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织月道:“他以下犯上,仅凭这一条,难道还不够定他死罪?”
阿浮玉将地上的伏儿拉起,一只手揽过他的腰,问道:“你可有对太子妃不敬?”
“没……没有……”伏儿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脸煞白,抓着阿浮玉的衣袖不肯松手,生怕没了靠山。
阿浮玉道:“此事到此为止,瞧瞧你们,一个个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殿下,你说算了?”新罗织月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像变了个人,自从他们成亲后,所有美好假象统统破碎,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你对我没有一丝关怀,却来替这个下贱的奴仆撑腰!”
“顾长玉,我对你一片真心,解救你于危难之中,你就这般回报我?你娶我难道真如王兄所说那般,只是图新罗的势力,因我公主的身份?”
“是吗?告诉我!”
阿浮玉静静沉默,终究还是瞒不过,他累了,再也伪装不下去:“没错,正是如你所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你我便相敬如宾,你依旧是尊贵的太子妃。”
“哈哈哈……太子妃,真是可笑至极。”新罗织月抽出长鞭,绝望中带着无法熄灭的怒火,“既然你承认我的身份,那么我今日要他死,你可要阻拦?!”
阿浮玉道:“不可!”
“我恨你!”新罗织月挥鞭而去,在殿中与他动起手来,一旁妾室们连忙退避三舍,惊慌不已的看着,殿中响起鞭声,琉璃玉器打碎满地。
“新罗织月,你疯了!”阿浮玉带着伏儿闪退,他一手持剑,一手揽着伏儿,在新罗织月眼中无疑是最为痛心之举。
“绿珠,接住!”阿浮玉将伏儿推给她,全力去制止新罗织月。
“混蛋,你这个骗子!”新罗织月被按在椅子上,手中长鞭被夺走,她一边怒骂,一边流下眼泪,“顾长玉,我如此喜欢你,今日你却为了一个奴仆与我刀剑相向。”
“你我夫妻,早已名存实亡,从今日起,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织月……”阿浮玉本不想闹成今日这般,奈何,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只要她不再喜欢自己,至少当她发觉被利用时,可以毫无顾忌的选择离开长平州。
“走吧,绿珠。”阿浮玉揽着伏儿,刚要离开时,却看到新罗卓祁来到东宫。
“你在做什么!”新罗卓祁看到殿中一地凌乱,新罗织月手中的鞭子掉在地上,人也在哭,是傻子也看得出方才打斗过。
“你竟敢欺负我妹妹!”
“王兄!”
“混蛋!”新罗卓祁挥拳便打在阿浮玉脸上,打得他嘴角出血,脸上留下印记,阿浮玉擦拭嘴角鲜血,当即还了一拳。
“你个负心汉还敢还手!”
“住手,王兄,不要再打了!”新罗织月上前挡住,拉着新罗卓祁不让他胡来,此处毕竟是长平州,人在屋檐下,若真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就算她心中有恨,可是她喜欢顾长玉却是千真万确的,她也知道,此处不是新罗,在长平州胡闹,定讨不到好处。
新罗卓祁愤愤不平道:“当初真不该让你嫁来!早就说过这个男人不靠谱,依我看,不如现在就和离,随为兄回新罗!”
新罗织月摇头道:“别说了王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阿浮玉黯然嘲讽,长平州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傅白容千方百计让两国联姻,怎么可能就此放你们离开。
“东宫由不得你们放肆,好自为之。”阿浮玉带着人离开,走向偏殿打算静一静。
绿珠道:“殿下,您才是东宫之主,竟要委身去偏殿。”
阿浮玉道:“现在不宜激怒他们,若因为此事惹恼太后,怕后果会更糟,不过棋子一枚,便随他们闹去吧。”
“殿下说的是,奴婢这就去给您打理好偏殿。”绿珠拉着还在惊慌失措中的伏儿,将人一并带走。
……
花亭盛开着朵朵蔷薇,红如鲜血,气味芳香,风吹过带起花瓣落的满地都是。
“先生,马上到中元节了。”顾长辞睁着眼睛,想要试验一下近日学会的催眠术,毕竟上次吃过一次亏,他也想问问墨意澜心中是何所想。
如果可以问出一些他从未知晓的事情,想想便令人兴奋不已,他想知道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一时间要从哪里问起才好呢?
奈何墨意澜既不看他,也不理他。
“先生……先生!”顾长辞缠着在身前撒娇,今日一定要成功,他可是没日没夜学习南陵圣宫秘术,以他的天赋,应该不会很差劲才对。
墨意澜被他烦的抬起头,撑着下颚说:“无病呻吟,又是皮痒痒了?”
好时机!顾长辞立刻发动催眠术,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紫红色灵光,不经意的一瞬,却让他激动万分。
“成功了吗?”他在墨意澜眼前摇摇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先生,你喜欢我吗?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喜欢。”
“我是谁?”
“顾长辞。”
“咦,先生竟然没有喊小名,看来真的成功了!”他想了想,好奇道,“先生那夜做了噩梦,究竟是怎么样的梦?”
“不告诉你。”墨意澜横眉冷竖,实在不想陪他玩这些小把戏,但看到眼前少年大起大落的表情,简直忍不住想戏弄他一下。
“啊啊啊,先生你没有被催眠?!太丢人了……先生你竟然耍我!”顾长辞自认脸皮够厚,但还是经不住墨意澜这般玩弄他,羞的从脸颊红到脖子,“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先生,想知道先生做的什么梦。”
“顽劣,我看你是想戏弄我才对!”墨意澜确实心有余悸,那个梦,让他害怕,惊慌,但不想说给任何人听,也不想让顾长辞胡思乱想,只好摇头,“早已经忘了。”
顾长辞见他还是不肯说,便道:“好吧,先生不说,那我也不勉强,听闻宫中已经在操办祭祖仪式,帝祠里里外外重兵把守,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来非常注重这次祭祖仪式。”
墨意澜道:“确实如此,倒显得不太正常起来,必须警惕起来。”
此时,墨煞扮成宫女的样子走来,将长发挽起,左右各带着两朵粉嫩小花,低垂两条颜色相应的流苏,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仿佛乐在其中。
顾长辞嘀咕道:“我就说门主对扮成宫女情有独钟……”
“哼,本座就算扮成宫女,也是皇宫里最漂亮的宫女。”墨煞饶有兴趣的看向顾长辞,说,“既然担心宫内有异动,何不亲自一探究竟?”xǐυmь.℃òm
顾长辞道:“门主该不会打算扮成宫女去……”
“当然了!试问,还有比这更有趣的选择吗?”墨煞指尖抵在他身上,命令道,“就由你跟本座去。”
“我?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是我啊!”
“怎么,翅膀硬了,本座的命令你敢不从?”墨煞双手插在胸前,一副不满的样子看向墨意澜,抱怨道,“哥哥就这么惯着他吗?本座现在很不高兴!”
墨意澜道:“不如,你们二人出去打?”
“啊?先生你竟然不劝一劝。”顾长辞无可奈何的点头应下,万一真打起来,怕是这院子要遭殃,“我去还不行吗!我要扮成什么,侍卫,还是太监?”
墨煞道:“自然也是宫女啊。”
顾长辞顿时炸毛:“我堂堂七尺男儿你让我扮宫女?!”
“真是疯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穿的和你一样,先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有谁见过我这么高大英俊的宫女?!”
“我不干,我不干!”
墨煞才不管他如何抗议,直接命人将一身宫女装扮丢给他,看着一脸宁死不屈的顾长辞,惹的人不由憋笑,最后迫于无奈还是乖乖穿上。
……
午夜,皇宫禁地。
墨煞带上身着一袭粉色衣裙的顾长辞来到后宫荒凉无人的废弃宫殿,夜色深深,并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二人,更不会有人深夜来如此阴森的地方。
这座宫殿废弃已久,因常年无人打扫脚下生满杂草,四周门窗已经破碎不堪,寂寥的夜里偶尔传来几声乌鸦和夜猫的叫声。
顾长辞道:“这里好像已经封了很久,刚刚来时,我看到门上的封条已经只剩残留。”
“这里……确实封了很久。”墨煞提起裙摆向满是灰尘的殿内走,里面的摆设和布置竟然都原封不动的放着,除了年久失修的破旧和厚厚尘土,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顾长辞疑惑道:“为何你要来这么破旧的一座宫殿?”
墨煞道:“因为这里是本座从小生活的地方,回家看看,有何不可。”
“你是宫里人?”顾长辞惊讶道,“没想到,你还真是皇宫里长大的,难怪这么喜欢扮宫女,你生前伺候的是哪位贵人啊?”
“笨蛋!”墨煞直接白了他一眼,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他都不知道这里是当年昭平公主顾宁歌的宫殿吗?
虽说她做公主的时候不受宠,可好歹也是外界传闻陛下最喜欢最美的小公主。
真是对牛弹琴,以为他会顿悟,猜到自己身份,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喜欢扮宫女的门主,有眼无珠!
“笨死你算了!”
“门主,你竟然骂人!”
“骂的就是你!”墨煞心中窝火,以为自己身为公主,哪怕是死后,也会有人记得她这位并不如意的公主。看来,她的死不但没能令世人记住她,而且还被所有人逐渐遗忘,连她的手足都不曾记下,或许在多年之后,世人压根就不会记得她这位薄命公主
顾长辞瞧她一脸心事和不爽,难道,这宫里有她牵挂之事?询问道:“门主,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是说好去露琼台探查一番吗?现在这里距离露琼台十万八千里,你是在缅怀这座宫殿的故人吗?”
“是,本座不仅思念这里的往事,还思念这里的人,很想去吓唬吓唬她。”说着,他们二人离开这座废弃宫殿,来到顾流盈的住处。
对比起刚刚那座废弃宫殿,此处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亭台流水,灯火摇曳,宫人行云流水般穿梭在廊下,奢靡不已。
顾长辞道:“这里……是凤居宫偏殿啊!”
“不愧是傅白容那个贱人的女儿,只知享受荣华富贵,被圈养在金丝笼的废物。”墨煞心中恨得牙痒痒,脸上却是戏谑的笑意,今夜,定叫你无眠!
说罢,她从衣袖中抽出一条细长的黑蛇,从屋顶掀开瓦片一角,准确无误将小黑蛇丢在顾流盈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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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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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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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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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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