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张小娘子的目光跟她自己的相遇上,周乐萱这才仿佛灵光掠过脑海。
张小娘子的目光沉静澄澈,仿佛对一切都洞然于心,同时又带着无比的淡定从容。
这是真正的从容淡定,而不是世家闺秀们被训练出来的那种从容淡定。
只有对自己的人生抱有极大自信的人才可能拥有的从容淡定。
京城的小娘子们,乃至于大乾的小娘子们,即便是贵为公主,谁又敢说能对自己的人生抱有自信?
光是一条十八岁婚配的条令,便使多少心高气傲的小娘子不得不低头接受差强人意的夫婿。
更不用说小娘子们的生活几乎都是仰赖父兄,离了家门靠自己几乎寸步难行,又如何能真正从容淡定得起来了?
说白了,即使有些许的从容淡定,也是因为有家人的宠爱而不是出于她们自己本身。
然则靠山山会倒靠水水更流,哪里有自己便是那山能稳稳地扎住,自己便是那水想流到哪便流到哪来得自在快活呢?
周乐萱一时想得远了些,台上的张小娘子已经戴上了口罩,正向台下的众位娘子施礼,口中说道:
“姐妹们好,首先我对大家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我叫张晓瑛,和大家一样只是大乾千千万万的小娘子中的一员,只不过我比大家早一步来到了这场对抗天花的战场。”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声音沉重了些:“姐妹们,这是真正的战场,我们的敌人是天花毒菌,如果说边疆的将士们守的是大乾的国境线以拒敌于千里之外,我们则要在京城,乃至整个大乾筑起一道健康的防线,将天花毒菌阻击在这道防线以外。姐妹们,”
张小娘子再停了一下,目光坚定地看着课室里被她的话说得愣住了的小娘子们:“这场战争丝毫不亚于一个多月前发生在北境邺城的那场大仗,今日大家来到这里,是要为京城而战,为大乾而战,更是为了我们自己和家人而战!我们一定可以赢得这场战争!”ωωω.χΙυΜЬ.Cǒm
张晓瑛脑中不觉想到了现代仍在肆虐的**疫情,此次瘟疫被喻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就在前几天,她浏览新闻时看到一位主持**疫苗研发的科研小组领导累得倒在了出差的机场,再也没有起来,年仅53岁。
而在这场战争中,倒在抗疫一线的工作人员数以千计,张晓瑛感到无比痛心的同时,也相信有着这样的人民,自己的祖国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中华民族必胜是她心中最为坚定的信念。
周乐萱和另外的十九名小娘子们都被张晓瑛说的话惊呆了。
原本自己不过是为着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目的报名成为志愿者,怎么竟然就成了为大乾而战呢?
她们只是柔弱的小娘子,难道也可以像黑旗军的将士们一样的打仗吗?
看出了这些女孩子们眼中的疑问,张晓瑛继续说道:
“将士们守住国境线,外敌便无法进入我大乾烧杀抢掠,若是守不住,外敌攻占的地域便会尸横遍野民不聊生,这和发生天花的疫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区别仅是将士们面对的敌人是人,我们面对的敌人是天花毒菌,但是这两种不一样的敌人造成的损害是相同的,都是收割人命凋敝民生。姐妹们,这难道不是一场战争吗?”
看到女孩们脸上终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张晓瑛拿起桌面上的柳叶刀说道:
“将士们的武器是弓箭和刀枪,我们的武器便是这小小的手术刀和这瓶牛痘痘浆,姐妹们,下面我们就一起来学习怎样使用这两样武器打赢这场战役,请大家先翻开课本的第一页。”
课室里二十位小娘子齐齐低头翻开桌面上的书册,站在门外的萧十二暗自纳闷——
这一番话自己明明听小张大夫说过好几遍了,为何每次都像是第一次听闻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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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一条普普通通的小胡同口,一座小院的门被打开,一名中年男子走出门外,对着离自家门口不到两丈远正在执勤的黑旗军兵士走过去。
“军爷,我有墙上通缉犯的线索。”
胡同口上就贴着那名通缉犯的画像,本来是为了让黑旗军兵士们熟悉的,当然民众们如果能发现了更好。
两名黑旗军兵士眼中精光毕现。
“我不能逗留太过,以免引起警觉,此为他们住的宅子,就在这条胡同里。”
那中年男子把手中的一张纸塞给了其中的一名黑旗军兵士,快步回院里去了。
那纸条上的文字是他按照今日在院子里发现的一张纸条上的要求抄写的,跟那张纸条绑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十两的银锭。
那纸条跟银锭是怎么来到他的院子里他完全不清楚,早起时还未发现,甚至他从堂屋走到厨房兼饭厅时也未出现,用过朝食出来后一颗银锭就闪闪发光地在庭院里晃了他的眼。
那纸上要求让他必须完全按照纸条上写的做,不然今日可以把银锭放在他家来日也可放些别的什么东西,如果他完全做到了,还会再收到一颗银锭作为奖励。
他虽然心中惴惴,却也不算害怕,毕竟不是让他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且做好了还会再得一颗银锭,十两银子可不少,够给哥儿交一年的束脩了。
于是他便把纸上要求他抄下来交给黑旗军兵士的内容抄写在另一张纸上,按照纸条指定的时辰交给胡同口的黑旗军兵士,然后回屋在屋门口烧了那张纸条。
做完了这些,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庭院。
小小的庭院里阳光照耀,空无一物。
他坚持盯着,生怕自己一眨眼便错过了什么。
看着那中年男子做完了这些,张晓珲把无人机收回,从房车车顶下来,进入房车转换回骡车,屏障消失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庭院里出现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银锭。
中年男子大惊失色,双腿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不住磕头:“神仙大人,神仙大人,草民已是完全按照您的指示去做完了,您一定要保佑草民平安无事。”
他浑身瑟瑟发抖,牙齿咯咯打颤,心中虽想着赶紧去把那银锭撰手里,却怎么也起不来身。
这银锭出现得是那么突兀,之前他猜测是有人在院墙外扔进来,但此刻他敢肯定,绝不是从院墙外扔进来的,就是突然间出现在了庭院。
此刻他万分庆幸,自己完全按照纸条上写的去做了,而且纸上也要求他不得对任何人吐露此事半分。
他决不会说出半句,且这两颗银锭也要藏起来,这可是神仙大人赠予他的,他得留做传家宝镇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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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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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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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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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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