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不清楚这两天到底是怎么过去的,整个人麻木一样的沉默着。
很冷,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冷过,寒意从骨骼里向外散发出来,可脑子里非常清醒,我睡不着,胸腔里的肉块仿佛被攥住,一点一点随着时间流逝而收紧。
所有人都很焦急,等到第三天信息反馈过来,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已经和他们失去联系。”
脑子里嗡了一下,我只觉得自己简直无法理解那几个字的意思。吴邪脸色苍白,他看向我,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但我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他身上。
又一次。我想着,感到一阵阵的头晕。
又一次,我和张起灵分离了。我找不到他了。
立刻下了悬崖,到村子里直接和巴乃那边的人沟通。我们的东西一到,他们也意识到坏了,立即派人进去,但是,已经没有反应了。
现在他们已经采取紧急的措施,准备派人进去查看。让我们继续等消息。
当天晚上,一夜难眠,我蜷缩在床板上,被窝里也是凉的,胃里仿佛有火在烧,催生出呕吐欲。
好难过,好难过。
在天只有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已经起来,可一直没有消息,连进去查看的人也都没有出来,这个时候我就明白,已经不可能再有好消息了。
“我要去广西。”我对吴邪说,广西那边仍是没有什么消息,我等不下去,我必须做些什么。www.xiumb.com
我知道接下来我要去做什么,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准备执行。
吴邪看着我,神情好像稳定了些,“我跟你一起去。”
我看得出他实际上并没有多加思考,摇了摇头,“你跟着我去,我不能顾及到你。你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情况,至少你能够做出更多准备,才更有救出他们的可能。”
“可是你……”他又想起来之前我放血挖山的事,眉头紧皱,但也听进了我的话,开始仔细分析情况。
“……那我先在这里等你的消息。”吴邪想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已经收拾了些必要装备后对我说,眼睛认真的盯着我:“小奥,你也要好好的,不要太过冒险。”
我无言地点头。实际上我们都清楚,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一定会忘记这句话,但此刻也是为了寻得一份安心罢了。
解雨臣在得知我立刻就要去广西的时候,并没有多问,安排了两个伙计把我送出去,之后就是直奔广西。
————
小奥知道自己不能轻易露面。
一到巴乃,他就通过霍仙姑的伙计,和留守四川的吴邪他们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裘德考的人满村都是,好像还没有什么进展。于是为了不惊动他们,他趁着夜色就带着装备进了山。
霍仙姑的伙计觉得他独自一人简直就是去送死,但还是听从了那边解雨臣的命令,把他带到了之前霍仙姑他们进去的地方。
那个入口是一个斜着向下开山进去的石头隧道.在一棵大树后面。这棵大树几乎是横在山体上生长的,树干上全是藤蔓植物。很有可能是当初因为地质变化等原因,导致树根断裂才横在这里,但又没有完全死去,于是经年累月下来就长成了这幅模样。
树上的藤蔓已经被砍掉了,小奥从入口进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霍仙姑的伙计用手电往里照了照,觉得心里有点犯怵,立刻就回到村里,告诉四川那边,人已经进山了。
“小奥已经进去了……”吴邪喃喃自语,心里的焦虑感挥之不去,想再摸出一根烟,才发现手头的烟盒已经空了。
鞋子碾碾地上的烟头,他一抬头,这才发现这屋里已经没人了。解雨臣嫌烟呛挺,不想让二手烟影响到自己宝贵的嗓子,早就出去透气了。
想起来之前四个人都在的时候,他和胖子基本上都是聊天扯皮压住抽烟的想法,毕竟那两个看起来都是不沾人间烟火的主,小奥鼻子又灵,闻见刺激的味儿就会打个小猫喷嚏,倒是显得生动了些。
或者说,他们两个是一起入了这尘世间。
吴邪哽住,又叹气。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在一两天前小奥在的时候,还能冷静几分,但现在忽然间意识到只剩自己一个人后,又开始发慌。
实际上他也知道小奥不走寻常路,或者说高手的想法和行动总归是普通人难以预料的,自己跟过去大概只会拉低效率。小奥有他自己的办法。
……先等等吧。吴邪揉了揉脸,这样想着。
而这时,小奥已经到了通道尽头,对着前面隐秘的山谷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只要把张起灵胖子和霍仙姑那队人走过的路走一遍,大概就能发现些什么,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但这种做法确实冒险,很有可能自己也一起陷入困境,那样的话就只能靠远在四川的吴邪了。
小奥爬到山上,看见了一些很新鲜的开路的痕迹,是当初霍仙姑他们留下的。他跟着那些痕迹四处看了看,又重新回到入口处,再次进去。
或许就像在四姑娘山的机关一样,是一个概率问题。不致命的机关可以无数次重复测试,直到试出正确答案,但关键就在于错误的次数,只要达到一定的次数后,就会把他们引到危险的地方。
这也是小奥虽然手握正确提示,但也没有贸然选择前往张家古楼的原因之一。如果张起灵他们被机关堵在半路,那么他就算是进了古楼也是白去。
也不知道这石道到底能通往多少方向,小奥没有过多尝试,但只第二次,他忽然就发现这次出口处的草木似乎有些眼熟。
在前面的不远处,就是之前他救出张起灵他们的那座山头,只往前走了百余米,就看到了之前他放血时砍断的树桩。
小奥四下看了看,眉头微皱,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之前用来放血的木槽不见了。
他走到山根处,蹲下摸了摸,发现底下的泥土都被挖走了一些,然后在上面掩了一层土和落叶,如果是不知道的人,可能根本就不会想到有人在这里挖了一块地皮。
然后立刻又去看其他方位,无一例外,血盒全都被拿走了。小奥的表情有些严肃起来。
好家伙,这种情况真得好好揣摩揣摩了。
如果是当初张起灵和霍仙姑那批人处理的话,他还能放下心来,但如果是被其他的人发现,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情况也不容他乐观,之前霍仙姑的伙计就说过,裘德考的人在山里搜寻过什么,如果是被裘德考得到了那些血盒……他啧了一声,看了看已经开始昏暗的天,决定先回一趟巴乃,和吴邪他们联系一下。
霍仙姑他们当时包下的是其他村民的楼,离阿贵家并不远,裘德考的人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保持距离,倒是方便了小奥回去。
踏着夜色,他极轻地绕过一对正在阴影里亲热的外国男女,步伐犹如一只猫。
霍家的伙计都还没睡,有两个正坐在木廊上抽烟,看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险些就要掏家伙。小奥看一眼他们,只道:“还有没有东西吃?”
他这几天只吃了些干粮,为了接下来有可能的高强度活动,必须在这段时间多储存些能量。
“有,就在屋里。”一个胳膊上纹身的伙计应道,带着小奥进了屋,从里边的包裹堆里拿出好几个罐头。
屋里还有几个伙计在打牌或看手机消磨时间,一下子全都停下来看向他们,小奥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就坐下开始开罐头。
这时那些伙计也反应过来,这个自顾自开始吃东西的人就是去山里找人的那个,只是一直带着兜帽,都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几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一个看起来地位稍高些的伙计就问:“这位小爷,您在山里发现什么了吗?”
小奥这时候已经速度非常快地清空了一只肉罐头,闻言稍稍抬了一下头,又低下头去开下一只,淡淡道:“等会联系四川那边,我打算进行一些措施。”
那个伙计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相互换了个眼色,就道:“好,您先吃,不够再跟我们说。”
差不多清空了十只罐头,又吃了一些干粮,小奥这才停下,把空罐头扔进垃圾桶,一个伙计已经打开电脑,开始联系四川那边的人。
之前说话的伙计瞟了一眼堆满的罐头盒子,露出一个汗颜的表情,收拾起垃圾袋走出去,旁边另一个伙计就借口抽烟,和他一起出去。
“老七,里边那个小张爷,我看不像是能打的人啊。”他低声道,“连道上有名的哑巴张都出了事儿,我看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你他娘的说话小心点。”被称作老七的伙计把垃圾扔进外边的大桶里,抬手往旁边人后脑勺上抽了一把,低声骂道:“花儿爷看起来不也文文弱弱的,照样能打你三个。更何况那是南瞎北哑的徒弟,就算只有他两人一半的能耐,都够咱们这些普通人喝一壶了。现在花儿爷那边都在等他消息,你给我学乖着点。”
那伙计缩缩脖子,赔笑几声。
外面发生了什么,小奥并不在意,他已经联系上了四川那边,这个时间点,他们都还没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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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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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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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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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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