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对了,司夫人给我捎信,让我晚上去一趟,说是有事要讲。”
“我陪你去。”
苏好摇头,“没事儿,我知道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随便派个人护我过去就行。”
严霁给她新倒了杯茶水,“那我派严霁随你去。”
苏好愣了愣,弯唇一笑,“那好吧。你可得让他上点心啊,苏大人身子刚好,弱得很呢。”
“护他心上人,严霁自然上心。”
苏好有些羞涩,又很欢喜。
深夜时分,严霁带着苏好上了司宜所在的阁楼。
阁楼的窗户飘散着非常浓郁的异香,像是坠入了一片香海,使人晕头沉醉。
苏好推开窗子,扑面而来是更浓的香,夹杂着一丝一丝的血腥味。
幔纱被窗子进来的风吹拂起来,司宜就坐在不远处。
她今日穿了一身乳白色的长裙,袖间和裙摆都潋滟着一圈金线,映得她分外白皙,烛火摇曳,又令她显得有些虚幻。
苏好笑着走向她,“司夫人。”
司宜没有回头。
越走近,血腥味越有些明显,苏好心里也越来越有些担忧。
她走近才看到司宜前面倒着个男人,苏好心头一颤。
稳住心,她再仔细一看,是柳印。
柳印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却一动不动。
苏好心里更惊,放慢了步子,“司夫人?”
司宜举起匕首,狠狠往下刺,血喷出,溅了她一身,白裙子上晕染开一朵朵红花。
柳印毫无动静,似乎早就没了生气……
苏好声音都颤抖了,“司夫人……”
司宜只是机械地一次又一次地刺着柳印,任他的血染红她的裙和脸。
苏好跪在她身侧,拉下她的手,把她转了过来,“司夫人,他已经死了。”
司宜的眼里没有光,看到苏好,她手一颤,匕首落了下来。
“我不小心的……”
“司夫人,没事的。”苏好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理好她凌乱的头发。
“苏大人……”司宜闭上眼,把头轻轻倚在她肩头,“我累了。”
她真的累了……
沦为这个男人的金丝雀,取血制香也好,玩弄也罢,这就是她的命,她认了。
苏好摸着她的头,“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司宜笑着摇头,她微有些摇晃地起身,拿起了一支蜡烛,烛火让她的容颜诡惑起来,“苏大人,我找你是想告诉你,这里被抛弃了,马上就要被屠尽了。”
司宜走向窗台,皎白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苏大人,你说,我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
“还是说,我上辈子做了太多错事呢?”
她叹了口气,“算了,都不重要了。下辈子再好好活吧……”m.xiumb.com
司宜冷漠地将蜡烛丢到纱帘上,蹭地火苗就攀了上去,热浪袭来。苏好急得跳起来去扑火,但火势越来越大,难以控制。
司宜看着窗外,“你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离不开了。”
苏好想去拉她,但大火在她们之间起舞。
“司夫人!你快跟我走!”
司宜笑了笑,“多谢大人美意。但是人生好累啊,我已然惫倦,再也走不动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苏好急得很,司宜却看着窗外明月笑了,“‘故人心易变’,我早该明白的。”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被邻家的小男孩欺负,是柳印把他们赶跑了。
他问她,为什么你身上这么香呢?
他带她去街上逛,去买最好吃的糕点,陪她玩耍。
如果他还像儿时那样善良单纯,他们会不会过得好一些?
苏好要去拉她,严霁把苏好打横抱起,一跃而下阁楼。
大火熊熊燃烧,渐渐吞噬了这座阁楼,炭火之味中萦绕着独异之香。
司宜看着火,火焰之中似乎腾起了他们儿时戏耍的场景,她扬起了嘴角,笑得幸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你依然爱我,却不再是我爱的那个人。
大风骤起,火焰愈升,一点一点吞噬了司宜和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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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阁楼,土豆带着岑寂骑着马急匆匆地冲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一群官兵冲了进来!”
“看来是朝廷派兵来剿灭了……”苏好皱起了眉。
“土豆姑娘,劳烦你带陛下先向东往树林走,我们稍后跟上。”严霁拉起苏好,“走。”
严霁带着苏好往马厩走。
官兵追了进来,一路上刀光血影,苦喊哀嚎。
严霁牵了匹马,苏好身后有人劈刀而来,严霁拔剑劈开,拉她上马,快步追上土豆。
官兵在身后穷追不舍,严霁一边跑一边持剑互搏,溅了些血。
他们很快追上了土豆,马不停蹄了一整夜,天际大白时奔进了一片小树林,暂歇于此。
苏好同严霁去溪旁取水饮马。
溪水哗啦,流过下面圆润的石头,晃动其间青绿的水草。
“阿霁,我觉得自己好生幸运。”
严霁把水囊放在溪中,“为何?”
苏好抬指轻轻碰了一下溪旁的小草,微微地笑着,“你这个故人心未变啊。”
“不,我变了。”
“嗯?”苏好抬起头看他。
严霁拧上了水囊,转首望着她,眼眸就像这溪水一样脉脉清澈,“更加依恋你。”
苏好腾地红了脸,抬手害羞地轻推了他一下,“你、你太露骨了。”
严霁轻笑,“因为藏掖太久。”
苏好见他笑得那样好看,心跳得更快了,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水囊,“我给陛下送水去。”
没走两步又回来了,弯身飞速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也变了。”她转身快步离开。
严霁垂下眼眸,也抬指轻轻触了触刚刚苏好碰过的小草,淡淡地笑了。
岑寂作为一号cp粉,自然是拉着土豆躲在草丛里,快乐地姨母笑。听到苏好要过来,她俩赶紧跑回去。
“陛下,您的脸怎么如此红?可有不适?”
岑寂拼命摆手,“没、没,可能太高兴了。”
“高兴?”这逃跑着呢,有什么好高兴的。
“嗯,再见到你们我心里欢喜。”近距离磕cp的快乐就是发糖无数啊,不用自己抠~想当年她也曾有过“同框即是糖,对视即上床”的苦日子啊。
啊~听土豆说两人准备乞巧成亲,她可以原地升天了!再多个妄想,她能看到孩子诞生的那天咩?
“那陛下喝口水,稍作休息我们便要继续赶路了。”
土豆从怀里掏出一副小像,蹭了蹭,快乐得很。
“土豆你还有太尉大人的画像呢?”
“自然。供奉一份,随身携带几份,太尉大人仿佛就在我身侧!”土豆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你看,我还在身上写了太尉大人军队的口令,谨记于心。”
岑寂调侃她,“你这以后成了亲,天天看到他还不得晕倒?”
土豆愁皱了眉,“不瞒陛下,大人稍微近一些草民都能鼻血狂流,真心怕自己嫁过去失血过多而亡。”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
苏好弹了弹她的小脑袋,“见过敬爱丈夫的,没见过你这样的。”
土豆吃痛,捂着脑袋,“没办法,那是大人嘛……”
岑寂挑眉,低声了说,“这要是到了床上,你可不得昏过去?洞房怎么办啊?”
土豆顿时僵化了,“洞、洞房……”
岑寂点头,“对啊,难道你不想要个孩子天天跟着你喊‘娘亲,娘亲’啊?”
土豆仿佛一块石头快要风化了,“孩、孩子……”
苏好推了推土豆,“陛下别戏弄她了。土豆快醒醒,还远着呢,别害怕。”
“哪儿远了,不是很快就要成亲了吗?话说回来,子衿你没想过?”
苏好也顿时僵化了。
她以前不小心看到过春宫图,看了几眼便羞得要死,要是让严霁和她坦诚相见……
严霁俊俏的脸庞,健硕的胸膛和臂膀,精瘦有力的腰肢,汗水从他身上滑落下来……
她可能发出奇怪的声音……
“陛下,我们继续走吧。”严霁牵着马过来。
苏好大大地抖了一下,满脸通红。
罪过罪过,她个色胚子竟然遐想了下画面……
“苏廷尉怎样了?”严霁走到她身侧,看她红着脸还迷迷糊糊的,有些担忧。
苏好抬首看到他优美的下颌,白净的颈脖和喉结,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没、没事。我们赶紧走。”
岑寂拍了拍严霁的肩,“没事儿,她就是馋你的身子了。”
“身子?”
苏好想跳进河里变成鱼游走。
她拉着严霁,“快走快走!万一追上来就不好了!”
“嗯。”
上了马,苏好坐在前头,严霁在后面拉着缰绳,他往前微靠,在她耳边低语,“我不仅馋你的身子,还馋你的心。”
苏好害羞得想捂脸,严霁看着她红粉的耳际和脸颊,低声笑起来。
马蹄奔疾,树林深处,隐隐现出了几间小屋,有人把守在前,严霁往他们附近的草丛丢了块石子,几个人听到声音过去看,他们转向往屋子侧旁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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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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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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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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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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