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轻佻,俊脸含笑地抱臂看着她,似是半夜三更偷偷潜入小姐闺房中的登徒子,满是戏谑与调情。
温晏见过赵九卿多种样子,却唯独没见过此种——看上去极为温柔多情,实则却又是最为薄情。
左右也睡不着,她便顺着他的话演了起来,娇声道:“奴家在思念情郎,这位俊俏郎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九卿长眉微挑,低笑道:“小生见小姐房里灯火尚燃,感受到了小姐的一腔寂寞,便忍不住想来看看小姐。”他一面说,一面除去靴子与外衣,轻车熟路地上了床,从背后拥住温晏,“若小生能宽慰小姐一二,那便是小生上辈子修来的福报了。”
温晏眉间微蹙,露出害怕又微怒的神色:“公子为何如此无礼,擅自闯入女儿家的闺房不说,还、还擅自上了我的床……”
她平日里的声音极为清脆悦耳,此时故作羞怯忧怕,音色比平时更软糯了几分,在这沉沉夜色中,愈发显得妩媚动人,听得赵九卿喉间发紧,原本戏谑含笑的眼眸也暗了下来。
“我如今不仅要上小姐的床,还要上小姐的身……”
骨节分明的手指探上她的脸,黑眸一错不错地凝视着温晏,莹润细嫩的肌肤,乌黑灵动的眼眸,红嫩微张的唇瓣,随风跳动的烛火下,少女美得惊人。
只不过是穿着寻常的素白寝衣,可在赵九卿看来,却比话本里最吸人精血的妖精还要勾人。
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慢慢往下,他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清冽的气息扑鼻,温晏一面热情地回应着他,一面漫无边际地想着——他沐浴时一定是用了茉莉香的澡豆。
当他的手抚摸到温晏的小腿时,外间守夜的釉儿忽地发出一声呓语,声响不大,却足以让温晏从情潮中惊醒,连忙推了推赵九卿,脸颊发烧,“别,丫鬟还在外面呢……”
赵九卿喘息微沉,含住她红透的耳垂,低声哄道:“你坐在我身上,我动静小一点,不会有人发现的。”
温晏又怕又羞,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很羞耻的是她内心深处也在渴望着什么。
“那你、慢点。”
赵九卿低头舔了一下她微微出汗的鼻尖,“放心,我很慢的。”
温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什么,轰地一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路上两人在马车里的放浪形骸。
因为吃了避子药,赵九卿便丝毫没有收敛对温晏身子的兴趣,只要有闲暇两人便会滚到一起。一开始温晏还很害羞,百般不愿意,但赵九卿不光是言语攻势,身体力行地将温晏给睡服了。
两人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体力精力又极为充沛,难免就有些胡天黑地不知收敛。渐渐地温晏也得了趣,不需赵九卿过多撩拨,便不受控地春意潺潺宛若水乡泽国。
此时夜半三更,不远处就有守夜的小丫鬟,又是在她的闺房里,两人如此偷偷摸摸,香艳中又增添了几分刺激。
一时间温晏似比赵九卿还要难以压抑,贝齿轻咬着唇瓣,两只小手扶在他的宽肩上,似痛非痛呜咽低.吟。
直磨得两人身上都出了一身细汗,赵九卿额角青筋直跳,眼眸里涌动着暗光,掐住她的腰吻了下去。
更漏声声,四更时,釉儿迷迷糊糊地起夜,仿佛听到小姐房里传来细碎的低吟与男子的低笑声,她揉了揉眼睛,“小姐?”
再竖起耳朵仔细听时,却又什么声响都没有。
大概是她听错了罢,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釉儿伏在小榻上又睡着了。
片刻之后,温晏满脸通红地松开了口中的长指,方才险些被釉儿发现,她情急之下便咬住了赵九卿的手。他弄得用力,她也下意识地咬重了几分,朦胧烛光下,她看见长指上留下了明显的齿痕。
赵九卿似是完全没感到疼痛,长指挑开红润的唇瓣,戏弄着湿软香滑的小舌,唇角含笑道:“晏晏是属小狗的,这么喜欢咬人?”
被欺负狠了的温晏“嗷呜”一口,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本以为他会吃痛退缩,却没想到他、他竟然前后勾挑……
太、太不要脸了!眼下是在她的地盘,他都如此猖狂,若她露了怯求饶,岂不是会被他瞧不起?温晏登时被激起了斗志,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床褥上,凶巴巴地胡乱在他身上啃亲起来。
赵九卿低笑一声,任她胡作非为。
天色大亮时,釉儿端着水盆巾帕准备伺候小姐梳洗,却在推开门掀开绸帘后,见小姐仍旧睡得香甜,便悄悄退了出来。
想必小姐一路舟车劳顿,都没怎么休息好罢。
直到临近晌午,温晏才醒来梳洗换衣,见到爹时,见他脸色不虞地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才起?”温华看了眼一旁浅笑饮茶的赵九卿,压低声音继续道,“明知家里有客在,还不知勤快一些?”
至少也要给容瑾留下一些好印象才是。
见女儿毫不在意,见了容瑾不行礼不说,甚至径直走过去端起他那杯茶一饮而尽,动作粗鲁,毫不文雅,一点女儿家该有的娇羞文雅都没有。
温华正暗自腹诽,悄悄瞟了眼容瑾,却见他不仅没有丝毫不虞,俊脸上的笑意比方才还浓了几分。
奇怪,真是奇怪。
去年他还一直忧心,以晏晏的性子极可能不会讨男子欢心,唯有明章那样的温顺性子能容得下她,从来没想到她与皇室贵胄有什么牵扯。
他看着容瑾体贴地给晏晏又倒了一杯茶,还给她剥糖炒栗子,原先因容瑾先斩后奏而产生的那点子不快也消散不少,只是他还有一个隐忧。
“晏晏,去厨房里帮帮你娘。”
温晏正吃着香喷喷的栗子,本想说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见爹欲言又止,似是想与赵九卿单独说些什么,便识趣地去了厨房。
支开了女儿,温华坐到赵九卿对面,开口道:“容瑾,你那日写的信为师已经收到,你此行来金陵,真的是要提亲,你真的想娶晏晏做你的王妃?”
赵九卿挺了挺脊背,认真道:“老师,我与晏晏两情相悦,真心实意地想娶她做王妃。”
温华神情些许落寞,叹息道:“你贵为王爷,日后身边一定不会只有一个人伺候,而两人之间,难免日久生厌,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为师希望你能多念着昔日晏晏的好,多怜惜她几分。”
赵九卿正色道:“老师此言差矣,虽说容瑾生在帝王家,但容瑾从懂事起,便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从前我一直没遇到让我心动的女子,府中也从未有过侍妾通房,直到遇见晏晏,日久生情,我才萌生了成亲的想法。”
“老师若是担心我以后纳别的女子,容瑾今日便可立下字据,承诺此生只娶温晏一人为妻,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见他言辞恳切,温华的心也放下了大半,连忙笑道:“容瑾既然如此说了,为师焉有不信之理?”
他低叹一声,“只是晏晏性子顽劣,又不似寻常女儿家知书达理斯斯文文,我担心她嫁给你,会给你惹不少麻烦啊。”
同样身为男子,他又如何不懂得容瑾的想法,如今情意正浓,即使是缺点,看在眼里也都是好的,可若是时日久了,美玉明珠也会变成浑浊的鱼目。xǐυmь.℃òm
赵九卿唇角微勾,语气笃定:“老师大可放心,我不是十七八岁的愣头小子,不是因一时冲动而决定娶晏晏,她是什么性子,相处了这小半年,我心中也是有数的。”
“若她与寻常女子一样,我又为何会喜欢上她呢?”他低笑着向温华斟了杯茶,“晏晏是老师悉心教导出来的女儿,老师应当对她更有信心才是。”
温华接过他倒的茶,“为师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身为父亲,他总是难免会替女儿想得更长远些罢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赵九卿却隐约猜到了,便道:“老师,有件事忘记跟您说,我此行前来,还携带了一道圣旨。”
温华闻言不由一愣,“圣旨?圣上有何旨意?”
赵九卿压低声音道:“此圣旨是我向皇兄求来的。”
温华了然:“容瑾是求皇上赐婚。”
赵九卿摇了摇头,“我是提前求皇兄帮晏晏主持公道。”
什么?温华听得一头雾水,“晏晏受甚么委屈了?”
“晏晏并未受甚么委屈。”赵九卿笑道,“旨意上说,若赵九卿与温晏成亲后,赵九卿有任何对不起温晏的地方,温晏都可以拿着那道圣旨进宫面圣,请求皇上按她的意思惩处赵九卿,并且……不限次数。”
闻言,温华不禁愣住,这岂不是说,他给晏晏求了道可重复使用的丹书铁券?
“你……为何这样?”
赵九卿道:“只是一道圣旨罢了,若我从不犯错、从不辜负晏晏,说句大不敬的,那圣旨便也是废纸一张。”
“可你如今才是弱冠之年,以后的人生还很漫长,如何就敢保证永不犯错?”
“我也知道口说无凭,轻飘飘的承诺又没什么用处,所以才向皇兄求得此圣旨,一来是警醒自己,二来也可以给晏晏增添几分安全感。”赵九卿唇角挂着浅笑,桃花眸里满是柔情,“若有朝一日我真的对不住她,那我便任她处置。”
“咳咳咳,该吃饭了。”门口传来温晏的声音。
她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乌黑莹润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赵九卿身上,脸颊绯红。
见状,温华便知她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在听到容瑾说他请下圣旨后,他心里最后的一点顾虑也消失殆尽——能为女儿做到这个份儿上,容瑾对晏晏确实是十分上心了。
“容瑾,昨夜匆忙,你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喝上一杯。”说着,温华便叫人去酒窖里搬出珍藏的好酒,他看向赵九卿笑道,“想必,你也愿意陪陪我这岳丈罢?”
赵九卿微怔,继而笑道:“那是小婿的荣幸。”
在温华出去张罗再加几个菜时,温晏略显扭捏地走到赵九卿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强忍着笑问:“瑾哥哥,你真的向皇上求了那道圣旨?”
赵九卿勾住她的手指晃了晃,低头笑看着她:“对啊,皇兄还笑话我一顿,说我还没成亲,便成了‘妻奴’。”
“哦,那你不想做‘妻奴’也行呀,只要我们不成亲就好了嘛。”
腰间倏地一紧,温晏被他拖抱入怀中,他低笑着咬着她的耳朵,语带威胁:“看来,昨夜是我不够卖力,晏晏对我心生不满了,嗯?”
酥麻的痒意瞬间让温晏软了身子,想起昨夜里的胡闹旖旎,她连忙求饶:“好哥哥,我错了,瑾哥哥表现特别好,我很满意,真的。”
耳垂被他轻轻咬了一口,温晏浑身一颤,就听他轻笑着说:“晏晏的表现也特别好,我也很满意。”
轰——脸瞬间红透。
这种被调戏的羞耻感一直持续到饭桌上,菜肴琳琅满目,温晏却一直埋头吃饭,期间温夫人关切地问女儿:“晏晏怎么不吃菜?是哪里不舒服么?”
温晏摇了摇头,飞快夹了些鱼肉,视线撞上赵九卿含笑的眼眸时,她不禁握了握拳。
可恶,又被他给戏弄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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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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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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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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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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