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儿搓了把脸,这才压着声音说:“那天晚上高俊接到了一通电话就急匆匆收拾完东西要去找老板要工资,走的时候还拿了把水果刀,说这次工资要是讨不回来,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他要跟老板共归于尽。”
我不由将口袋的铜戒攥紧:“那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好像是高俊老婆。”工人寻思了一下,点头说:“高俊这人性格懦弱胆小,不喜欢说话,具体什么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我听别人说,他老婆生了场大病,那晚好像是打电话要医药费。”
我犯难问:“那后来呢?”
“高俊那晚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不过我们老板也好几天都没来工地。”工人说着朝我凑了过来,小声问:“师傅,高俊是不是已经……”
他说着停顿下来,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眯起了眼睛,高俊是抱着共归于尽的想法离开工地的,而包工头又消失了一段时间,看来和我猜测的一样,高俊确实是包工头杀死的。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从工地里面突然传来了于沐之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让我浑身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那工人显然也听到了,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不好!”
我低呼一声,担心于沐之的安危,理会工人便拎着镇灵刀快步朝工地奔了过去。
刚冲进工地,就看到于沐之捂着嘴巴一脸惊恐从工棚冲了出来,她的举动让为数不多的工人全都围了过来。
我三步并成两步急忙冲了过来,来到于沐之身边,听到从工棚里面传来那启悟粗喘声,隐约还可以听到有东西翻滚的声音。
“方不修,包工头疯了!”见我过来,于沐之就惊呼起来。
我不敢怠慢,来不及安慰于沐之就朝工棚冲了进去。
包工头已经被那启悟压倒在地上,手上满是鲜血的用力挣扎,双眼充血,表情狰狞,显然已经被高俊依附了。
见我进来,那启悟急忙大喊:“大兄弟,你别愣着了,我快要撑不住了!”
我回过神来,可还未有任何动作,包工头突然瞪大了眼睛,腮帮子鼓了起来。
“咬舌!”
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这高俊竟然要当着我的面弄死包工头。
“把大蒜拿过来!”
我扭头大喊一声,也不知道外面的工人有没有听明白,我急忙冲过去将包工头的嘴巴用力掰开,随手抓了张凳子将凳子腿塞进了他的口中。
做完这些后,我这才注意到,包工头的左手手背上钉了三颗订书针,鲜血就是从这些伤口流淌出来的。
正常人一颗订书针钉入骨头都哭爹喊娘的嚎叫了,可包工头被高俊依附,非但没有痛苦之色,看样子还非常享受。
“师傅,大蒜拿来了!”
我从工人手中接过大蒜,抽出凳子腿的瞬间急忙将大蒜全都塞进了包工头嘴巴里面,用力捂着不让他吐出来。
包工头用力挣扎双手乱抓,坚持了三五秒的功夫,包工头的力道减小了很多,表情极其诡异看了我一眼,两眼一翻便晕死过去。
确定高俊离开,我长吁一口气,翻身坐在地上顾不得休息,用起钉器将包工头手上的订书针全都拔了下来。
包工头彻底昏死,这期间只是皱眉哼哼了两声,倒也没有醒过来。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我面色难看望着那启悟问他刚才怎么回事儿。
那启悟气喘吁吁,擦了把额头冷汗,这才紧张解释:“大兄弟,刚才这老家伙给我和于沐之炫耀佛牌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魔怔了,拿起订书机就往手上钉,幸亏我反应及时,不然他这只手可就废了。”
“佛牌?”我狐疑一声。
那启悟连连点头,将包工头衣领朝下拉了一点,我这才注意到他的颈部挂着一条黑色的绳子,在绳子上还拴着一块打火机大小的牌子。
我瞬间反应过来,高俊对包工头怨念强烈,刚开始之所以小打小闹,是忌惮包工头的佛牌无法下杀招,现在三番五次的要置包工头于死地,应该是佛牌出了问题。
我还没想明白,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突然从身边传来。
包工头被痛的醒了过来,惊魂未定的看着流血的手喊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手怎么全都是血?”
我平静道:“你被鬼附身了。”
“鬼附身?”包工头惊恐的瞪大眼睛,用力捂着左手面色痛苦喊道:“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启悟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也没有炸毛的敲打包工头,而是黑着脸将刚才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琇書蛧
包工头听得直打冷颤,隔着衣服抓紧了胸膛前的佛牌,哆嗦喊道:“不可能的,我的这块佛牌可以保佑我鬼神不侵的,怎么不起作用了?”
那启悟翻了个白眼不屑哼道:“东南亚这种不入流的东西能镇得住我们国家的鬼怪吗?”
包工头没有回应,急忙将佛牌拿了出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突然瞪大眼睛,如遭雷劈般颤了一下:“怎么可能?佛牌怎么裂了?”
我虽然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还是火上浇油冷哼道:“高俊怨念很强,佛牌被这种怨念震裂了,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今天幸亏有我们,你只是手受了点伤,如果我们离开,你的手没了还是小事,保不齐连命都会丢了。”
包工头彻底慌了,一个趔趄瘫在地上,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哆哆嗦嗦看向门外,一个劲儿的说着‘我我我’,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起身来到房门口,刚才的事情让于沐之还心有余悸,和工人们站在外面不敢进来。
冲她点了点头,等于沐之怯生生进来之后,我关上房门,扭头问道:“现在屋里就我们几个人,可以说了吧?”
包工头彻底放开了,情绪激动的抱着我的腿就喊道:“高俊不是我杀的,你们要相信我,他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这爆炸性的消息让我一懵,见那启悟和于沐之震惊看着我,我下意识将腿抽了回来,警惕盯着他喊道:“高俊的死果然和你有关系?”
“他娘的,你这老家伙终于肯说实话了。”那启悟骂了一声让包工头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仰头哆嗦着环视我们一圈,惊恐说:“那天晚上高俊来我家找我,说他家里有事需要结算工资,可是当我把他的工资结算清楚后,高俊嫌太少就就抽了把水果刀说要跟我同归于尽。眼看着水果刀朝我心口扎来,我反抗的时候不小心把他脑袋磕茶几上了。”
于沐之捂着嘴巴吃惊问:“你把他杀了?”
“不是的,我是自卫,我也不想这样的。”包工头拼命摇头:“我本来想报警的,可家里面就我一个人,我怕我最后百口莫辩啊。”
想到高俊身上的泥土,我试探问道:“你为了掩人耳目,一不做二不休,将高俊给埋了?”
包工头这次倒也没有隐瞒,惊恐望着我颤抖点头:“我怕会招来麻烦就把他埋了。”
那启悟错愕问:“大兄弟,你怎么知道的?掐出来的?”
我吸了口气沉声说:“高俊出现了好几次,他身上的劳保大衣沾满了泥土。”
“他娘的,这老家伙可真看不出来,还是个狠茬子!”那启悟在包工头身上踢了一脚:“那铜戒呢?怎么跑你车上了?”
包工头满脸惊恐,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替他回答说:“高俊死后,他担心自己会身败名裂,就将高俊塞进了后备箱打算埋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枚铜戒是运尸时掉下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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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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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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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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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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