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是律所里唯一知道两人关系的人。
阿雪看着小柳递过来的钥匙吊坠,身子猛地一晃。
这个钥匙吊坠她再认识不过了。
这就是陆寒廷戴在脖颈上的那一条。
“穆律师,你没事吧。”
小柳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阿雪稳住身形,故作冷静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看着小柳手里的钥匙吊坠,阿雪只觉得眼睛刺刺的,有酸涩。
伤心吗?
肯定有的。
毕竟爱过。
阿雪伸手颤颤地从小柳的手里接过那个吊坠。
她指腹摩挲着那个钥匙吊坠,心情复杂。
阿雪抬眸看向小柳,欲言又止,“他……”
似乎知道阿雪想问什么,小柳难过至极地说,
“杀害廷哥的人很残忍,他在廷哥的脸上划了十几刀,还把廷哥的手脚筋都挑断了。”
小柳回想起自己去认领尸体时看到的那具惨不忍睹的尸身,不经觉得愤然,痛恨。
完了,他又指着阿雪的钥匙吊坠说,
“若不是这个吊坠,和身上的衣服,我都认不出来,那就是廷哥了。”
不仅杀人还毁容,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凶杀案了。
甚至可以说是仇家所为了。
“凶手是谁?”
阿雪双手微微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得。
小柳摇头,“还没找到嫌疑人。”
小柳叹息,“干我们这行的,太容易得罪人了。”
阿雪垂眸,看着手中的项链和钥匙吊坠,未语。
——
陆寒廷遇害的新闻几乎全国人都知道。
当许安看到陆寒廷遇害的这条新闻时,他不禁寒毛直竖。
他有想过陆寒廷被送去组织,一定会死。
可他没想到组织处理陆寒廷的方式,会如此的残忍。
就在许安浑身冒着冷汗,女人忽然一脸恐惧地跑了进来。
“安哥,你看到新闻了吗?”
女人扑进他的怀里,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一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肢,小身子一颤一颤的。
背脊一阵发凉的许安机械般地冲女人点了点头,“看到了。”
“真没想到组织会那么残忍。”
女人将脸埋在许安的怀里,嗓音微微发颤,显然是被组织的残忍给惊到了。
许安在心里告诉自己,陆寒廷落得如今这般田地,皆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一个坏人,偏偏妄想做回好人。
哪有那么容易。
许安安抚女人。
“只要我们不背叛组织,这种结局就永远也不会落在咱们的头上。”
“也是。陆寒廷那是自找的。”
女人听了许安的话,稍微安心了许多,她刚刚确实被陆寒廷的死状给吓到了。
“不说这个了。”许安对陆寒廷的惨死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他不想再提。
女人更是不想提这种晦气的事情。
依偎在许安的怀里嗯了一声。
-
陆寒廷遇害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顾清烟和陆寒生。
顾清烟看到陆寒廷遇害的新闻时,当即就想到了阿雪。
她下意识给阿雪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接到顾清烟打来的电话时,阿雪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着那条项链和钥匙吊坠发呆。
手机响了,她也没有注意看,直接拿起来,划过接听。
“喂~”
刚接起,顾清烟那把独特的小奶音便从电话那头缓缓传了过来:
“阿雪,是我。”
是姐姐……
阿雪微微一愣,随后放下手里的项链和钥匙吊坠,
“姐,你怎么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看到新闻了,你……”
顾清烟略微小心翼翼地问,“还好吗?”
“没事啊。”
阿雪一脸无碍的说。
前任遇害而已。
她能有什么事情。
顾清烟听着阿雪那毫无波澜的声音,一时也不确定她是在强装冷静,还是真的不在意。
她叹息道,“阿雪,要是难过就说出来,别忍着。”
阿雪依旧是一脸平静。
她声音毫无起伏地说,
“姐,我不难过,我和他早就分手了,他出事我为什么要难过?”
她强调说,“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
顾清烟,“……”
阿雪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平常了。
平常到顾清烟都觉得她是真的放下陆寒廷了。
可真心爱过一个人,哪有那么轻易放下呢。
顾清烟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执意要戳穿阿雪的伪装。
她和阿雪寒暄了几句,便结束了此次通话。
阿雪在和顾清烟通完电话后。
一直看着桌上的项链和钥匙吊坠发呆。
约莫十分钟左右,一滴晶莹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办公桌上。
“陆寒廷,你混蛋。”
阿雪忽然对着空气骂道。
只是眼角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生命真的是好脆弱啊。
之前还好好站在你面前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纵然再恨再怨,她也从未想过他会死。
而且还死得这么惨。
阿雪真的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陆寒廷是坏,可他坏不至死啊。
顾清烟这边。
她刚和阿雪通完电话。
就忽地被陆寒生抱进了怀中。
“在跟谁通电话?”
陆寒生将头埋进顾清烟的脖颈上,眷恋地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儿。
“跟阿雪。”
闻着身后传来的男性气息,顾清烟莫名感慨。
她依偎在陆寒生的怀中,略微感伤地说,
“陆寒生,你说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谁没了?”
陆寒生愣了愣,从她脖颈处缓缓抬起了头来。
顾清烟想起这人刚刚都没看过手机,还不知道陆寒廷出事的事情,她顿时解释说,
“你堂弟陆寒廷遇害了。”
“陆寒廷死了?”陆寒生拧了拧眉,“怎么死的?”
“网上说是仇家报复。”
陆寒生微微眯了眯眼,刚要站直身体,结果杨文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着两人拥抱在一起,杨文立即又倒退了出去。
并且准备帮忙将门带上。
不过顾清烟和陆寒生都看到他了。
顾清烟第一时间从陆寒生怀里退了出来,陆寒生则是眸光深沉地望着他。
“杨秘书,你进来吧。”
顾清烟知道杨文不可能会没事过来的,她退出陆寒生的怀抱后,便立即对他身后说了句。
杨文点点头,随后打量了一下自家陆总的脸色,见他好像并没有被打扰好事的样子,蓦地松了口气。
幸亏他没有打搅陆总和夫人恩爱。
不然……
杨文走进来,稍微呼了一口气,然后对陆寒生说,
“陆总,出事了,廷少被人杀害了。”
陆寒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阿烟刚刚和我说过了。”
杨文倒是没想到顾清烟也知道了,他愣了愣。
想到陆寒廷遇害的事情,人尽皆知,顾清烟会知道,也正常。
只要习惯性看微博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事。
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廷少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出事了,他给您寄了封信。”
杨文把信递给了陆寒生。
陆寒生轻挑了一下眉梢,伸手接过信封,打开。
【生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不在了。
其实我是希望你永远都看不到这封信,因为说明我还活着。
但我也知道,几率不大。
我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也知道自己罪大恶极。
很抱歉,曾经做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也做了不少伤害过嫂子的事情。
顾霜儿是我救的,她现在整容改名为伊璇了。
说真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救过她。
算了。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任何意义。
她应该会疯狂报复嫂子,所以生哥最好派人保护好嫂子。
另外就是生哥你自己要小心了。
晏城有个神秘的组织,专门冲你和陆家来的。
我目前知道参与组织计划的人里有许家,秦家。
甚至赵家也有人参与其中,至于是谁,我并不知道,这个得你自己来查。
生哥,如果我死后,阿雪很伤心,麻烦跟她说,陆寒廷不配让她伤心难过。
生哥,说真的,我好羡慕你。
我啊,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我这一生不曾见到过光,有幸见到了,却是以那样不堪的方式。
生哥,我死后,让嫂子重新帮阿雪觅一良人,别让她为我这样的人伤心难过。
顾霜儿说她和你还有嫂子都是重生了一世的人。
如果人真的能重生,我想重生回到少年时。
到时候我定干干净净做人,没有任何污点去爱她。】
顾清烟就站在陆寒生的身旁,信的内容自然都看到了。
她看到陆寒廷信里提到的重生的事情,不由看向了陆寒生。xǐυmь.℃òm
顾清烟之前不觉得自己因为上一世的事情迁怒于陆寒生时,他态度有什么问题。
如今想想。
他的态度实在是很不对。
按理来说,他没有重生,她将那些事情按在他头上,对他是不公平的。
可他竟然没有觉得不公平,反而一副自己做过,觉得亏欠她……
所以,他也重生了?
陆寒生没想过陆寒廷会在信里提及重生的事情。
他见顾清烟盯着他,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人变得无措了起来。
“阿烟……”
他知道,顾清烟愿意原谅他,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他就是上一世的陆寒生。
他不敢想象,一旦她怀疑自己也重生了,是不是又要不要他了。
原本顾清烟还不确定的,但陆寒生这反应,倒是在认证她的想法一般。
难怪他总是那么卑微。
原来他都知道啊。
顾清烟闭了闭眼,倒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愤怒痛恨。
陆寒生见她闭眼,就猜到她起疑了。
他不安地伸手去拉她的手,意图跟她解释,
“阿烟,我没想……”
还没等陆寒生解释的话说完,顾清烟便忽地睁开眼看着他说,
“老实说,若换做是之前,我想我这个时候,可能会先第一时间给你一巴掌。”
她太恨了。
但现在……
顾清烟看着陆寒生因为她刚刚的话而不自觉做出的惶然神色,只觉得心间无比的柔软,隐隐还有些心疼。
他是曾经将她推入过深渊。
但……
他又曾解救她于深渊,他深深地救赎了她。
而她……
也亦恨不起他了。
过往种种,皆在她爱上他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一笔勾销了。
顾清烟看着因为害怕她旧账重提而面色惶然的傻大儿,心中再无恨意,怨意,有的只有对他的……爱意。
忘了一旁的杨文还在。
在陆寒生惶然不安的注视下,她忽地上前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陆寒生的身体蓦地一僵。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人儿。
漆黑的瞳孔一直在颤动,似乎被她忽如其来的拥抱给吓到了。
顾清烟将脸颊贴在陆寒生的胸膛,听着他那因不安而加速的心跳,忽地启唇问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问的是他什么时候重生的。
她知道他肯定不是和她同个时间段重生的。
不然一开始他也不会那样对她。
陆寒生艰难地滚动喉结,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他也不再隐瞒,“在你去帝都的时候。”
像是想起了什么,顾清烟猛地抬眸看向他,“就是你忽然跟我道歉的那一天?”
“嗯。”
顾清烟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这人那天为什么那么反常了。
不过她死后,陆寒生是怎么发现一切的?
顾清烟忽然想知道他上一世知道顾霜儿骗了他,他都是怎么处理的。
“上一……”
顾清烟原本是想问他上一世顾霜儿的结局,但她间杨文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两个,她才想起病房里还有别人。
她轻咳了一声,松开了陆寒生。
杨文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多么的多余,他当即出声说道,“那个,陆总,没事我就先走了。”
不等陆寒生回话,他就溜了。
待病房只剩下两人的时候。
陆寒生才猛地握起顾清烟的手,歉意地说道,“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我只是……”
还没等陆寒生解释的话说完,顾清烟就用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嘘~”
陆寒生蓦地没了声。
他看着她,因为过分紧张和不安,喉结一直在无意识地咽动。
顾清烟被他这没出息的样子给弄得哭笑不得。
却又不得不说,这样的陆寒生真的让人恨不起来。
他爱的太卑微了,好像随时都怕她不要他一般。
这样小心翼翼爱她的他,又如何让人狠心推开。
何况……
她觉得与其恨他,推开他,还不如让他一辈子都对她好。
“陆寒生,过往种种,烟消云散。”
顾清烟重新上前抱住了陆寒生,她轻轻地蹭着他的胸膛,声音奶糯甜软地说,
“罚你一辈子都对我好,且不能上诉,你可服刑?”
陆寒生没想到顾清烟在知道了他就是上一世的陆寒生后,会这般说。
刹那间,他瞳孔剧烈的颤动,眼底隐隐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抬手拥住顾清烟,完全拥抱他的全世界。
“服。”
别说一辈子,哪怕生生世世,他也甘之如殆。
顾清烟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用脸颊蹭了蹭陆寒生的胸膛,随后又问,
“上一世,你是怎么发现顾霜儿真面目的?”
陆寒生抱着她的力度忽地收紧,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嗓音略微低沉地说,
“手术那天,我其实还有意识,她和医生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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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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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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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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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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