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是自卑,只是兜兜转转两年觉得厌了烦了而已,女人嘛,总是家里最重要,所以主动申请调回蒲阳一中。”
梁春霞安慰道:“这倒未尝不是一种活法,人大抵如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想要事业就必须谨言慎行或者放弃心里最珍贵的东西;你要心意通达,就别想一帆风顺平步青云。所以啊,仔细想想,还是你活得通透。”
陈尚东插话道:“你那次探亲回校,我便觉得你变了很多,想必那会儿就琢磨这些事了对吗?”
林楠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在黢黑的夜里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休探亲假,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陈尚东老老实实地摇头道。
林楠容叹了口气,“我父亲病了,病得很重,差点永远地离开了我和妈妈。我长这么大未亲历过生离死别,那次被狠狠地吓到了,开始觉得世上没什么事会比亲情陪伴更重要。我甚至发誓,只要父亲安然苏醒,我愿放弃追求的一切。后来,父亲睁眼醒来,跟我说女孩子要离家近些,我想也没想就决定了要调回来。”www.xiumb.com
“可这跟你结婚不通知同学有什么关系?”梁春霞问道。
“同学们散落在天南地北,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忙得废寝忘食,却要为我结婚的小事专门跑来一隅之地,这有意思吗?假如你知道了抽不开身,却还要找借口告一声罪,要托人随礼钱,这不是道德绑架了么?”
一席话说得陈尚东和梁春霞哑口无言,屋里登时显得格外寂静。
“楠容,你想多了,大伙同窗四年,没人会这样狭隘的。”梁春霞感慨道。
“宝宝,我知道同学情谊难得,可毕竟大家伙有家有业的,何苦让人难做?”
梁春霞在学校的时侯待人热情身材较胖,故而人送外号“宝宝。”
“说不过你,反正你想多了,这次要不是你家那位嘴快,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梁春霞不耐地道。
林楠容笑道:“哈哈,他是个笨蛋,后来被我狠狠地剋一顿。”
“呀嗬,看不出你在家里的地位挺高啊。”梁春霞促狭地道。
“那是自然,男人嘛,你不狠点待他怎么行?”
陈尚东摆手道:“哎哎,说话注意点,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梁春霞和林楠容哈哈大笑。
“所以结婚就要找爱自己的,楠容,我祝你幸福。”梁春霞感慨无限。
“谢谢,”林楠容刚开口,刺耳的铃声响起。
她接通电话,“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梁春霞问:“谁?新郎官?”
“嗯,他在楼下等我。”
“怎么不喊上来?这冷飕飕的天气站在下面那么久,你也忍心?”
林楠容摆手,“没事,他愿意。”
梁春霞偏过脑袋看着陈尚东:“看到没?你要注意身体多跑步,不然今后有你受的。”
林楠容哈哈大笑,“他呀,你最好别浪费口水,真真是一棍子打不出闷屁。”
陈尚东咬牙切齿,“瞧你们这些女人,没找下家前贤良淑德,被订购后就无所顾忌,连闷屁都敲出来了。”
两女笑得在床上翻滚,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跟你们说了,我得下去,明天还有一摊子事呢。春霞,你虽然不是伴娘明天也要早点去酒店,听到没有?”
林楠容起身开灯,“尚东,你早点睡去隔壁,孤男寡女的,我怕宝宝等会忍不住把你吃了,你这弱鸡一样的体格找谁说理去?”
“我弱鸡?”陈尚东不忿,装模做样地摆出健美姿势,梁春霞一把抱住大笑:“楠容你快走,尚东给我做宵夜了,大不了留个全尸就是。”
林楠容一走,梁春霞立刻松开,“死鸭子嘴硬,什么对男人狠点都是假的,听了电话就如坐针毡。”
陈尚东笑道:“你别说她了,自己也强不到哪里去。”
“我才不会。陈尚东?”
“什么?”
“你真的还没找女朋友?”
“真没有。”
梁春霞媚眼如丝地道:“你到底在等谁?在学校你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做派,出社会两年多你还是这样,莫非你天生不行?”
陈尚东斜倪着她,“来试试?”
梁春霞推他一把,“死相,回屋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呢。”
夜色已深,陈尚东倚窗远眺,手指间的香烟打着圈飘出窗外。
眼前是斑离繁华溢彩如画的城市夜景,他脑海里浮现出马尾巴和白丝带,清丽脱俗的米媛也跳了出来,间或娇羞低头的宋爱萍也一闪而过。
陈尚东暗自心惊:“怎的这么久没想起马新语了?自己当时魂牵梦萦专门跑去鲁省一会,这么快就忘了?”
金湖酒店在蒲阳县名气不大,又不在主干道上,平时生意不旺,承接的红白喜宴却不少,只因地方够大菜肴丰盛价格却很便宜。
林楠容的婚宴很顺利,眼看台上新郎新娘幸福相拥,双方父母喜笑颜开,满座的高朋拍手祝福,陈尚东和梁春霞也格外高兴。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婚宴结束就是离别时刻。
酒店门外,身穿大红龙凤褂的林楠容眼泪汪汪地缠着梁春霞不撒手,“再玩两天不行吗?”
“你俩新婚燕尔的我凑中间,能玩得愉快么?再说了尚东还要赶火车,横竖都要走,不如一道散了。”
“尚东要不走呢?”
“你这丫头,咱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想念同学了打个电话约一约不就行了?我在潭河你在辰河,隔得很远么?”
……
这边,陈尚东掏出香烟递给新郎,“我这同学就交给你了,祝你们美满幸福白头偕老。”
新郎摆手拒烟,“我不抽谢谢,楠容我会好好相待,务请放心。”
陈尚东点头,“有空来辰河吱一声,大伙是同学,不要生分。”
新郎点头。
陈尚东走过去,“你俩咋了?怎么还哭上了呢?”
梁春霞红着脸啐道:“一边去,我俩说悄悄话呢。”
陈尚东苦笑,乖乖站一边等候。
不多时,林楠容收敛泪容不再挽留,却坚持要送到车站。
陈尚东忍不住劝道:“千里相送终有一别,我跟春霞一起去你还不放心么?这里一摊事等你俩呢,快去忙吧。”
两人又劝一会,林楠容终打消相送的主意,站路边看两人上车。
啪啪车过来,陈尚东和梁春霞上车。
车子开动,林楠容扶着头饰拽着龙凤褂紧追几步眼泪横飞,梁春霞透过车窗看到不禁潸然泪下,陈尚东也暗自唏嘘。
俗话说得好,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同学情谊当真是割不断舍不掉的一世情缘,是世上最纯洁最美好最真挚最无私的情感,惟愿此生不变。
梁春霞一把拧住他的腰,没好气地道:“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无情,眼泪都不流一滴。”
陈尚东呼痛不止:“你可别冤枉我啊,老子心里流着泪呢,你哪里看得到?”
梁春霞气得柳眉倒竖:“你再说一遍?”
“别别别,我...我心里流着泪呢,不说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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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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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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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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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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