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目看着这张纸条,上面清楚地写着胡同名称和门牌号,住着几人,庭院布局,就差没画一张图纸出来了。
拿出字条那人当然有可能清楚那院子里住着几人,毕竟是一个胡同里的邻居,也完全可以描述出庭院的布局,毕竟那一带的院子都差不多。
但是一个普通平民会想到要提供抓捕人员最需要的庭院布局吗?
卫靖倒不是怀疑这是假情报,毕竟举报者不是匿名的,而是亲手把情报送到了黑旗军兵士的手中。
他隐隐觉得这份情报跟张大郎有些关系,只是又不能确定,如果跟他有关系,他为何不自己拿出这份情报呢?毕竟他和他的响尾蛇突击队如今也领了协防京城的差事。
可是如果说有谁能仅仅在通缉画像贴出来的第二日,便发现了嫌犯的踪迹,且还能把嫌犯的藏身之所摸得一清二楚,这天下除了张大郎只怕也无第二人可做到。
反正卫靖清楚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速速去请张将军。”
他吩咐站在旁边的卫五一。
张晓珲看着卫靖推到自己面前的纸条,神色半点不变,抬头看向卫靖:
“卫将军有何打算?”
这小子太过敏锐,自己的一丝不慎都有可能被他看出破绽,甚至现在他很有可能已经怀疑上自己了。
“抓捕嫌犯这事,再没有比张将军和响尾蛇突击队更合适的人选了。”
卫靖说道,仿佛他对张晓珲完全没有任何怀疑,“此事便交给张将军,这是我拿到的情报,张将军也请带走吧。”
张晓珲把纸张拿起来折好收进衣服的里兜,对卫靖行了一礼:“末将领命!告退。”
卫靖给他还礼,目送他走出了屋子。
张晓珲刚走,卫五六求见。
卫靖有些疑惑,他来干嘛呢?张小娘子这时候在给志愿者上课,能有什么事?
卫五六顶着自家公子的眼神,没等他发问就赶紧说道:
“公子,不是小张大夫找您的,是张先生谴属下来跟您说一声,府里最好还是都接种上牛痘,若是需要可让陈大娘子上门去给府里各人接种。”
这些痘牛大部分都是卫靖最初买的那一批痘牛育种出来的,他也算是痘浆的所有者之一,没有自己家里人还接种不上的道理。
加上张德源心里把他当成了女婿看待,爱屋及乌,自然希望他家里人都好好的。
在这种事关生死的大事面前,没必要计较什么上不上赶的问题。
可是张德源不计较,卫国公夫人却是计较的。
“你说什么?靖儿请谁来?”她问站在离着自己院门一丈远的刘管家。
“五公子谴人回府传话,他准备请人到府里给大伙接种牛痘。”刘管家又重复了一遍。
“不必了。”卫国公夫人说道。
他还能请谁来?这城里不管是那什么牛痘还是种痘的人,都多少跟那妖女有关系的。
她真真是半分也不愿意自家跟那妖女牵扯上,再说了,那牛痘究竟能不能预防天花还未可知呢!
然而仅仅过了一晚,京城便炸锅了。
在一家表面上是伎馆实际上却暗中经营博戏的场馆一口气爆出来十三个天花病患。
大乾禁赌,但是仍有许多人乐此不疲,于是博戏馆便以各种名目出现,最常见的便是伎馆了。
各路纨绔们常常一手搂着伎馆里的美娇娘一手下注,赌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过年期间被长辈们押着祭拜祖宗守完年夜,纨绔们大年初一便像出了笼的兔子似的直奔博戏馆。
赌兴正浓时小厮告知要封城。
啥?你说封城?怎么个意思?
所有人呆家里不能出门?
妙啊!
封城妙啊封城好!
封得越久越好啊!
封了城自己便想玩多久就玩能多久,起码封城期间不用提心吊胆被家里人找到拖回去爆打。
反正伎馆有吃有喝还有美娇娘陪着,简直爽歪歪。
于是伎馆外头风声鹤唳,伎馆内部醉生梦死。
然后就真的不作不死了。
潞县的零号病人王大成生病了难受不吭声,是因为想要领到过年红封,伎馆里的纨绔生病难受不吭声,是因为赌输了没翻本。
第一个不舒服的纨绔初二那晚就有感觉,一开始还以为是守年夜太辛苦,想着在伎馆睡一觉便好了,哪想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赌友看他久久没回寻过去,发现他已经发起了高烧。
接着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伎馆老板吓坏了。
自己又是开赌馆又是违反封城令,爆出来了岂不得数罪并罚啊?
倾家荡产都算是好的,只怕还是砍头的罪名啊!
于是他一边拼命安抚这些纨绔,一边令打手们严加看管不让他们跑出去,又把伎馆之前存的药草煮了给病人吃。
但是病人一下子爆了十三个,打手们也拦不住,他们半夜自己要跑出来找大夫,出不了伎馆的大门,就在里面又是喊又是捶,闹得整条胡同的人都不得安宁,自然也引起了守胡同的黑旗军兵士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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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瑛在房车里睡得正熟,先是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拍大门的声音,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躺着的是骡车,身上盖着房车里的厚蚕丝被,被窝里还塞着一个暖宝宝,棉袍外套都堆在旁边。
她记得哥哥要在房车车顶测试无人机,应该是他发现情形不对便转换回了骡车,但又不舍得把自己喊醒。
正想着就听见哥哥的说话声:
“我喊她起床,你们先去准备。”
张晓瑛毕竟是小娘子,一般来说萧十二和卫五六不会靠近她睡觉的屋子太近,反正张小英雄就在隔壁,若是张小英雄在还能有事,他俩离得近也没啥用。
何况他俩牢记小张大夫爱睡骡车的怪癖,猜想她说不定就是睡在骡车里,那就更不好靠近了。
只隔着一块木板,简直就跟站在床前差不多。
当然,如果有紧急情况自然是顾不了那么多的。
唉!小张大夫那么娇气的小娘子,这些日子这么辛劳,如今更是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他俩看在眼里都怪心疼的,更不用说她的亲兄长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萧十二跟卫五六分头做出门准备去了,张晓珲轻轻敲着车厢壁:
“贝贝,有病例了,太子殿下派人来找你。”
该来的总是会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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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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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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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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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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