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事就这么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脑际。太子空出的位置,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有祖宗的规矩在,是谁都是前定的,操那个心干什么?但是凡事没人操心也不正常,第一个也是最应该操心的是姬光,而第二个,却是夫差。
自从太子去世,夫差就一直窥伺着太子的人选,但半年过去,这事却毫无迹像。这期间,他尽可能地参与朝中的事务,尽管有时并没有通知他;他寻找机会有事无事地去见父王,察言观色,探询蛛丝马迹,却仍无所获。他沉不住气了,所谓有病乱投医,这一天,他来到伯嚭的府第。
伯嚭心花怒放,热情地把夫差迎进堂上,殷勤地端茶倒水。夫差有一搭无一搭地问了几句伯嚭负责的养鸡场、养鹿场的事,话题就转到了太子的身上。
“伯大夫,你说是不是太奇怪了,太子怎么就、就……唉!”
“是啊,”伯嚭的小眼睛里目光如炬,“是太奇怪了,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归天了呢?”
“近来,有什么消息没有?”
“什么消息?”
“关于,关于太子……”
“太子?太子下葬之后,就很少有人再说起这件事了。”
“我不是说这事,”夫差心中恼火,不知这个滑头是否在装蒜,便眼睛无所避忌地直盯着伯嚭,“我是说……呃、呃……关于太子人选的事。”
“哎哟这事!”伯嚭捕捉着对方脸上的信息,一副恍然的样子,“这事还用问?太子归天了,继承人当然就是他的公子了。”
夫差往伯嚭跟前靠了靠:
“伯大夫,我一直与你谈得来,而且秉性相投,因此觉得在大臣里,你是最近的,不然我怎么会来找你?”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伯嚭也不好再打马虎眼了。夫差之来,他就意识到无事不登三宝殿;待把话题扯到太子身上,伯嚭心里就有谱了。
“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谁亲谁近,臣还是心里有数的。”
“好,这事我只与你说起,”夫差压低了声音,“我想争取太子之位。”
夫差有这个念头,伯嚭毫不感到奇怪。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
“这事——恐怕只有君王说了算。况且,太子也不是没有儿子……”
“这我知道。但是太子之子太小了,再说我吴国也不是没有兄终弟及的先例——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这你应该比我明白。事情既有可能,就该争取,是不是?”
伯嚭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下定了决心:
“公子的事就是老臣的事。公子说吧,要老臣做什么?”
夫差喜形于色地道:
“我想,请伯大夫在父王跟前说说这件事。”琇書蛧
“呵,这个嘛,说说倒是可以,不知能否奏效?”
“能否奏效且不去管它,总比死挨着好吧?伯大夫也不必太过矜持,我想你的话父王还是能认真考虑的。”
“这样吧,老臣就去说说。不过,只我一个人恐怕还不行,公子不妨再去找找伍先生,如果我们两个人去说,这事就有希望了。”
“也好。不过,伍先生对我似乎不大有好感,他会为我说话?”
伯嚭胸有成竹地一笑:“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老臣告诉你怎么说。”他凑近夫差的耳旁,小声嘀咕了一阵子。
夫差大喜,说:“如果如愿以偿,我不会忘记伯大夫的恩德的。”
“那么就请公子记住这句话,老臣也记着。”
从伯嚭的府第出来,夫差趁着兴头,马不停蹄地来到伍子胥的府第。结果被告知,伍子胥去送鲁使还没有回来。夫差只好怏怏地打道回府,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地挨到临近晚上,又来到伍子胥的府第。
通报之后,木男带他来到堂上。伍子胥起身相迎,刚说了句“公子来……”夫差已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伍子胥连忙上前往起扶,口中说:
“公子这是怎么了?快请起,有话坐下说。”
夫差坐下来,年轻的脸上满是虔诚:
“伍先生,尽管晚生一直没有向先生当面求教,但是心里对先生是五体投地。今天晚生不揣冒昧,特地登门,务必请先生帮晚生一个忙。晚生的余生将永记先生的大恩大德!”
伍子胥摸门不着,不知他所求何时,但出于礼节,还是满口答应:
“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老臣能不尽力?”
“先生这么说,晚生就敢说了。晚生是想请先生与父王说说,以晚生为太子。”
伍子胥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直以来封存在脑海里的疑团透出一丝微光——莫非……
见伍子胥不吭声,夫差又双膝着地:
“先生,……”
伍子胥忙把他拉起来,说:
“公子,你也知道,太子并非无后,这事恐怕……”
夫差至此,已横下一条心,于是越发的巧舌如簧:
“先生您听我说。晚生知道太子有继承人,也知道王位传嫡的规矩,可是在非常时期,为了国家大业,也并非不能变通。先生想想看,如今天下不静,我大吴东有越国,西有楚国,正如虎如狼地潜伏于我国的左右。如果按照常规行事,父王一旦不测,幼子即位,怎能应付得了这种诡谲险恶的局势?不必说称霸东南,就是偏安也不可能!尤其楚国,尽管国势已见衰败,但毕竟地大物博、人多势众,因此吴楚的对抗也就难以朝夕就能见分晓的,也就是说,不能不做长远的打算。如果是这样,先生的国仇家恨何时得报?……”
“公子不要说了,容老臣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如何去办。”
“这么说,先生是答应了?”
伍子胥没有吭声,算是默许。
夫差欢天喜地地离去后,伍子胥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现在看来,太子之死的最大获益者,将渐渐浮出水面了。但是此时再追究这件事,已经毫无意义了,何况所有的一切只是推理揣度,唯独没有证据——呵呵,这个谜团就永远地尘封下去吧!
夫差的一番话,合情又合理。以他平日的作为,是决不能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的,看来是得到智者的指点。由此观之,他为此事找的并非自己一个。或者说,则可能在他身边已形成了一个圈子。这且不去管它。要动一番心思的是今后的趋向。夫差说得不错,乱世之中,怎能指望一个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幼主来拨乱反正乃至报仇呢?前途茫茫,管不了祖宗的规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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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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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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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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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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