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知时辰过了多久,桃雅自前厅而来,只见了阿离远远守在门口,不离分毫,左右扫了一眼,茗尘却不知所踪,只觉暗暗之中有人在一旁窥视。
桃雅料定约摸是阿离瞧见茗尘不在此处,故而前往守着主子。
她心中打鼓,便走上了前,有意提了声色问:“娘娘歇时唤了茗尘在此守着的,怎么忽的不见了人?”
阿离听了这话,自以为是桃雅有意抬举茗尘,便是气儿不打一处来,又瞧着桃雅眼色,这才会了意,佯装气愤回应:“你什么意思,我往日里与娘娘情谊匪浅,如今娘娘歇了,偏我不能离的近些不成!”
桃雅也作出一副满面冤枉神色:“这是怎么了,发这样大的火气,我不过问一句茗尘去向,只是她究竟玩忽职守,有你在此守着主子,是叫人放心的。”
四下里纷纷有了耳尖心疑之人涌上了前来,躲在暗处听了这官司,桃雅心细如发,顿然发觉四处异象,却也不恼,直探问阿离怎么这般生气。
阿离哪里生气,亦是我口说我心惯了的人,心中倒是恍出个蠢念头,多年以来掖着之事不知还能藏多久,实在不知主子知晓以后会怎样处置不忠之人,只是阿离所做之事皆授命与陛下,同是莫敢不从的。
阿离见茗尘安然从殿外而来,有意大声道:“玩忽职守的人来了……”
桃雅面色一变,一改往日的温柔,倒转头骂道:“不是让你守着主子,怎么青天白日的,人竟化了烟,倘若主子一时醒了要人伺候,要净房,要喝水,难不成要主子等你不成。”
茗尘眼角忽的闪过一丝狡黠,正疑问阿离桃雅这样要好的姐妹,竟也会为主之事吵嚷,她回了神,忙解释道:“桃雅姐姐教训的是,奴婢方才见娘娘睡的沉,便往库院中拾些安神香……”
“罢了,下回再叫主子身畔没了人,我拿你是问。”桃雅气势汹汹,若叫旁人瞧着,定然以为她是与阿离吵了架,心里怨气难抒才如此专横跋扈。
阿离更是顺了桃雅所说,话语亦是挑着轻蔑:“听见没有,下回可得将桃雅姑娘的话记在心上!”
桃雅暗暗得意,不想阿离的戏竟然做的这般完满无缺,不由得接了下去:“你究竟是恼我还是恼茗尘,怎么说话阴阳怪气!不分好赖!”
“是我不分好赖还是……”阿离声色渐利,引得四处不得不上前来劝阻,又不敢多说什么。
“是谁在吵嚷……”阮月声音自里屋传出,听了这话,三人一并进了屋去。
阮月瞧着三人脸上各有千秋,故问道:“是谁同谁?”
“不过拌了几句嘴罢了。”茗尘倒是乖觉,先一步解释了出来。
阮月吓唬道:“不说实话?难不成你们要本宫一分三个屋子,布了侍卫刑具,一一问话不成?”
吓得茗尘立时跪下:“原是奴婢的不是,方才见娘娘睡下,便心中有了主意前往取些安神之香,不想二位姐姐竟因此吵嚷起来,惊扰了娘娘,奴婢有罪。”
桃雅阿离两人互相不说话,阮月便也明白了大半,留下了两人训斥,只把茗尘隔了出去。
阿离本是一副不满神色,见茗尘一步步远了去,便速速提了裙伏在门旁,直瞧到她渐远去,才长舒了口气。
桃雅站身一旁,亦是满面笑意,将阮月扶了坐在了一旁,自顾自道:“奴婢方才回来才见阿离,那茗尘分明不知去向,故而演了这一出戏。”
阿离也道:“娘娘有所不知,我已是在愫阁内外四处张望了几回,库院也去了,并不见茗尘身影,恐怕太后娘娘将茗尘安插愫阁中的作用,并不止于此。”
“你们倒是比我先行一步了,我也正有此疑。”这两人吵架意图不言而喻,则为了是叫这茗尘发觉阮月跟前最要好的丫头起了内讧,这般贴近阮月才好行事。
一连过了几日,阿离与桃雅二人几乎不曾说话,阮月顺着这戏便一同做了下去,倒要瞧上一瞧,茗尘这丫头究竟能隐伏多少时日,久而久之,愫阁中宫人自然见怪不怪,亦不再理会此事。
过了重阳近日事多,司马靖一时顾及不上愫阁也是有的,见天边金盘坠落入长河之下,阮月站身御书房外头往里探了一眼,只略觉得寒风幽幽,吹得随行宫人裙摆纷纷飞扬。
“陛下!”阮月远远柔声唤了一句。
只见一玉人儿缓然走进,一袭宝蓝色长袍夹带了丝丝寒气,外裳以薄如蝉翼的狐绒镶边,发髻绾得几分随意,侧边则簪着司马靖年少时所赠的木簪,脑后金玉流苏发坠也隐隐闪亮。
这珠光宝气在阮月身上,竟不染一丝凡尘媚俗,她渐渐行近司马靖眼底。
“请皇贵妃娘娘安。”
阮月含笑点头,据桃雅打听而来,往日里的御书房中只有小允子一人伺候,倘若这总管不得了闲,便只陛下一人在这殿中批阅国事,连同贴身御前侍卫崔晨都不得随意进入这御书房中。
司马靖抬眼一见阮月左右打量,端的一副管家婆子巡察模样,便不由得心生乐子,遣了下人才道:“怎么还怕朕这屋子里藏有美人不成。”
“那谁知道,月儿多日未见陛下身影,指不定是金屋藏娇,另有新欢呢?”阮月有意逗他一逗,其实心里都如明镜儿一般。
“来!你来。”司马靖向她招手,亲昵非常,牵着手与她一并走在了案前,指着疆域来使的文书,淡然道:“来瞧朕这金屋藏的,并非是女娇娥……”
阮月来之前便已有了主意,只恐隔墙有耳说话不当,便提裙唤了下人都离得远些。
这才放心回了司马靖跟前,她忽然跪身下来:“妾身所言之意,只恐犯了太后娘娘所忌……”
司马靖忙扶她起身:“朕早已说话,你我夫妻二人携手同心,下人既已出门,有什么忌讳。”
她直言不讳道来:“唐有高宗武后爱女太平公主,昔日吐蕃派使者多次前来求婚,高宗不忍爱女远嫁,便修建太平观,命她以外祖母荣国夫人杨氏祈福为名,出家为道,待风浪平静,再行婚约。”
阮月瞧着司马靖脸色沉沉,并未有什么变化,故而一一道来,说道着下文,她不禁踌躇片刻,再道:“公爹……早年长辞,可以三郡主誓愿守孝十载为由,另判公府女郎封其公主之礼,前往和亲。”xiumb.com
“茗尘……”桃雅忽的厉声一句,瞬时唬得门外竖耳之人颤颤巍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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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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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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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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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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