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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多日的舢板小船聚到河上,半数船篷还带着裂缝缺口,明显是被连续几场冰雹砸毁,尚未来得及修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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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艘商船先后停靠码头,船主们一边盯着船夫和健仆装卸货物,一边谈论北方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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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人发兵两万,气势汹汹,大有要抢回陕城的架势。谁能想到,刚一交锋就被鲜卑胡大败,损兵折将不说,主将竟然丢下队伍跑了!跑得慢的都被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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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言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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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氐人凶悍,个个能以一当十,怎会败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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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疑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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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一名面容硬朗,肤色古铜的船商道,“氐人是真被鲜卑胡打得溃不成军。我亲眼见到逃兵劫掠百姓,甚至进攻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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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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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可惜碰到了铁板。”船商咧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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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看看城头挂的是哪家旗,抢到秦氏坞堡,纯粹是自找死路!百十个氐人都被杀死,尸体挂在坞堡外边,血腥味下雨都冲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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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些尸首,溃逃的氐人再不敢打坞堡的主意,追击的鲜卑胡都躲得远远的,唯恐被误认挂上坞堡外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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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氐人岂不是要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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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恨?他们刚刚吃了败仗,防备鲜卑胡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再惹上秦氏坞堡。到头来,肯定要上门赔礼道歉,再送上几百头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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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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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商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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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汉子除了河上运输,还曾由南海郡出航,同海上的胡商做生意。他们带回的消息未必都是真的,但有七八成不假,足够建康城消化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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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物装卸完毕,船商们立即分散开,半数前往大市交易,余下候在码头附近等着买家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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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璟一行选择由水路出建康,其后沿河北上,过淮阴后改换陆路,快马加鞭赶回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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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码头等船时,听到船商们的议论,健仆无不皱紧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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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没想到氐人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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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早。”秦璟有前朝士子风,仪表超群,俊雅不凡。单是站在河岸边就足够惹眼,说话时唇角微勾,当即引来不少小娘子“惊艳”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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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刚起,尚不足以言胜负。氐人兵力少于慕容鲜卑,但两万人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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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的意思是,氐人会继续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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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成以上。”秦璟单手按住佩剑,眺望逐渐靠近的河船,低声道,“以苻坚的为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近日必将再次发兵,且兵力定然超过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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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河船已经接近码头。船头旗帜扬起,竟是谢氏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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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板上走下两名健仆,肩阔臂长,身材精壮。一人行礼道:“郎主命仆等送郎君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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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要上船,岸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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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匹健马自巷尾飞驰而来,为首的郎君着玉色大衫,衣领敞开,长袖衣摆随风舞动,道不尽的俊逸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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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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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出来者是谢玄,饶是秦璟也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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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郎君策马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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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真是建康,不是胡族占据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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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到了近前,猛的一勒缰绳,自马背翻身跃下,朗声道:“玄愔北归,玄自当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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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伸手探入衣内,取出一封书信,道:“此乃叔父亲笔,望能转呈足下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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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度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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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事,”谢玄表情微有些古怪,自马背解下一只绢袋,递给秦璟道,“袋中之物是容弟托我相送。我竟不知玄愔贴身的青铜剑也肯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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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璟无意多做解释,伸手接过绢袋收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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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幼度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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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还礼,凑近问道:“容弟送的是什么?似是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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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璟扬眉,唇角微微勾起:“幼度这般好奇,可自去询问容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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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之,再好奇也没用,我就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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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转身登船,不给谢玄继续追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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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秦玄愔!”愕然片刻,谢玄不由得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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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璟在船上抱拳,朗声道:“他日幼度往北,璟必扫榻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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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俊朗的郎君,一在船上,一在岸边,皆是凤骨龙姿,夭矫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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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兴之所至,再度跃身上马,扬鞭一路飞驰,随河船奔至篱门方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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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扬起前蹄,鼻端喷着粗气,发出嘶咴咴的叫声。马上郎君解下佩剑,以剑柄击向马鞍,敲出古老朴拙的韵律,竟是一首送别的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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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别,未知何日再见。山高水远,北地烽烟,玄愔万万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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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数名郎君伴曲高歌。小娘子们被歌声引来,手挽手拦在郎君们身前,摘下发间绢花,纷纷投向牛车和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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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被小娘子们包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成功脱身。看到健仆们满身狼狈,两人头顶还歪-插-着绢花银簪,像是被哪个小娘子“误中”,不禁又是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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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船上,秦璟眺望岸上一幕,不由得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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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风-情确非北地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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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族侵占华夏之地,觊觎东晋政权,却又格外仰慕华夏文明。知晓曲水流觞风雅,胡族权贵争相仿效,多数画虎不成反类犬,反倒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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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行出篱门,船夫喊着号子,脚踩木轮,船桨齐齐摆动。略显浑浊的河水向两侧排开,大船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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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越来越远,秦璟回到船舱,取出藏在袖中的绢袋,解开系在袋口的丝绳,两颗珍珠滚入掌心,每个都有龙眼大,散发金色光泽。琇書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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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仆敲门而入,见到秦璟掌中之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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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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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人的地盘,珍珠价高可比黄金。只是碍于种种原因,运往北方的珍珠都是次品,合浦珠更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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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底蕴深厚,家藏秦、汉两朝累积的珍宝玉器,其中便有两颗龙眼大的珍珠,据悉是渔民偶然捕获海中巨蚌,从蚌壳中所得。但那也是寻常的莹白色,而不是明晃晃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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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袋珍珠,在北地足可养活一支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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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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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莫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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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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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仆退出舱外,秦璟将珍珠全部倒出,拿起一枚对光而照。想起之前同桓容当面,不由得眉尾轻扬,笑意映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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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府中,桓容和桓祎正陪南康公主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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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各捧一只漆碗,冒尖的稻饭转眼少去大半。盛饭的木桶将要见底,矮桌上的炙羊肉和炖菜添过三回,仍不见半点停嘴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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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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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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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良好的教养,桓容以非人的速度扒饭,嘴边硬是没沾上半颗饭粒。盛饭的婢仆接过漆碗,手都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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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公主停下筷子,李夫人放下水盏,看看桓容再看看桓祎,扫一眼桓祎又望向桓容,虽说已经习惯兄弟俩的饭量,可吃这么多真不会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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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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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从饭碗里抬头,活似一只正啃鱼的狸花猫。南康公主嘴角抖了抖,李夫人直想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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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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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咽下口中饭粒,估摸一下肚量,认真道:“阿母,儿仅有五份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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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秦璟的回礼,他半夜饿得直想挠墙,一桶饭真心只有半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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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无需这么麻烦,但对方又是李斯真迹又是青铜古剑,不拿出件像样的礼物,桓容都觉得过意不去。好在南康公主对儿子大方,将压箱底的重宝送来。看到箱中的金色珍珠,桓容当即双眼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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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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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太少,五颗不合适,干脆凑到十颗。如此一来,桓容的饭量稳步迈上新台阶,轻松超过桓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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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饭五分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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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当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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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仆手抖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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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只有和桓容一起扒饭的桓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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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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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真是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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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桶稻饭转眼见底,桓祎吃下十碗,桓容吃到十三碗,依旧是七八分饱。奈何南康公主不许他再吃,并且叮嘱婢仆,日后务必要看住郎君,每餐绝对不可超过十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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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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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想要抗-议,被南康公主强力镇压,无奈只能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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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祎用过一盏茶水,稍歇片刻,继续举磨盘抡巨石。他本想和桓容一并前往盐渎县,可惜桓大司马不点。郁愤之下,每日拼命练武,发誓要学有所成,不让嫡母和兄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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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桓祎走出房门,桓容端正神情,请南康公主屏退左右,仅留李夫人在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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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儿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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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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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阿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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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桓容取出一份名单,呈送到南康公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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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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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需从阿父归来之日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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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桓容讲述,南康公主柳眉倒竖,怒道:“好、真是好!我竟然瞎了眼,信这么一个东西!阿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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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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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面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绑来。捆上手脚,每人十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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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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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领命离开,少顷,五六个婢仆被捆住双手拉到室外,并排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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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公主发下狠意,忠仆举起嵌入倒刺的皮鞭,破风声中鞭鞭见血。婢仆的背部很快鲜血淋漓,檩痕肿起半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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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谷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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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正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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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南康公主勾唇冷笑,“不打她,让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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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跪坐在一旁,耳边充斥婢仆的惨呼,脸色微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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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儿,你孤身在外,该心狠的时候绝不能手软。”南康公主正色道,“你父是什么心思,想必你也清楚。阿母无法护你,你只能自己护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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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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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事无需忍让。”见桓容不解,南康公主冷笑更甚,“既是你父送你去的,遇事自报家门,旁人总要给几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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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过来:渣爹无情在先,做儿子的何必顾忌太多。能坑就坑,娘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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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正色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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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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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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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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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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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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