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格跟着汤姆又回到了伍氏孤儿院,汤姆的房间落满了灰尘,因为他很反感有人动他的东西,所以这一年以来几乎没人进来打扫过。霍格沃兹的学生在校外不能随便使用魔法,所以佩格和汤姆不得不给他们接下来两个月要住的房间做个大扫除。
汤姆,那!墙角还有脏东西!左边一点!不对不对,应该右边一点!佩格对此兴致盎然,在房间里大喊大叫,俨然把汤姆当成了全自动家养小精灵。
安静。汤姆嘶嘶地说:如果你无聊的话,可以自己找点事情做,不要打扰我做事。
他这个语气说得不像是在打扫卫生而是在研究怎么解放全人类似的。
一般来说,蛇会不由自主地听命于蛇佬腔的人类。虽然佩格目前是一条比较叛逆的蛇,但奈何还是难以抵御种族的天性,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她爬到了墙角边自动面壁,盯着墙上看了一会,发现了之前在墙壁上用石头和断掉的蜡笔划出来的横线。就像是她还是人类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在树上划下一道刻度,时间积累下去,佩格越长越高,树皮上的刻度也随着佩格一起长高。佩格爬到墙边,蛇的腹部紧紧贴着墙面,脑袋挨着地面,费力地用尾巴去够之前墙壁上的划痕。
汤姆清理完了床铺,觉得佩格这边安静过头了,按照它一贯的性格,这么安静只有两种可能,睡着了,或者正在吃东西。汤姆走过去,看到在墙边竖立起的一长条的小白蛇,他讽刺地想,现在多了第三个选项:它正在倒立。
汤姆……佩格可怜兮兮的声音从墙边传过来:我尾巴抽筋了。
佩格难过地发现,一年过去了,她一点也没有变长,之前是尾巴刚刚碰到划痕,而一年后依然在那里。而更难过的是,她晚上吃晚餐的时候发现多蕾西已经不在孤儿院工作了,厨娘已经换人了,佩格偷偷地听墙角,但是没有人谈论起多蕾西,好像大家都不记得曾经有个厨娘,会做很好吃的曲奇饼干,每天会念叨着自己自己的奥迪尔,孤儿们编造顺口溜嘲笑她的时候,她会一边流泪一边恶狠狠地用石头丢那些小崽子们。
佩格觉得人类要比蛇健忘得多,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大一个人突然消失了,却没有人会去提起她,好像就直接从人间蒸发掉了,变成了飘荡在伦敦空气里的雾。因为时时有人怀念,多蕾西认为奥迪尔没有死,那么他就会在母亲的呼唤里永远活着。那么没有人提起的多蕾西,又会在哪里活着呢?
汤姆。多蕾西会去哪里?佩格问,她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汤姆觉得佩格莫名其妙: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她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同样,你对她也是一样。不要再去想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了。汤姆把她塞进了衣柜里:待会有人要来。
来的人是劳伦先生,从汤姆回来的时候,劳伦先生就想要跟汤姆说什么,但是一直被汤姆推脱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事实上“其他的事情”指的是给抽筋了的佩格舒筋活络,并且嘲讽佩格缺乏锻炼,佩格给汤姆现场表演了在床上弹跳一百次并且报一百个菜名的绝活。他就是想让劳伦先生着急,越是急切就越容易露出能够利用的破绽来。
佩格蜷缩在衣柜里,她本来想反驳汤姆,她跟多蕾西并不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她在多蕾西的眼里,是她的孩子的化身,所以她即使并不知道那个每天偷吃她东西的是孤儿院的小孩子,或者只是一只贪吃的老鼠,但仍愿意为她每天留一块曲奇。她们几乎不曾见过面,但仍保持着这样微弱的联系,像是游丝一样牵绕在多蕾西的手腕和佩格的尾巴上。后来佩格想了想,按照汤姆性格,肯定会觉得她做的都是没用的事情。
多蕾西对她儿子长久的思念和哀悼是没用的事情,一贯粗鲁又吝啬的多蕾西把食物留给路过的蛇是没用的事情,她在衣柜上留下字迹是没用的事情,她跟多蕾西的牵连是没用的事情,陌生人的善意都是没用的东西,而佩格每天都浸泡在没用的罐子里。对汤姆来说,像是劳伦先生这样的人,就是有用的人,而他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有用的事情,但是佩格却觉得那样好累,一直都在做有用的事情,让自己像是达成某种目标的机器一样运作,真的会快乐吗?
但如果佩格问汤姆:你真的感到快乐吗?
汤姆又会觉得她在问没用的问题了。
是因为人跟蛇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吗?还是人类本来就是难以相互理解的生物。
汤姆还在跟劳伦先生虚与委蛇。汤姆已经不是那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阴郁又乖戾的麻瓜小孩子了,他不再只用阴沉的表情和奇怪的能力去恐吓人,他学会了用谎言、用欺骗、用虚假的承诺和对于未来的预期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只向劳伦先生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传说中的魔法石,又委婉地提出孤儿出身的他现在还缺乏资金,劳伦现在被他描述的神乎其神、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魔法石心向往之,这正好跟他们家流传下来的传说故事不谋而合,他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或者说,他已经完全等不及了,他能够感觉自己现在的腿越来越不听使唤,睡觉的时候涎水会流到他新洗干净的衬衫上,那些最喜欢给人取绰号的不受管教的孤儿们以此来嘲笑他,这狠狠地刺伤了一贯追求体面的劳伦先生。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柜,外面的交易和欺骗还是在月亮的注视下进行着,没有人来阻止,也没有人审判。这些汤姆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对佩格来说却也像是不太好听的歌,她能够好敏锐地闻到空气里的情绪,无论是劳伦先生还是汤姆身上都不是让人心安的好闻的味道,佩格不知道它有个名字叫野心,因为那是她没有的东西。她蜷缩在衣柜里,听着无关紧要的人类们交谈的声音,很快就睡着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声音,连灯都已经熄灭了,汤姆躺上了床。Χiυmъ.cοΜ
佩格悄无声息地也溜上了床,她本来想绕过汤姆直接爬到窗台上去继续睡觉的。后来爬了一会,觉得汤姆好像比以前长高了很多,因为每天都跟汤姆在一起,所以很难察觉到这样细微的变化。她沿着汤姆的脚边开始在床的边沿爬行,一、二、三、四、五、六、七。佩格数了七秒钟,然后睁开眼睛,在床头用尖牙刻下了一个七的字样。
佩格,你在做什么?汤姆被她的动静吵醒了,坐了起来,看着在床头倒腾的佩格,有些不悦地蹙着眉头。
如果我一直都不会长大的话,那就是很好的标尺。佩格扭过头对他说:这样的话,我就会知道你长高了啊!月光下,有着蓝眼睛的小白蛇高兴地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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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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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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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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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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