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回家,家中大亮,看着饭厅中一桌子的碗盘和空酒瓶,闵姜西不由得叹气,早知秦佔喝多后是这副德行,别说红酒了,糯米酒都不该给他喝。
她在家务方面有点儿小洁癖,哪怕很累很困也不能留着一桌子的东西去睡觉,正收拾,听到手机铃声,走过去一看,闵姜西俩眼一黑,屏幕上显示着‘秦佔’来电的字样。
想到他上次深夜打电话来磨人,闵姜西干脆装没看到,转身去干活了。
在她收拾的长达二十分钟时间里,电话铃声总共响了不下十次,每次响到自动挂,想必秦佔这二十分钟也没闲着,闵姜西刷碗的时候就纳闷儿了,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
收拾完,关灯从厨房出来,刚消停半分钟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闵姜西不堪其扰,想去开静音,又在一瞬间怕秦佔打不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迟疑片刻,她划开接通键。
“喂?”
“你在哪?”手机中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闵姜西说:“当然在家了。”
听筒中传出秦佔深呼吸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他很生气,闵姜西不跟他一般见识,“有事吗?”
秦佔更生气,“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闵姜西抿抿唇,“我没事,多谢关心,你早点休息,我…”
“你想挂电话?”秦佔比她更快一步。
闵姜西头疼,“是啊,我要睡觉了。”
“不许睡。”言简意赅又带着几分嚣张跋扈。
闵姜西边往卧室走边道:“秦先生,如果你明天知道自己今天都干了什么,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终生,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儿洗澡上床睡觉,不然通话时间过长都会引起你的恐慌。”
她好言相劝了半天,秦佔转头云淡风轻的一句:“你在干嘛?”
闵姜西说:“我、要、睡、觉。”
“你猜我在干嘛?”
闵姜西瘫在床上,一言不发,她不想知道。
秦佔说:“我在给你打电话。”
闵姜西服了自己的笑点,明知他疯了,她还是忍不住乐,可能平日里见惯了他凶神恶煞的一面,突然反差萌,她苦中作乐。
她正无声偷笑,秦佔忽然叫道:“西宝…”
闵姜西顿时提神醒脑,二话不说,直接挂断,挂断还不行,随后静音,紧接着起身去浴室洗澡,她要洗掉这一身的霉气。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好奇看了眼手机,九个未接电话,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她终于可以沾枕头睡觉了。
这边闵姜西是高质量睡眠,沾枕头就着,另一边秦佔着了魔似的给她打电话,好不容易熬到体力透支睡着了,凌晨时分又难受醒,跑到洗手间里搜肠刮肚,关键还吐不出来。
这种滋味儿简直要人命,秦佔只能就着冷水洗脸,流到洗手池中的水有一丝丝的鲜红,秦佔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照镜子,脸上没有任何伤口,唯有…下唇中间靠右处,红了一块,凑近一瞧,不是外面破皮,而是里面有淤血。
伸手摸了摸,果然没有血迹,那他刚刚是哪流血了?还有这嘴唇,怎么搞的?
秦佔一脸懵逼,脑子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浑身的酒气,秦佔就势洗了个澡,重新回到卧室,衣服裤子扔的到处都是,他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白色的衣服上几滴刺眼的鲜红,正好在胸口位置上,秦佔原地一动不动,拼老命的回忆。
他昨天晚上去闵姜西那里吃饭,喝了两瓶红酒,还喝了好多碗的糯米酒鸡汤,有些醉,后来他扛着秦嘉定回家……
从主卧移步到客卧,秦佔打开房门,往里一看,秦嘉定在床上躺着,这么说他的记忆没错,之后呢?他还干了什么?
他好像跟闵姜西去篮球场打球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跑了,他跟她打赌谁跑得快了吗?
身体中的酒精未退,秦佔太阳穴突突直跳,分不清脑海中碎片式的画面到底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喝酒断片的毛病,他素来有之,从前荣一京说他喝多后行为匪夷所思,他不信,直到有一次荣一京叫人拿手机拍下证据。
他喝多后非要强迫圈儿里一人跟个店员领结婚证,关键两人都是男的,人家不干,他非说朋友是嫌贫爱富,当场要认店员当干弟弟。
自打那次之后,秦佔好多年都没把自己喝的太醉,他知道自己喝多后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最关键的是,他还想不起来。
带血的衣服,磕伤的嘴唇,秦佔拿过手机,试探性的打开通讯记录,最近联系人一整排,都是闵姜西,前前后后他足足打出快一百通的电话。Χiυmъ.cοΜ
秦佔脑袋嗡的一声,看了好多她都没接,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连环Call,他又丢脸又无语,不用想也猜得到,她肯定是不厌其烦,压根儿置之不理了。
翻了半天,他看到有一通半夜十二点多的通话记录,显示通话时长一分多钟,联系上了,他说了什么?
比起那小一百通的未接,秦佔更怕这一分钟的已接。
头疼伴随着烦躁,秦佔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没在闵姜西面前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吧?
啧,那些未接就够丢脸的了,眼看着外面的天蒙蒙亮,秦佔思前想后,还是给闵姜西发了条短信,内容改了好几次,最后言简意赅:昨晚喝多了,抱歉打扰。
按下发送键,秦佔将手机扔在一旁,侧身骑着被补觉,身体不舒服,脑仁儿也快炸了,他没办法马上睡着,最可气的是,脑海中竟然莫名其妙的盘旋着两个字。
西宝。
秦佔听过闵婕这么喊闵姜西,当时印象挺深的,总觉得闵姜西冷冷清清一个人,跟这种偏可爱的名字不搭,而且这种名字除了家里人,谁还喊的出口?
西宝,西宝……
秦佔好羡慕隔壁睡得一觉不醒的秦嘉定,怎么别人喝多睡觉就够了,他要这么折腾?
从四点五十几起来,秦佔一直迷迷糊糊没有睡着,也不知道几点钟,他隐约听到外面有开门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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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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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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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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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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