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那些村干事唠叨完了,我们原本是打算先回去休息一下,结果盘马临走的时候,却示意我们和他一起回家。
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就连忙跟过去,但走了还没几步,盘马又停下来,指着张起灵说了句什么,旁边的阿贵听了,表情有些奇怪。
我们听不懂,看向阿贵,阿贵和他说了几句,结果被盘马用很坚决的语气回答,说完后他就扭头离开了。
总感觉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吴邪表情很茫然地看着阿贵,把阿贵看得有些尴尬,问他盘马说了什么,阿贵就道:“他说,你想知道事情就你一个人来,这两位不能去。”
吴邪皱起眉头,看了看我们,那边阿贵又道:“他还说……”
“说什么?”我也有些好奇起来。
“说你们三个在一起,迟早会有一个人被其他人害死。”阿贵道。
吴邪愣住了,不知怎的,他忽然看向我。
我被他看得纳闷,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什么意思,就发现张起灵已经追了上去,赶到盘马身边把他拦住。“这么说,你认识我?”他问道。
盘马看着张起灵,脸上毫无表情,也不回答,而张起灵一下子脱掉上衣,露出身上的麒麟纹身,“你看看,你是不是认识我?”
我:……
虽然但是吧,这话怎么有点奇怪?
而且仔细一看,盘马的麒麟其实比张起灵的麒麟要粗糙一些,只是老猎人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皮肤已经十分黝黑粗糙,再加上肌肉一定程度的萎缩,乍一看不太能让人注意到这点不同。
一时间我有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而盘马和张起灵对视片刻,依然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张起灵这次没有再追过去,他静静的看着盘马离开的背影,直到我走到他身边,张起灵回头看我,眼神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我心下知道他在介意盘马刚才的话,张起灵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偶尔也有点小心眼,便去握住他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收紧一下,张起灵不作他语,但也回握住我的手。
————
“你的那位朋友身上,也有那种味道,如果不是被草药的味道盖住,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会闻到。”盘马看着吴邪,“他和他们一样,也是湖里的妖怪!”
“另一个人……不,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但他绝对不是正常人。他身上的药味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盘马回忆起过去,没注意到吴邪的表情闪过一丝微妙,“我见过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说……”吴邪心中一动,紧接着盘马就继续道:“那是个妖怪,浑身雪白的妖怪!”
当年军队走后的半个月,为了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盘马再次回到了湖边。绕着湖边走了一圈,他发现了有一件衣服不知道怎么被冲到了岸上,在那件衣服里,他发现了那块奇怪的铁块。
这块铁块的发现,让他肯定了这些人肯定是从湖里爬上来的,因为铁块在衣服里,绝不可能被湖水冲到岸上。那块铁块散发着让他毛骨悚然的味道,他自觉非同小可,所以一直放在身上。但就在两年后,盘马独自一人带着干粮和木仓进山打猎,顺着獐子的踪迹进到牛头沟子深处,却遇见了因为深山里发生异变跑出来的豹子。那时正值壮年的盘马完全不怕它,和豹子周旋了整整一天,正到黑夜里精神高度紧绷的时候,从山里出现了一个人。不,对于当时的盘马来说,那完全不能被称之为人。
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山里,自己和身边接触的人都被太阳晒得黝黑的人来说,冷不丁遇见个浑身雪白,年纪不大却一头白发,眼睛也蓝得发光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觉得自己撞鬼了。更何况不远处就是从小就听说埋有古墓的羊角山,盘马一下子汗毛直立,冷汗把后背都打湿了。
那妖怪长得很高,连人高马大的盘马也得抬着头看,那张脸在月光下简直就是刻在人脑子里,盘马端着木仓,被那双蓝眼看得浑身发麻,那是他遇见猛兽时才会有的反应。
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头几乎是僵的,这对于一个猎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一件事。妖怪表情非常冷淡的看了他一会儿,就转身消失了。确实是消失,因为就在转身的一瞬,盘马条件反射地开了木仓,但只听见了打中树干的声音。他大着胆子过去一看,树上有一个弹孔,原地留有极淡的药味,妖怪已经不见了。简直就跟幻觉似的。后来那种味道盘马只在一个娘胎里带病出生,从小吃药长大的人身上闻见过类似的。
时间过了这么久,盘马依然记得那天圆且明亮到让人心生敬畏的月亮,和那双野兽般冰冷的眼。
“他一定是和他一样的妖怪。”盘马肯定道。
吴邪陷入沉思。他忽地就想起来刚才在凌晨发生的事,漂亮又强大,月光下沾了血便尤显惊心动魄的,精怪似的青年。
少有的,他没有感到更多疑惑,而是好像得到了一根链条,把心中的谜团都串联起来,但其中最奇怪的那个仍是没有得到线索。
如果盘马口中的浑身雪白的妖怪就是那个‘奥先生’,那么他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他和考古队,和小奥又是什么关系?陈皮阿四为什么找他,他为什么消失,他的身份和他的事迹,这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吴邪试图把‘奥先生’与考古队之间的谜团联系起来,拼凑些线索,但又发现这完全是两件没有联系的事。这个‘奥先生’仿佛一直游离在世界之外,只是不经意间路过,所有事都和他没有关系,只留下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子。
而且比起还能查到‘老家’的闷油瓶,小奥的过去更是一个谜,随着闷油瓶的失忆,没有人知道他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不在乎,现在他只在乎张起灵。
吴邪想到这里,几乎控制不住的想抬手掩面。
————
“过去……?”面若好女的青年抬眼看向他,似乎是思索了一瞬,随即又摇了摇头,“已经,不重要了。”
那双浅色的眼看向不远处的人,其中有暖光浮现,“那些东西,已经和我无关了。”
“现在,我和他一起。”
被注视着的人若有所感地扭过头,平淡的表情稍微柔化了些,仿若春日拂面的微风,显得平和又安稳。
“啊,是这样吗。”吴邪也不知自己到底是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他说:“那真是太好了。”xǐυmь.℃òm
你很快乐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闪回——
[你们几个人在一起,迟早有一个人会被其他人害死。]
[原本是在警告吴邪的吧。]
[哈,这可真是……]
[糟糕……之前血液流失太多,又吸入了强碱,内脏已经开始融化了。]
[饶了我吧,镇墓兽也没法在这种环境生存,还不如让我去当密洛陀,好歹还是活在玉矿里。]
[肌肉开始融化……好在没有毛孔,用绷带缠住还能维持行动。]
[……这次……如果还能活下去的话……]
[那就——]
[——杀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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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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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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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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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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