心心念念的盐给送过来了。
盐搬到马车上,板车立刻轻巧了。
三人按原路往回走,陈阳思来想去,还是开口道:“夫人,刚帮咱们推车的人不太对,他我见过。”
陈阳跟着刘伟湛办事,进过皇宫,同御林军统领有几面之缘,楚淮样貌好,他绝对认不错,他道:“那个人好像是楚淮。”
徐幼薇没听过这个名字,“楚淮?”
陈阳道:“他是御林军统领,应该是皇上派来的。”
御林军护卫皇城,怎么会不远万里来到云城,除非是来找徐家人的。
楚淮武功高强,甚至可以和大将军过几招,陈阳真的担心。
还好今天换了容貌,楚淮没把他们认出来。
楚淮。
御林军统领楚淮……
他是锁宫墙的男二啊。
书里徐幼薇进宫之后一直想逃出去。
深宫高墙像牢笼一样把她锁住。
后来徐幼薇认识了楚淮。
两人相识相知顾妙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到后面皇后告知徐家人死讯,徐幼薇差点疯掉。
楚淮想帮徐幼薇逃出去。
他是天子近臣,统领御林军,只要小心些,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徐幼薇送出去,可惜,被周宁琛发现了。
周宁琛大怒,他把楚淮抓起来关进天牢,下令凌迟处死。
他带着徐幼薇去天牢里面,让她亲眼看着楚淮被凌迟,受尽折磨,求死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徐燕舟想嫁妹妹,若是以前,他肯定把妹夫敲打一顿,现在,他要把徐幼薇打包好,送走。
徐幼薇:我不嫁我不嫁!就不嫁!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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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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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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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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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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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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