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招呼道。
那道清亮的嗓音再次响起,只是声音略显疲惫,显然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鼠辈尔敢!”
兵器交击声,怒吼声不断响起,却渐行渐远。
鱼闪闪心中不断盘算,
那名声音非常好听的小哥哥似乎是突破了十几名凶徒的重围,自己负了伤,又和匪首罩上了面,以一敌众……跟在他后面的还不知有多少……
小哥哥能安全脱身吗?
偶有凄厉的叫声向悬崖深处坠落,听得人毛骨悚然。
闪闪紧紧地抓着藤蔓,也不知这样在崖下捱了多久,眼皮渐感沉重。
嘭!一道光束忽然向她射来,照得她睁不开眼。
“你是谁?如何来到这个时代?为何身上会有她的气息?”
光束后有男声响起,那声音虽然经过时间沉淀,却丝毫不染风尘,超然三界。
闪闪腾不出手遮挡眼睛,只有偏过头眯缝着眼,不敢直视光源,她心中挣扎道:
“你又是谁?这到底是哪个时代?你问的她又是谁?”
出尘男子仿佛能读懂她的心事,哈哈大笑,自我介绍道:
“你瞧瞧,是老夫唐突了。老朽,陈陶,陈嵩伯,号三教布衣,隐于洪州西山。今夜本是老夫大限,举霞飞升之际,忽见斗宿异动,有光华西落。似有灵识自天外来,落入这个时空。天地分野,斗宿映吴越,在九江之南,正是老夫隐修的所在。老夫神识脱离肉壳,受其所感,被牵引到此处。你身上虽有她的气息,却非那道流华的正主,故而老夫有此一问。”
九江?江西……九江?思思姐?他感应到的应该是思思姐!
这人……陈陶,陈陶?为什么名字如此耳熟?琇書蛧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闪闪心头忽然跳出两行千古名句。
“咦?你读过我的诗?所以,你们来自未来?”
天哪,这位老神仙真地可以读心!闪闪急忙点头,心中闪念:
“不错,不错!布衣真人,可有办法送我们回去?”
“哈哈哈,老夫若有这本事,还会被樊笼囚禁这许多年?不过今日老夫有所顿悟,倒也能赠你一番机缘。这块玉石是随那道光华一起坠落的,老夫得之,又在上面刻下了自己的感悟,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一道彩霞自光华中破出,照在闪闪锁骨之间,如凝脂般的皮肤上异彩闪动。
闪闪只觉得胸口暖暖的,似乎是有神物化形,但奈何生在视野盲区,无法查其细节。
“好了,老夫大限已至,无法再做盘桓。今年是大唐咸通六年,莫露了马脚。祝你们好运!”
一阵光华大炽,照得人睁不开眼。
闪闪将双目紧闭,过得片刻再睁开时,正见秦岭日出,红霞漫天,哪里还有什么布衣神仙?
露水沿着野藤缓缓滴落,啪地沁在她的眉心。
闪闪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人顿时清醒了许多……
刚才的仙人,究竟是梦,还是……
“厚君!厚君!厚君还在吗?”
崖上似乎有人在呼叫。
是友?是敌?是路人?
闪闪无法确认,因此也不敢吱声。
可是那名男子的声音越来越近,竟然摸到了崖边。
哗啦啦!
想是他心情急切,探到树林边缘时未提防是一处悬崖,不小心踩落了一些土石。
可是这却苦了闪闪,噼噼啪啪地被浇了一头尘泥碎屑。
“阿嚏!~”
这一口喷嚏是着实忍不住,直接喷了出来。
“咦?!”
那名男子听到有女子声音,一声惊呼,忙探身来瞧。
“咦?你是谁?怎么会吊在这里?”
男子身披白氅,温润如玉,态度很是和蔼。
他瞧见鱼闪闪,一边询问,一边四处寻么,如何将她安全救上来。
鱼闪闪咿咿呀呀,指着喉咙半天说不出话,随后又用力抖了抖系在腰间的腰带。
“你~不能说话?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鱼花魁的哑妹鱼闪闪吧。看来李子安想让我与厚君兄接应的就是你们……你等着,我马上拉你上来。”
白氅公子正是韦保衡,他在真符镇上换了匹善行山路的滇马,小憩半夜,趁天蒙蒙亮的时候便启程南下,想要尽快追上席温。
可是他一路追下了几十道弯,不见一道人影,却零零散散辨认出好几处打斗的痕迹,心中便知不妙。
他追到闪闪遁入的这处山林,只见落叶衔泥,脚印密集,树干上偶尔还能看到刀剑划伤的痕迹,一看便知有一场入林追逐战。
于是韦保衡便沿着种种迹象,一路探到了悬崖边,巧遇闪闪。
韦少爷知书达理,也是个体贴人儿。
为求稳妥,他用配剑斩下几根粗枝,以藤条扎紧放落悬崖。
闪闪紧紧抓着枝条,被他拖了上来。
“好轻啊!”,韦保衡双手交替,如拽空枝,不禁腹诽,
“明眸善睐,腰肢若柳,若是放在前朝,也能算是个绝色美人胚。只可惜,我唐爱牡丹雍容,以丰腴为美,眼前这女子,毕竟还是……瘦了些。比起她姐姐鱼花魁的魁伟汹涌……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公子,你在看什么?”
闪闪想要问出这句话,可是口中咿咿呀呀,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此刻已经爬上了悬崖,只是留给她容身的地方不多,韦保衡若不后退,她也只能挤在他的面前,与之四目相对,吐气撩眉。
“啊!抱歉!抱歉!”
虽然男女风尚在唐代未如程朱理学那般拘谨,但如此贴面对视,总是逾礼。
韦保衡以为闪闪口中嗬嗬有声是在抱怨,慌忙后退,只是方才被她身上如兰似麝的香味一激,竟有些微醺,浑身竟有些不自觉的乏力,脚下一绊,扑通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扑哧!
闪闪见他窘态,不禁笑出了声来。
她在崖下捱了一夜,脸上免不了沾些泥垢,但是此时一笑天下粲,恍若濯水清莲,香远益清,婷婷净直。
韦保衡不禁看得痴了,就这样保持着坐姿,仰望着眼前佳人,
直到一截藕臂送到眼前,柔荑若雪,十指如葱……
那一刻,他竟有了想要起立的冲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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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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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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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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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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