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安坐,这院内还有许多活儿没做呢,实不敢歇。”乐一左右瞧了一眼殿中萧条,不禁又叹了口气。
“你只管坐下说话,如今与羽汇阁只有咱们主仆二人,自今日以后,想这样的日子往后更是不多了!”皇后扶了扶发髻,提了心气,今既然太后都有心抬举于她,还恐无有出头之路么!
乐一依旧愣在一旁,对于太后忽然传召之事,仍有些不可置信:“太后娘娘今日怎么忽然这般与主子亲近?娘娘还需慎之又慎,仔细脚下才好,倘若再错一步,只恐怕李家再无翻身之日了……”
皇后忧思渐然散去,纤长细手揉着太阳穴处:“莫要忧心,本宫猜测,预计是阮月这块硬骨头,她老人家牙根日渐松垮,嚼不动,嚼不烂了……何况李家如今这般,她断定尚无出头之日,才肯放心用本宫做事。”
“娘娘,据奴婢心中揣测,太后娘娘并不是不懂死灰复燃之意,无非是想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
皇后清冷中带有傲然,一笑:“不愧是本宫自小带在身侧的丫头,愈发的聪明了,所以往后的日子,便不肖咱们亲自动手了。”
“娘娘的意思是……依旧用梅嫔?”
“不错!”皇后想来,不禁又提了口气,当初初入皇宫的斗志,仿佛一时间又被点燃了来,她面展笑颜:“你道好笑否,明明是仇家,却费尽了心思为他儿子聘妻,果真这世上之事,无巧不成书呀!”
思来想去总是个乐,皇后又道:“倘若终有一日,叫她知晓了此事,本宫却想瞧瞧她那副不可一世的面孔,究竟会挂着什么模样。”
愫阁之中,阮月望着蜡烛不觉中乏了神,又探了探窗外,总不见司马靖来,也没个讯息,想必是不来了,便命阿离撤了灯,只留微烛不灭用以安神。
阿离临走时,不忘问道:“娘娘不等陛下了?”
“谁知道他来是不来,睡觉!”阮月蒙上被子,不出一会子便睡的沉去。
夜半寒风凛冽的几近刺骨,忽的一阵风儿随着魁梧伟岸的男人一齐卷进入被窝,颤的阮月一抖,一双冰冷手臂环住了阮月。Χiυmъ.cοΜ
阮月睡得恍了神,迷糊道:“这么晚还过来做什么……太冷了,再受了凉……”
“母亲今日召见皇后,不知何故,你听说没有?”司马靖楠楠一问。
“婆媳间能有什么事儿,累了明日再说吧……”阮月砸吧几句,话才缓缓流入她心里,她醒了神,双目圆瞪,一个猛子而转过身来:“怎么忽然见皇后?”
司马靖将身凑近了一些,透着案头微弱烛光,映衬他似愁未展的双眸,他道:“朕心中亦有疑虑,当日你在羽汇阁中受刑,朕本欲赐死皇后,后再宣告天下,道皇后心念母家,继而病逝,可母亲却执意留她性命……朕觉大有端倪……”
“想来,太后娘娘定是以狡兔死走狗烹之由,以求陛下留了皇后一命,如此说,娘娘留她性命,也是以您名声威望为益的。”阮月圆场解说虽到位,但两人都已生疑心,何易消散。
司马靖心头一紧,这才转了话茬:“还有一事……李旦身在流放途中,偶感恶疾,医药不足,想来已没有多少日子了。”
阮月闭目凝神,倒是松了口气:“天理昭彰,因果轮回至此……月儿知道,尽管李家作恶多端,陛下心里还是念着与少将军曾情谊一番的,不忍这般。”
司马靖懂她言外之意,幡然长抒一声:“谈不得不忍,朕身为天子,若对奸人佞臣都饱有妇人之仁,岂非妄负天下臣民,只是他自己将路走得尽了,怪不得旁人……”
“唉……李家居功自傲,可不就得翻船么。”阮月睡意袭来,拍了拍司马靖胸口:“夜深了,歇吧……”
窗外守夜的茗尘死死提了精神,不断听着里头陆陆续续传出的言语之声,奈何内侍小允子立守一侧,逼得她离的更远了一些,不大听得清晰。
桃雅望了四下,已是人迹稀寥,再走近茗尘,便轻声往茗尘耳畔道:“茗尘,今夜我与你换个差,这儿我守着便是。”
茗尘眼珠一转,客套不肯:“怎敢劳烦桃雅姐姐,若换了差,只怕阿离姐姐又要愤懑,姐姐快回去歇着,还是奴婢守着吧。”
桃雅微微一笑,这丫头还算机智,竟扯着阿离做幌子,有这样的好主意,她又何尝不会。
桃雅有意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近日我与阿离吵吵闹闹,与她在同一屋檐下,难免又生怨怼,只好先躲了她几日,盼清净清净。”
见茗尘好容易有了些许动摇,桃雅继而乘胜追击:“好妹妹,今日你且先回去歇着吧,就当是我求你了,便卖我一个人情,给我一个台阶也好。”
茗尘被劝告无奈只得离了去,小允子倒是说道:“桃雅姑娘何苦非要值这夜里的活儿?拿着阿离姑娘做幌子,哄的了这傻丫头,却哄不了我。”
“小大人说笑了,奴婢今日是刻意来向大人致谢的。”桃雅不知何时从暗处取了一食盒,递往他手中。
小允子笑了:“只是传了些消息你听,何劳姑娘做这些个果点,费心劳神的。”
桃雅心怀感激:“若没有大人相助,只可怕我家主子……大人不必客气,快些尝尝,奴婢手艺未精,叫大人见笑了。”
翌日晨时,桃雅暗中抽身,撇开了茗尘,近前禀来:“主子,奴婢打听了一番,昨日茗尘自以为将奴婢撇了开来,便不顾差事离去,前脚才出了益休宫中,立马听闻有人往羽汇阁去唤了皇后。”
阿离立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道:“娘娘,不能再纵着她了,搬弄口舌之人,再留在身侧,恐多生事端。”
阮月手中缠绕丝线,层层缠绕不清,心中烦乱亦是如此:“究竟这茗尘是太后耳目,怎么都动不得……”
“不如同陛下说说,将这丫头送还益休宫去。”阿离撇了撇嘴。
阮月转了笑意:“我的傻阿离,陛下日理万机,便因着这点小事也要去扰他,岂不琐碎死了,只是不知太后为何要将茗尘安在愫阁,是想打探些什么?”
桃雅顿了顿首:“依奴婢愚见,定然是叫监视娘娘的一言一行,唯恐不妥呢!那娘娘,我与阿离的戏还要不要做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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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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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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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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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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