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今天听我的,你怎么不讲信用。”凌紫薇生气地站在水里。
“不过是让你来陪我淌淌水,又不是让你去闯刀山火海。”凌紫薇生气地将手中的一个海螺扔到陈浩然的脚下。
陈浩然不好扫她的兴,只好也脱掉鞋,走进水里。真是意想不到的舒服感觉,双脚从鞋子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惬意地泡在凉丝丝的海水里,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精神起来。凌紫薇拉着陈浩然的手,两人一路走去,五色斑斓的贝壳,让凌紫薇惊叹不已,不住地往裙摆里收集,不一会她的裙摆再也装不下了。
凌紫薇直起腰,看着裙摆里各色的贝壳,又抬头看了看漫长海岸上到处散落在沙滩里的数不尽的贝壳。突然,叹息一声,将裙子里的所有贝壳一股脑地都扔进海里,也不顾海水,一下坐在沙地上,任凭海水将身上的衣服打湿。她呆呆地凝神远眺,望着茫茫的大海,脸上渐渐忧郁起来,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一颗泪珠。
陈浩然真的有点担心,顾不得海水。也学着凌紫薇的样子陪她坐在水里,故意逗她:“你看我没有不听你的话,我不是也坐在水里吗?”
凌紫薇转过头,幽幽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贝壳都扔了吗?”
陈浩然笑道:“你不喜欢,就扔了呗。”
“其实我每一个都很喜欢,每一个我都不想扔掉。”凌紫薇望着大海喃喃地说。
陈浩然觉得她的语气很奇怪。
凌紫薇用手一指,海滩上到处散布的贝壳,说道:“在这里每一个贝壳都很漂亮,但我又能带走多少?刚才我突然感到自己很贪恋,难道我一个人就能将海边所有的漂亮贝壳都带走吗?”她一边说,一边摆弄手里仅有的一只贝壳,原来她手里还是攥了最后一只。
陈浩然明白凌紫薇的意思,他何尝不是为这样一种欲望和贪念所驱使,生活道路上的每一步,就像是这海滩上到处散落的贝壳,每一个都那么吸引人,引诱你去捡拾。但每当你拾了一个,负担就重了一点,如果你不断去捡,最终会被那份引诱所压垮。
“我有一个就足够了,就要一个,这样,老天不会说我太贪婪了吧!”凌紫薇笑望着陈浩然,意味深长地说。
陈浩然也随手捡了一个贝壳,在手中玩弄,看着凌紫薇热辣辣的眼睛,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他能感觉到那双热情的眼睛中喷射出的绵绵情意,也懂得她的心思,但很多事他不能做,不是他胆小,而是他毕竟还有道德和情感的,尽管他和凌紫薇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那不过是感情路上的一个闪失,这并不能说明他已经不爱肖雨,或对肖雨的爱有实质性的问题。
不用问,陈浩然还是爱着肖雨的,这就可以解释自从那次与凌紫薇的一夜风流之后,只要一触摸到肖雨的身体,陈浩然都会心里隐隐作痛。这可能就是背叛的惩罚吧!
陈浩然呆呆发愣,凌紫薇却冷不防一把抢过陈浩然手里的贝壳,左看右看,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似的。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满海滩都是贝壳,你怎么非要抢人家手里?”陈浩然说道。
凌紫薇一笑:“这是因为你手里的是你精心挑选过的,总比我漫无目标地随便捡一个要靠得住。”
陈浩然心中一动,说道:“贝壳也就算了,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抢别人手里的。”
“什么东西?”凌紫薇逼视这陈浩然。
陈浩然感到被她盯住的脸上的某块皮肤有些发烫,但还是说道:“比如感情。”
凌紫薇一句话也不说,把那个贝壳向陈浩然的手里一塞,但陈浩然心不在焉,贝壳掉到了地上。
凌紫薇眼睛一亮,从地上拾起贝壳,笑道:“如果你把贝壳掉到了地上,而我把它捡起来,这就不算是抢了吧。”
陈浩然微笑地看着凌紫薇,贝壳和爱情是一回事吗?掉到地上的贝壳捡起来依旧是贝壳,而掉到地上的爱情,还能捡起来吗?就是能捡起来,那还是原来的爱情吗?
陈浩然把贝壳从凌紫薇的手中接过来,掂了掂,使劲一甩胳膊,贝壳被远远地抛进大海,仅仅溅起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你看,有的时候,贝壳并不是正好掉在你的脚下,它是被抛进大海里。”
凌紫薇幽怨地瞪了一眼陈浩然,站起身,带着一身的海水,气鼓鼓地向前走去。
等他们换掉湿衣服,再一路赶到鹿回头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阳光不再柔情似水,而是热情火辣。鹿回头距离三亚市市外一个斜插进汪洋中的一个小半岛。四周被珊瑚礁围绕,前濒海,后靠山,山环水抱,绿树成荫,显得特别幽雅。
他们沿着石阶一直向前走。果然小半岛的尽头,高大的石台上,雕塑着一只扭项回头的梅花鹿,深情款款地望着它旁边那对相依相偎的黎族青年。
凌紫薇站在雕塑旁边,端详着石像,突然笑对陈浩然说:“这梅花鹿真漂亮。”
陈浩然笑了笑,那不过是石头雕刻的,谈不上漂亮。
凌紫薇仰头看了一会石像,说:“故事里不是说那个黎族的女孩子是鹿变的吗?怎么旁边还有一只鹿哪?”
陈浩然:“可能是因为鹿是他们的媒人吧,他们能在一起都是鹿的功劳,所以他们的爱情一定要有人来见证。就像牛郎织女一定要有老黄牛,董永和七仙女一定要有劳槐树一样。”
凌紫薇笑望着陈浩然:“解释的不一定对,但很有道理。来给我照了相!”凌紫薇换下了裙装,穿着白色一身休闲运动装,更显得潇洒大方。
“为什么这里叫鹿回头哪?”凌紫薇凝望着陈浩然,
陈浩然心中暗笑,这又不是什么新鲜的故事,于是说道:“这个你会不知道,何必要我说。”
“我当然知道,只是想让你说给我听听。”
“这么老的故事,我就是说了也什么意思啊!”
“说还不说,今天……”
陈浩然赶忙说:“我知道今天全听你的。”
“知道就好,那就别废话了。”凌紫薇很得意地笑着。
陈浩然想了想:“关于鹿回头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事实,一种是传说。你要听那一种?”
“那你就一样一样地说。”
陈浩然一呲牙,怪自己多嘴,说道:“按照地理上的说法,此处山脉由东北而来,却向西折回,山形仿佛一头金鹿回头凝望,故而得名。其实,此山是由于海浪冲击的沙粒……”
“不听,不听,谁要听你上地理课。我爱听传说。”凌紫薇连连摇头。
“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勇敢勤劳的黎族青年,在五指山狩猎,发现一位思凡来到人间的仙女变成一只美丽的梅花鹿,青年猎手穷追不舍,追了九天九夜,翻过了九十九道山,从五指山一直追逐到三亚湾的珊瑚礁上。茫茫的大海挡住了鹿的去路,当青年猎手弯弓搭箭时,花鹿突然变成了一位美丽的黎族少女,含情脉脉地回眸凝视。青年猎手被蓦然的变化而喜出望外,放下弓箭表达爱意。于是,俩人结为夫妇,在这里披荆斩棘,安家落户。从此俩人捕鱼狩猎,男耕女织,生儿育女,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后来,人们为纪念他们的爱情,便将这个地方取名鹿回头。”陈浩然连自己都感到惊讶,自己居然把鹿回头公园的宣传单也念的如此情意绵绵,他自信刚才那段声情并茂的朗诵,足以打动凌紫薇的心。
“真好!世上真会有这样美丽的传说吗?”凌紫薇向往地凝视着雕塑中相亲相爱的一对。
“既然是传说,就当然不是真的。”
“可是每个人都是冲着这个传说才来这里的。”
“因为人们心里都装着一件同样的东西。”
“嗯?”凌紫薇静静听着。www.xiumb.com
“爱情当然是伟大的爱情!”
“哦!”凌紫薇还是不做声。
沉默了一会。
凌紫薇:“那个女孩不是仙女吗?她为什么到海边不飞走?”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那个仙女真的爱上了那个青年。至于梅花鹿不过是一种示爱的方式。”
两人说笑着向山下走,在鹿回头山下的凤尾竹林中隐隐地露出一座村庄。细小石子铺成的小路一直从公路伸向竹林,通向村庄。几个穿着鲜艳黎族服饰的漂亮女孩一边唱好听的歌,一边在招揽客人。
“远方的客人,请到我们椰庄做客吧?今晚我们点篝火,还跳打柴舞。”一个俊俏的女孩热情地招呼。
凌紫薇一听来了精神,叫嚷着要晚上在椰庄住。陈浩然没办法,即使今天没在背碑文的时候输给她,也不可能拦得住她。
吃过晚饭之后,渐渐地月上梢头。朦胧的月色把凤尾竹林中的空地上挥洒的一片银白。凉风习习,月色如洗,一对橘红色的篝火熊熊地燃烧着。陈浩然吃完饭后就找不到凌紫薇的踪影。他在椰庄的前后转悠了几圈,小小的十几户的村庄,每家都是用黄竹搭成的高脚楼,连门窗也是竹子制成的,做过细密,格外别致。
夜宿椰庄的游人,被几个黎族少女招呼着来到林中空地篝火旁,翠绿的草地上放着黎族让人日常惯用的矮几,上面摆着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米酒和水果。来自各地的游人或席地而坐。或依椰树而立,看看浓浓月色下的黎家风情,都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几名靓丽的黎族少女在表演在唱情歌。歌声婉转清丽,在晴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悠扬,就好像是从雪山冰川上流淌下的一股清泉,曲折萦回,带来丝丝凉意,驱走夏日的溽热。
按照黎族的风俗,这种“情歌”,是要在传统节日“三月三”男友青年相亲定情的时候才会唱的。可能是开放之后,这里成了旅游区,唱情歌也成了一种招揽生意的方式,大多时候也就不带传情达意的功能。不过,从本质上说,这些淳朴的黎族女孩还是能给人以纯真烂漫之感,无论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不做作,连拉着客人翩翩起舞的神态都那么无邪。
陈浩然一边听着歌,一边漫无目的地瞎想,渐渐的想的就有点远了,子曰“诗三百,思无邪。”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纯真年代的自然会有纯真的感情,当时代变得商业或商品之后,那感情也同样是一种可以出卖的商品。不过陈浩然听歌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他找不到凌紫薇,这么热闹的场面,她该是不会错过的,她不会是出来什么事吧?
陈浩然不安地在人群中走动,忽然他看到白天带他们来椰庄的那个黎族少女,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知道这女孩叫“阿笠”。
陈浩然连忙走过去,说道:“阿笠,你见到和我一起来的那个长头发姐姐了吗?”
阿笠忽闪着大眼睛望着陈浩然笑,就是不说话。
陈浩然以为她听不懂汉语,一边比划,一边说:“那个,那个,长头发,大眼睛的女的。”
阿笠掩着嘴笑出声,说道:“我会说汉语,也听得懂。”
陈浩然哑然失笑,自己真是昏了头了,阿笠本来就会说汉语。
“阿笠,你看到了薇姐姐了吗?”
阿笠抿嘴笑道:“看到了。不过……”
“怎么了,她怎么了?”陈浩然心里想最好别处意外。
“她不让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她了。”阿笠说完一转身就跑了。
陈浩然纳闷地嘀咕着:“干什么!装神弄鬼的。”
这时,少女们的一曲情歌已经接近尾声,游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陈浩然回头向竹林中间望了望,少女们正在给客人倒酒,鲜艳的服饰,窈窕的身姿,在恬静的夜里,仿佛就像是一个个精灵,钟灵毓秀,自然天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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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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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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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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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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